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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发现时,巫燕君两根拇指已被绞断,最后是在令狐蓁蓁紧紧攥着的拳头里找着她的两根断指,因伤势耽误不得,大脉主便嘱咐三个弟子送神工君师徒三人来展元镇疗伤。 俞白见神工君母女神色萎靡,便柔声安抚道:“二位不必担忧,天亮时便可接上断指。” 然而神工君毫无反应,俞白心思剔透,猜测她多半是担心仍留在重阴山等候四荒帝决策的令狐蓁蓁,又道:“令狐姑娘也不会有事,太上脉必然保她。” 神工君终于有了反应:“蓁蓁……要做修士?” 俞白想起她极厌恶修士,只好说:“现在还不是。” 神工君又一次陷入沉默。 俞白见她如此,索性不再劝慰,只凑去床边,看秦晞施展疗伤术替巫燕君修补断指。 这老九也有些不对劲,向来他术法是最好的,更重的伤他都治过,她还是头一回见他浑身紧绷心神不宁的模样,这可与他平日里的作派截然不同。 俞白想起周璟在地宫里夸张的描述,在他嘴里,元曦跟令狐就差私定终身了。 她虽不信,但老九这样子确实颇不寻常,她有心开解,便道:“你向来不是挺聪明?师尊在那边,还怕令狐有事?” 他像没听见似的,眉毛都没动一下。 俞白干脆换话题:“对了,老七说你们这趟来大荒是为了找什么宝贝,找到没?” 找到了。 出乎意料、石破天惊、突如其来地找到了。 原来要找的人,一直都在他身边,从刚到大荒,上了云雨山的初遇开始。 “老九?”俞白诧异地唤他。 秦晞沉声道:“三师姐,断指不比其他伤势,须得专心。” 俞白喜怒无常的暴脾气向来只用在周璟身上,见他实在不想说话,她也不在意,只端了杯茶放在他手边。 第四十六章 荒帝决策 冰冷的风吹在令狐蓁蓁的头发上,有点痒,她转过身,却发觉自己像是又回到了榣山,九曲桥上积雪皑皑,如墨天空依然有莹絮天火如星落。 是梦?非梦? 她静静望着天火,背后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她回头,一团人影便如烟凝聚在眼前。 来者是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身着十分华贵的黑色衣裳,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仿佛有千斤重的阴郁压着,甚至显得凶戾。 令狐蓁蓁掂量不出实力差距,答得老实:“我叫令狐蓁蓁。” “真假的真?” “其叶蓁蓁的蓁蓁。” 他莫名出了一会儿神,又道:“你知道自己父母是谁?” 令狐蓁蓁想了想:“不算很知道。” 他笑了笑,有点像冷笑:“你父亲是个生性凉薄且残忍的大魔头,无论在中土还是大荒都有无数仇家,我也是其中之一,你怕不怕?” “我很怕。” 事情都是令狐羽干的,但这帮妖非奔着她来报仇,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怕归怕,还不是只能打一架。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凡人有句话叫父债子偿,这是你的命。你若怕,可以自行了断,让令狐羽的血脉断在你这里,仇恨自然也没了。” “可我只有一半令狐羽的血脉。”令狐蓁蓁停了一下,又道:“另一半是我母亲的。” 虽然传说里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总归没令狐羽那么多仇家。 提到“母亲”二字,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柔和,连声音都多了一丝暖意:“你知道自己母亲的事?” 她摇头:“不知道,只听说是南荒帝的宠妃,和令狐羽私奔了。” 他陡然大笑起来,笑声里仿佛藏着无数的愤怒与凄凉。过了很久,他才止住笑声,缓缓道:“宠妃?私奔?是了,已过了五十年,难怪。” 他面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你多大?以凡人的年纪来看,不到二十岁?我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她看起来比你还小些,不过比你温柔稳重多了,更有满腔的热情……对这世上的一切都好奇而热爱……” 也不知想起什么,他不说了,只是目光闪烁,好似一时极高兴,一时又极痛恨。 过得良久,他方又道:“我确然封她做过妃子,还想让她做我的荒后,我想与她一生一世在一起,只可惜……不过,她最初是我的臣子,聪明又能干,什么事交给她都能做到最好。” 臣子?所以他是…… 令狐蓁蓁微微变色。 他又笑了笑,带着一丝怅然:“令狐蓁蓁,孤乃南之荒帝,入你梦中与你一叙。” 真是那个会把她碎尸万段的南荒帝?! 令狐蓁蓁倏地合拢嘴,悄悄退了两步。 南荒帝淡道:“孤其实并不想再见到你这张脸,不过不想见的法子有很多,孤可以让你死,也可以让你生,一切看孤的心情。” 她吸了口气:“那你现在心情如何?” 他并没接话,目光深邃而忧郁地凝视她,过了很久,低声道:“你看着孤。” 五十年不曾见的琥珀眼眸又一次静静望着他,一模一样的眉眼,截然不同的眼神。 “令狐蓁蓁,你母亲并不能像常人那样生育,可她被一个卑劣狡诈的凡人逼迫着,生下了你。”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异样的痛楚,以及一丝藏得极深的杀意,“正是因为有令狐羽,有你,她才丢了命。” 等下,虽然她挺好奇自己母亲的事,但南荒帝这个语气不妙啊!大大的不妙! 令狐蓁蓁又退了两步,便听他继续说道:“只是,孤亦愧对你母亲,她没欠任何人,世间不知无妨,可你要知。” 她斟酌着开口:“是吗?好,我知道了。” 南荒帝直直看着她,面上表情叫人捉摸不透,过了片刻,他又道:“你既然对自己母亲的事一无所知,难道就没有什么好奇想问的吗?” 令狐蓁蓁语气很慎重:“那……我问了,你会说?这样你心情会好点吗?” 他却笑了一声:“真是一点也不像她。” 她都没见过自己父母,脾性能像才怪了。 令狐蓁蓁扭头盯着他看,只盼他说点什么,不管是痛骂令狐羽,还是温柔缅怀宠妃,她都可以听,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问题。 可这位南荒帝却不说话了,只背着手仰头静静望向远处的榣山顶,那里天火正变幻万千,万古长河,朝夕风月,尽收眼底。 像许多年前那样,他凝神看了许久,冷笑道:“什么神迹,不过是些浮光掠影,无甚意思。” 真的?但他看上去明明是喜欢的模样。 令狐蓁蓁说道:“那就是有意思的意思。” 南荒帝猛然一怔,紧跟着却哈哈大笑起来,长袖忽然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