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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池边向晚

    

第六回:池边向晚



    【第六回:池边向晚】

    四月十七日的申酉之时交递间,推云山涧."三十二号"药人的木造厢房外-

    推开了厢房的木格棂门、走出了木造厢房外,重新换上一身白衣长袍的李希觉、身上感觉到的是一身神清气爽-尽管他刚刚才执刀动了一场大约一个时辰的外科手术,用来"收割"掉"三十二号"女药人身上长出的那七处角灵芝、又叫做是人灵芝的奇特药材,却不见眼里藏着任何一丝心力的疲累,或是出现耗时过久后的心生不耐。

    就得归功于老残吧!他不愧是跟了李希觉有五六年的贴身仆从,早晨给意领神会地安排了、在谷里"解酒池"独享的一场温泉浴,也让李希觉得以散逸掉了、体内十之七八的累积酒气,换来洗涤掉一头脑的昏迈和身体的沉重,也让他裸裎起身过后、留下来的那一池子沸热池水,乍时多了几分混杂有多种酒水的醇醪气味来,犹如化作一口正在溢出酒水来的奇特酒泉。

    然后,老残又是修剪了、李希觉略微长长的齐耳髡发,也帮他的右手虎口伤势给换了药,再又陪着李希觉、简单地吃过一顿午膳和喝了几口北方烧刀子入喉后,老残则目送了借着酒意放松了身心的李希觉,一个人信步走到了、那个"三十二号"女药人所在的木造厢房里。

    对于李希觉来说,这样的老残不只是贴身仆从而已、更像是一个推心置腹的老朋友,又或者是一个可以信任依赖的兄长之辈吧!在走进木造厢房的门口前,李希觉还不忘回头给老残微微点头了几次做致意。

    夏日午后、时近黄昏,跟着李希觉的脚步后出来和阖上厢房木门的年轻人,正是一身蓝衣白帽、前披一件白布袍子的丁医员;而白布袍子上的血迹斑斑,也在在说明了、房间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和鲜血四溅为伍的外科手术。

    是的,这是一场在这片神朝疆土上、并不多见的外科手术-除了那几个待在东南沿海大港的西洋蛮夷的传教士医生外,神朝朝野上下纵使是有诸多神医妙手之辈,但有能力执刀一场外科手术之人、却绝对是屈指可数的数字,而李希觉、就是那少之又少的一抹人之一。

    「少楼主...真是让小的大开眼界!原来麻沸散、迷魂针针法和冰块等物,竟然可以这样运用得宜-剥夺了那个女药人的五感意识之余,却又能让女药人保持身心安稳给撑持过这场外科手术,哈啊...更别说你那妙如仙术的动刀刀法和伤口缝合的精湛手艺了...」

    「嗯哼,别净说些马屁话了!小丁,你对西洋蛮夷传过来我们神朝的外科医术感兴趣?」

    「嗯,算是吧!去年那次在天下楼楼里,看过少楼主为一位妇人巧施妙术、替其除去了腹中数处症瘕之症的秽物,那时,便让小的大呼神奇和留下了深刻记忆...」

    「余明白了!等这次魔教来袭一事安然渡过之后,余便再一起挑选其他几位楼里的医员,由你带头去一趟吴国的宁波港吧!余在那里认识的佛洛依德、汤玛士两位神父,虽说也是西洋蛮夷,但个个也都是德术兼备的好医生,余可代天下楼许允你三年的时间,够让你们向他们学会西洋蛮夷的外科医术...」

    「真、真的吗?少楼主,小的真是太开心了!感谢少楼主赏识!」

    厢房走道上,两道背着夕暮垂阳照映下给拉长的人影有了互动,只见丁医员双手一个拱手作揖地向李希觉鞠躬一拜、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情。

    数十年前的宣德一朝中期,跟着贸易商船入港、开始在东南沿海几处大港出现了一群"西洋蛮夷"—而所谓"西洋蛮夷"的金发碧眼、言语不通的异人形象、无不让中原百姓大多视之为化外野兽般给看待;但在时过境迁的正中一朝里,他们越过重洋带来的无数新奇舶来珍品、有别于传统汤药针灸的外科医术等等事物,则让中原百姓对他们是有所大为改观。

