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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化作烟雾消散开,再无踪迹。 重阴山冬雨绵绵,他立在黑石平台边缘,收敛了所有真言,任凭冰冷的雨淋湿自己。 身后两位太上脉脉主,还有其余三方荒帝都在等候他的决策。 南荒帝摊开手掌,掌心浮现两粒宝珠,一粒黑,一粒白,一粒死,一粒生。 ——这大荒唯一的神迹,名头甚响,其实不过是些浮光掠影,浅薄凌乱,无甚意思。 ——陛下,这便是意思了。 他干涸的眼眶里忽然滚下数颗泪珠,五十年凝固的时光像是突然飞速流逝过去,世间早已无她,梦里也无她。 那小姑娘说的对,她不光是令狐羽的女儿,也是她的女儿。 他将黑色宝珠轻轻捏碎,声音很低:“让她走。” 二脉主拱手道:“四位荒帝都已下了决断,四位都同意放她走,太上脉感谢诸位陛下的厚意。” 西荒帝倒有点不好意思:“早知他这样选,孤就该选叫她留。” 北荒帝冷道:“你还非得找些麻烦?孤走了。” 那东荒帝笑道:“南荒帝也该好好管下地界,妖君只是妖君,莫叫他们胡作非为才是。二位脉主,东之荒向来敞开大门欢迎中土修士,还望将此诚意告知诸仙门,我东之荒的繁华,不输给西之荒。孤也走了,告辞。” 西荒帝皱了皱眉头,忽想起虞舞伶信上提及墨澜伶人内丹被取走半个的事,他倒是有心调查,奈何查到后面归处都是南之荒,轮不到他做主。 他只望着南荒帝说道:“你这些年不管事,叫那昌元妖君钻了好大空子,孤总觉他有什么筹谋,你该把心思扭到正道上来。” 说罢,他的身影也如先前两位荒帝一样,瞬间化作云雾消散。 大脉主行至南荒帝身侧,沉声道:“陛下,中土仙门本不该插手大荒事务,不过,陛下身上?草的味道甚重,老朽不得不提醒您,?草长在中土的泰室山,果实虽能治梦魇,可味道闻久了会令人暴躁易怒,陛下空闲时,还是留意一下味道的根源。” 他拂尘一扫,温和的风将沉睡的令狐蓁蓁托起放在妖兽背上,又道:“老朽与二脉主便将这姑娘带走了,多谢陛下厚意,保重,告辞。” * 再次睁开眼,天色已然大亮,令狐蓁蓁定定望着头顶陌生的床帐,犹带迷惘。 好像做了什么梦,看了一晚上天火,有点累。 床边有个陌生而爽朗的女声笑道:“醒了?应当再没什么不适了吧?” 那是个身材瘦削的女子,穿着豆绿衫裙,肤色微微发黄,整个人从头到脚有种说不出的爽利大方。 不等她问,她又道:“我是俞白,字赛雪,太上一脉的修士。令狐姑娘……不,或许以后该叫你小师妹,师尊有意将你收入一脉,你现在还可以叫我俞修士,等确定拜师,便要叫我三师姐了。” 拜师?她有师父,可她的师父拇指被砍了,对手艺人来说,也等于没了命。 令狐蓁蓁忽地回过神,骤然翻身坐起,她得先把师父一家子找到。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俞白反手替她开了门:“不用急,神工君师徒三人就在隔壁,你二师姐的伤也已治好,只要静养三天便可彻底痊愈。” 二师姐的伤? 令狐蓁蓁不及想明白,一把推开隔壁客房的门,原本坐在床边的神工君母女微微惊讶,见着是她,神色又变得复杂。 床上的巫燕君已醒了,笑吟吟地招呼:“蓁蓁!你怎么这么邋遢?” 第四十七章 两不相干 令狐蓁蓁只盯着她手上包得厚厚的纱布。 巫燕君抬了抬胳膊:“没事,已经装回去了,修士到底是修士,咱们只能装死物,他们连活的都能装好。” “……他们割的是二师姐的手指?”令狐蓁蓁低声问。 “我让妖兵割的,来重阴山之前我就觉得不对,还好事先问师父要了扳指。”巫燕君吁了口气,难得有阴影,“快别说这个了,我可不愿老想起这事。” 令狐蓁蓁轻道:“我已经把汤圆妖君杀了,你别怕。”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巫燕君反而忧郁起来:“蓁蓁,你……你真要去做修士?” 做修士?她摇头:“我不去。” 神工君突然开口:“你确实太邋遢了,过来,我替你重新绾头发。” 这可是极难得的待遇,令狐蓁蓁记着只有自己刚入门的那两天,师父才有兴致替她弄头发打理衣裳,后来她自己学会,师父就再没替她打理过。 她立即抬手把凌乱的发带一股脑全扯下来。 神工君看着她手腕上金光灿灿的金雕镯,面上极罕见地浮出一丝笑:“你这身男人衣裳实在不像样,既已拿到生辰礼,合该换一身。燕君说你穿红的好看,替你裁了一件,且穿来看看。” 令狐蓁蓁从屏风后出来时,已换了一身华美的红裙,其色烈烈如火,鲜艳夺目至极。 巫燕君一下坐直:“我就知道,蓁蓁穿红的好看!” 神工君慈和地打量她苍白的面色,忽然朝身旁那个陌生女子招了招手:“阿妍,是蓁蓁取来栾木果实救了你一命,要好好道谢。” 那叫阿妍的女子容貌与师父有六分相似,多半就是大师姐了,她依言过来红着眼眶行礼,轻道:“小师妹,承蒙你的救命之恩,尚未来得及好生答谢照顾你……母亲,你真的要……” “阿妍。”神工君打断她的话,“先调胭脂,替你小师妹好好打扮一下。” 她将令狐蓁蓁按坐在铜镜前,取了木梳替她将凌乱的头发一点点理顺。 冰凉而柔软的发丝滑过指间,色泽比常人稍浅,却沉甸甸地,极浓密。 神工君梳着梳着便有些走神,窗外阴雨绵绵,叫她想起大半年前那个雨夜,落汤鸡似的少女突然闯入师门大宅。她美貌异常,也厉害异常,而且有一双特别稳的手,假以时日,神工君这个称号由她传承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一直对她寄予厚望,燕君总开玩笑说她偏心。确实有些偏心,她对令狐蓁蓁除了赞叹资质,也颇喜欢她直率无邪的性子。 神工君忽然开口道:“蓁蓁,我做了大半辈子手艺人,谁见我都要尊称一声‘神工君’,即便是在大荒这妖魔鬼怪横行的乱地,我也从没觉得自己会无能为力。可这次,我真的无能为力。” 从令狐蓁蓁被三公子掳走开始,她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触到了大荒真正的高墙,不是野妖,不是妖商,是在南之荒只手遮天的昌元妖君。 她彻夜不眠想了无数个法子,找寻能帮上忙的人,却发觉谁也帮不上。 后来还是巫燕君灵光一动,想起可以用青铜传信鸟试探。信终于是递出去了,可随着传信鸟一起回来的,还有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