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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4

    的警长拿起卷成筒的报纸用力敲了敲桌沿。

    戴青静静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什么照片?”

    警长一脸你继续装的表情,手撑在桌面上慢慢将上身靠过去,“我知道你有游行和枪决的照片,最好都交出来,我们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有抹黑文化革命的行为。”

    “报社都砸得一干二净了,哪来的照片?”

    警长一拍桌子,“你知道要是搜出来你有什么下场吗? !

    戴青平静地看着他,葱白的手指依旧交叠在膝上,“再把我打一顿吗?”

    警长抿紧嘴,往椅子里一靠,“那就请戴女士先住在看守处,接受检查吧。”

    戴青被强行带走,关在警署好几日,最后终于来人了,但并没有带来放她出去的信息,反而带来了极坏的消息。

    她被判了八年牢,原因却问不出来。

    最开始她还会奋力反抗,但根本没有用,只会多挨几顿打。

    等她终于挨过了八年的牢狱,这场十年浩劫也走到了尾声。她走出去时,一时竟不知道自已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往年的好友要么离开了兰城没有消息,要么就已经死了,白唯夫就是其中一个。

    戴青痛哭了一夜,第二天去他曾经住的公寓去看看。

    八年,这公寓也早就改了面貌。

    她跟保卫室的人说明情况,那个中年人听完,似乎思索了一会儿,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住她,“这位小姐,你说的那个白唯夫,他还有一箱东西在这里。”

    戴青感到惊讶,她连忙回去,“他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那人道,“不是,是上一个看门的老爷子上去为他收拾的,硬是要我留着等人来领。”

    他回身拖出一个黑色格子的箱子,上面全都是灰,戴青一再道谢,把箱子拖了出去,保守起见,她叫了人来把箱子搬回了她的住处才打开来看。

    里面全都是纸张和书信,那个收拾的老爷子估计也不知道怎么分类,索性都放进来了。

    她一份一份拿出来整理,这些泛黄发卷的稿纸,都是白唯夫亲笔的手稿。

    戴青看着那蓝色的墨迹,眼泪又掉下来,抬手抹了抹眼睛后,才继续整理。

    里面还有几封书信,她根据信封的地址,分了几小叠。

    其中有出版社寄来的,也有白唯夫家人和朋友寄来的,最后还有三封信,在那一沓信之中显得格外锋薄,轻飘飘的,她拿起来看,这三封信都来自一个叫时安的人。

    其中最厚的一封甚至还没有拆开,她猜测这封信寄过来的时候,白唯夫已经不在这里了,可能被关起来了,也可能已经被枪决……

    她看着这封未被人开启的信,脑中不由得想起白唯夫之前跟她说的那位“私人医生”,而且这“时安”两个字,莫名眼熟。

    她仔细一回想,心底一震,不禁浑身发起冷来。白唯夫当年被抓去审查就是因为一封举报信,落款正是时安。

    戴青捏着这封信,忍不住拆开来看。

    “唯夫:”

    “不知你回了兰城之后怎么样了,身体是否还健康?头还痛否?离了我之后,也要记得戒烟和咖啡,事务再忙也不要没日没夜地工作,熬坏了身体你是笑嘻嘻,倒叫我担心得很。”

    “你迟迟未给我回信,我日夜担心着,也日夜思念着,每回半夜醒来,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你那,把失落的心重新放回胸膛。”

    “你这个坏先生,没教会我好的,却教会了我相思的苦。你买的水果糖我已吃完,越往后吃,越觉得没有你那天喂的甜,我不禁怀疑是厂商偷工减料的狡猾。”

    “我想你,我爱你。我从没同你讲过,但我相信你是明白的,你若是还不相信,就抬头看看那轮圆月,它有多圆,我的爱就有多满。”

    “你怪我不回你的信,我没有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想写给你的,远远不能用几张信纸来承担。”

    “看到后请务必赶紧回信,心爱的。”

    “时安笔。”

    戴青读完这几张纸,整个人还处于一种震撼当中,写得出这些话的人,为什么会写那封举报信?

    戴青陷入了沉默,又慢慢回到桌案边。

    .

    根据白唯夫从月谷回到兰城后特意写的笔记,戴青整理出他对文革初期的这些记录,还知道了他埋在公寓楼下花坛下的古籍。

    她彻夜做着整理工作,看到这里,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夹在手指间的钢笔微微颤抖。

    白唯夫甚至还留了信给戴青,他自己估计也在出事前一天有了预感,才写下了交代的信。

    戴青展开那张信纸,视线模糊地看着,里面除了拜托她帮忙保护好古籍之外,还拜托了她一件事,那就是替他把一封信交给那个叫时安的人。

    戴青立马又蹲下去仔细翻那个箱子,最后在一沓诗集里翻出了一封信,她坐回桌案,看着白唯夫那封没有寄出去的信,联想起时安寄来没拆过的信,心中疑惑更加,最终决定去一趟月谷,亲自找那个时安问问。

    .

    月谷这个地方,比起兰城来说,小了很多,但风景却非常好。

    戴青下了火车后,找到那个“妙济堂”的位置,她抬起头,却发现这里不再是医馆,而是一栋酒楼。

    她又一路问人,问了许久,才得知那个“时大夫”的消息。

    “时大夫啊,是个顶好的好人……我的风湿一直是他治的,可惜,可惜……”

    坐在街边卖风车玩具的老人叹着气。

    戴青蹲下去,“老人家,可惜什么?”

    “可惜他年纪轻轻就沉河了。”

    戴青睁大眼睛,“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死的?”

    老人沉吟了一阵,思索道,“八年前吧,他那个未婚妻疯了那年,对,对对,就是一九六八年。”

    “他还有未婚妻?”

    “是啊,两个人一起长大的,大家都挺看好的,结果成亲前一天时大夫想不通,出了那样的事……”

    “老人家,可以麻烦你带我去见见他未婚妻吗?”

    “见不着咯,小贞疯了几天后,自己甩了裤腰带往房梁上一挂,也跟着去了。”

    戴青沉默了,道了声谢后,慢慢站起身。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街道,拿着信的手垂了下去。

    低矮的房屋后是广阔的苍穹,干净又澄澈的天蓝得发白,辽阔的天幕中几乎没有一丝云。

    一轮明日之下,小镇川流不息,喧闹依旧。

    .

    番外

    .

    “时大夫,您舍友来啦!”

    医院中医诊问处门口,保安亭里当班的男人探出窗子,朝走廊里喊了一声。

    喊完,他坐回座位上,拿起报纸,不过眼睛悄悄瞥着来找时大夫的男人。

    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油光水亮,一身洋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