    而吴国的宁波港,虽然主要还是对应着神朝和一海之隔的东瀛、朝鲜两国的贸易商船往来,但在这处热闹繁华的对外港埠里,却还是不乏可见这些西洋异邦外人的踪迹。

    至于江湖中人,少不了就是打打杀杀的血腥景象-拳脚无眼、刀往剑来的生死拼杀中,天下楼是少数懂得医员在这些武斗拼杀上的价值、而格外注意到医员培育的一股势力。

    因为比起一般视钱财为主子的大夫或郎中,天下楼一路悉心培育出来的医员更有忠诚和情cao,即使在一片刀光剑影的生死战场上,他们也绝不吝惜自己的一条命、只为去救治该救之人的那些更多条人命。

    「嗯,好说,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努力结果...」,对于此事,学医习毒多年的李希觉、一向是铁板一块的坚持立场,但他也用了几次大战中的实际效应、成功地说服了天下楼楼主·岳九五的支持自己。

    「少楼主过奖了!」,李希觉看了言表谦逊的丁医员一眼,他想起了去年夏天在河南道某个地头上、天下楼和黄沙帮之间的一场数日恶战-那时候,人还在北方中原的丁医员,可是光凭一个人、就紧急救治了有四十三个楼中部众给重回到厮杀对战的行列中,对这场帮派地盘之争的攸关胜败、可谓是大为活跃的一等功勋。

    「那就用你更多的努力和忠诚来回报余、回报天下楼吧!"三十二号"女药人的伤口要随时多做注意,还有...晚膳就先停下她的药膳菜色吧!一整碗大米饭加个蛋或是几些rou丝、rou片,再煮上一条鲜鱼做汤或弄碗牛rou汤给她为食,就让她稍稍补个方才流失掉的血气吧!」

    「是,小的会多留意!也会交待好厨房这件事的!」

    「啊...小丁,角灵芝的处理也别忘了!刚"收割"下的新鲜角灵芝湿润柔软,并不适合入药之用,余说...谷里的"晒药台"是个好地方,日晒月照的自然风干,起码要有三天的时间、才能跑完一个期程...」

    「这小的明白!几个月了,小的也处理过角灵芝的干燥之法期程、不下有几十次之多的熟练,还请少楼主放心!」

    然后,李希觉突然想起了什么、探出右手往左手的宽松袖子里找了又找后,他则找出了一个翠绿色的小瓷罐,模样就是一只茶罐子,并且把它交到了丁医员的手上。

    「嗯,那就好,余...就算是先给你一点奖励吧!好好照顾"三十二号"女药人,务必保她平安无事;那么,这一小罐二斤茶米的"吓煞人香",余就赠给你了-你爹...丁秀才是个知茶人,下个月就让你回家省亲一趟,回了家,就给你爹沏上一壶"吓煞人香"的好茶尝尝吧!」

    「这..."吓煞人香"...洞庭碧螺春!吴国太湖地方的一等贡品茗茶啊!这可不是便宜东西呢!小的...感谢少楼主对家父的惦记!小的...一定铭记在心!」

    这就是李希觉的待人之道吧!待人以真诚、待人以细节之处,却也是他的养父·岳九五、当初曾经教授给他的一番御下之术。

    「嗯...」,李希觉低吟了一声,右手一个伸出扶起了、刚在他面前突然是跪地一拜的丁医员-李希觉,他知道他对自己一片善待的感激;而他...丁医员,也知道他赏识自己的用心。

    「小丁,那余就先走一步,晚上...余晚些过来时再聊吧!」,离用晚膳前还有一些时间,李希觉想起了该是时候、好好巡视一下谷里四处的防备警戒安排了;于是,回身带动一个飞袖摆动,李希觉便循着谷里荡舟池的方向、身影消逝在了厢房走道另一端的尽头上。

    「少楼主,慢走!」,丁医员起身后,又是双手一个拱手作揖地向李希觉鞠躬一拜、直到他完全不见踪影过后,丁医员才回复平静心神地走回了、刚刚两人走出来的那间木造厢房里。

    然而,这时候,却没有人知道、这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次说话和活着见面。

    ******

    四月十七日的稍后,推云山涧.通往北边荡舟池的浮水栈道上-

    「少楼主,万安!」,异口同声地说着相同问安语词,两个黑衣武者装束的年轻男子、正是巡逻当中的警备姿态,仍然用整齐划一的动作,对眼前逐渐靠近过来的李希觉、立时是右手一个在胸前平举和点头致意。

    即使头戴黑色铁笠的遮影给挡住了脸庞,但李希觉还是很快地猜想出了、这两个年轻手下的名姓,「辛苦了,张武、李赐!」,同时,李希觉回以右手四指并拢给压住下腭、带上一个点头的回礼。

    这也是养父.岳九五、李希觉惯称他叫做"楼主大叔",他所教授给李希觉的御下之术之一;只见擦肩而过的张武、李赐,脸上不约而同地在眼里飘过了一丝讶异、彷佛对李希觉竟然记住自己名字的大感不可思议。

    而"叽嘎"作响依旧的浮水栈道上,两边靠水的栏柱上头、对开交错地点起了一盏盏蜡烛的烛光摇曳;而随着流过身旁、漂浮在荡舟池上的一盏水灯去向,缓缓地,李希觉也来到了荡舟池的池水中心处的那处「停水歌台」—四边见方的木架平台上,修了一个小亭子的里头、供奉着一尊黄铜鎏金的药师如来琉璃光佛佛像,而那等同人身的佛像比例,自然也是好不显目。

    「少楼主,万安!」,又是一个行礼和回礼如仪,交待了两个顾守此地的年轻手下、可以先行离开之后,李希觉却突然伫足在了、「停水歌台」唯一与浮水栈道相接的出入口,并且双手搁在背后地一派悠闲神态、饶富趣味地看着眼前正在开展当中的一场比武切磋。

    一路巡视了"药人谷"谷里四处的防备警戒状况过后,李希觉大致上是满意的-两或三人一组的巡逻人手、都是刀剑在身地一副战战兢兢神情;谷外,阻绝外人进入的茂密树林和石山八卦阵、目前也是不见动静的风平浪静,才让李希觉眉头一松地感到满意,最后而走到了「停水歌台」这里来。

    「嗯,禀告少楼主,史老大和老残先生是为了、刚从贵州路那边堂口送来的一坛茅台酒,谁能第一个开封饮酒一事在动手较量!」,这是刚刚守在此地的柳戚、对李希觉询问有关这场比武切磋时,他对李希觉给提出的一个解释。

    「为了...茅台酒啊!」,柳戚说的史老大、其实就是史三刀,而他和老残如火如荼的一番交手较量、竟然是因为一坛茅台酒?李希觉一时感到好奇地把眼神看向了、那一坛就搁在一张小木几上的茅台酒,同时,他眼里也闪过了史三刀和老残两人的身影来。

    「喝啊-」,一声暴喝,身穿黑色武者装束、头戴黑色铁笠的史三刀,刀下招式是异常刚烈霸道、正是一手使来虎虎生风的「五门伏虎刀法」;而身穿简陋的蓝色粗布村夫衣装、缺耳眼残的老残是脚踏一路轻快灵巧的"行云流水身法",只见他在游身周旋的从容自在间、又对上史三刀的一记"饿虎扑羊"的招式使开...

    「好身手!」,老残赞了一声史三刀,只见对手那虎背熊腰的高大身驱是凌空踏步一跃、跟着两手握住的九环金刀刀上系的几个铜环一阵清脆作响,霹雳雷霆一刀的急斩而下,果真是大有那般"饿虎扑羊"的招式意境、一刀落地的瞬间,轰然在「停水歌台」的地板上、应声有如给炸出了一片足以完全遮眼住的木屑横飞!

    「咦?」,但史三刀突感一阵愕然,只因为这一刀是落了空-不待对手刀招再运,老残的身影一个转圈给跃过了对手头顶之上,右手顺势置空一抹,竟是他以往成名武道之上的一招"探囊取物手",如同戏谑般的挑衅,竟也把史三刀头上戴着的一顶黑色铁笠、就势来个"顺手牵羊"。

    「妙手空空、来去如风,梁上飞燕.司马谦」,曾经名列天下三大盗贼之一的显赫浑名,老残便是多半靠的这一手、格外熟练的"探囊取物手"给闯出一番名堂;然而,史三刀也不是什么吃菜念佛的善心大士,立马反身左手一个扯住了黑色铁笠的飘空离去,右手则将九环金刀猛然直路一送、竟也还以一招"黑虎偷心"的直取心胸而去。

    「好险!就差那一点点呢!」,一句笑谑,只见老残是手劲一松、让那一顶黑色铁笠借势脱手时,随即身形又是一个飞燕旋绕般的腾空轻转、重现了「飞燕诀」里的"燕子三抄水"要义,只见老残两脚脚尖各自轻点了九环金刀两下,并在旋身落下间的左脚一脚踢出,硬是让刀势已尽的史三刀给小亏了一招,后背一脚中招地给往前踉跄绊跌了几步。

    「好!真是妙啊!老残先生,你那"梁上飞燕"的浑名,可是让俺史三刀给记下了!」

    「史老哥,好说、好说!但是...你砍我用了不只三刀,史三刀...要不要改名成史五刀?还是史六刀呢?哈哈!」

    「哼!那么,就换俺用"天南拳法"来领教阁下高招了!注意来!吃俺的一招"天南纵长川"!」

    「还来啊!天都快晚了!到底...还要不要让老残给吃上一碗茅台酒啊?」

    双方稍事喘息了一会儿,但正处于酣战热斗中的两人、似乎已经无暇分心关注于李希觉的出现一旁;而卸下了黑色铁笠的遮头盖脸,只见满脸横rou、不怒自威的史三刀,舍刀就拳的拳法一施展开来,先发制人的瞬间,其拳劲...竟不逊于方才使的「五门伏虎刀法」的虎虎生风。

    「没办法了,史老哥,我也要动真格的了!」,看见史三刀的死命纠缠,老残一脸苦笑里带着几分热血沸腾,左手一推、右手一个腾挪绕转,竟是后发制人地承接住了这一拳的雄劲拳势,并且脚步半悬带转地借势撞开了、迎面而来的史三刀和他的庞然虎躯。

    「这是...是道教武当派的太极绵掌?」,重新站稳脚步,史三刀又是一阵心生惊愕间、身体却已经本能似地又是一招"天南追流星"的双拳迸然挥出,全然是不甘示弱的一番武者风骨。

    但几招过后,"天南拳法"却渐渐趋于下风-原来,老残的太极绵掌、可是习自武当派前任掌门老道.无尘道长亲授的苗正根红,掌下运转舒展如绵成环,动作连而不断,却同时劲力是内蓄刚劲、外观绵柔,招式变换又一如迅雷般不及掩耳。

    一套太极绵掌运使下来,正如无尘道长当年的指示和评价:以柔为法门,运用方法是刚柔要济、阴阳相随,更如同水之本性-处下不争、随方就圆、柔和清静;然而,水亦可蓄能储势、穿石劈岭、无孔不入,修练之终致...当是无坚不摧!

    「好了,该打够了,两位...都停下吧!」,看过了瘾头,也感觉到了两人的拳掌交接里、隐约是打出了杀气,有感于两方的动手较量、可能真要擦出什么激烈火花,也让李希觉不禁出声阻止劝说道,但却不见两方有什么收手止战的动作来。

    于是,李希觉动了,身形一动、却也动了手-因为老残和史三刀是同时变了招、换了架势,竟却联手一招给合力转攻向了李希觉来。

    「五门伏虎刀法-伏虎断首!」,右脚脚下施力一震,原本刚刚才插地拄立的九环金刀是离地而起;刹那间,只见史三刀嘴边略微一笑、右脚后勾一翘地挑起了九环金刀给往上一接,两手执刀落下的一个破空疾斩,全然是让李希觉陷入了、一个避无可避的泥淖态势中。

    「仙鹤振翅手-仙鹤啄蛇!」,而同时出手的老残也没闲着,踩着仙鹤凌飞般的轻灵脚步、手下合指作尖如仙鹤嘴喙的灵动,却见两手一个交错后的分路急划,竟也从背后锁定了、李希觉的右腰腰眼和左颈侧边的要害给作势袭击。

    「这是...在搞什么鬼?」,李希觉心中、虽对此般状况是有一丝疑问,但眼下逼命而至的攻击、却可又不能等闲视之-顿时,李希觉体内气劲凝聚丹田,再随着「万气归流诀」第三层境界的一个运势汇流、瞬时是气行经脉和气凝指尖的剑指一拈后,再见李希觉衣袂一动、飞袖摆开给遮掩视线间,三个人,却已经是高下立判的尘埃落定。

    定睛一幕里,李希觉的右脚踩在了、那口斩击在地的九环金刀刀背上,足下劲力竟是压制住了刀身、强令整把刀子是一动也不得动;而右手剑指轻点在了、史三刀的额间之上时,只见史三刀不只流下了冷汗,更有两条血痕也跟着透出了皮肤、正从额间往下分流过了他的鼻翼两侧来。

    另一边,李希觉的左手剑指、已是接连破空划风而过了的数次出招应对-只见老残两手手腕处的衣袖、各自裂开了一道破口之外,右脸脸上多了一道血痕的老残,正兀自吞咽了一口口水,两眼眼带紧张地直盯着、正是不偏不倚地抵住自己咽喉上的那一副凌厉剑指来。

    「少楼主,这就是已经失传多年的"气剑指"?蜀川地方的逍遥仙剑派虽已覆灭、但无损其曾经名动天下武林的剑界绝学?好功夫,难怪就连老残先生这样的身手,当年,也被你削去一耳、伤了一目,还又断了两指...今日一战观之,实非老残先生的一时走了霉运啊!」

    「嗯...这是什么意思?但你说的...却也是、也不是吧!这招是"气剑指"的更高修为境界-"虹霞连光指",只是...史老哥,你是不是该跟余对刚刚这事情...做个解释呢?」

    「呵,少爷...你可别动气!说话不是史老哥他的擅长,就让老残...为少爷你说个分明吧!」

    先是让两人擦去了血痕和止住了流血,李希觉才又听了老残的一番解说:原来,这是来自天下楼楼主.岳九五的直接指示:突如其来的一个测试,用以测试这些时日、习惯了待在"药人谷"的偏安一隅的小日子里,李希觉究竟有无荒废下自己的一身武功?

    「荒谬!即使...余昨天才刚打败了酆都鬼狱门的俏剑魔、这样位列"十二强者"之中的顶尖高手之下,仍然需要你们完成楼主大叔的这个任务和提醒?」,言语中,李希觉透露出有点不悦和无奈,但仍收敛起了无意间逸散出来的少些杀气,头一转,身子和脚步、则移动到了放着一坛茅台酒的小木几之前,他,又起了戒不了的酒馋来。

    「少爷,请原谅老残,今年开春以来、老残也确实没看过少爷动过几次手;而你打败了俏剑魔的竹林一战,老残也没亲眼看到战况,难以回报楼主老爷你的情况之下,也只好和史老哥说好、耍个心计给来个一搭一唱...」

    「嗯...是这样吗?史老哥?」

    「没、没错,虽然是这样,但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唉...虽然也有看过少楼主...你的几次演武表现、或是和下属们的随兴对练,但亲身与你一战后,即使是有所保留的一招胜负...可你的实力...果然值得岳楼主对你是赞誉有加和另眼相待啊!」

    「哈啊!只可惜...剑圣.独孤无缺老前辈对余说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史老哥,要是你的轻功身法一直赶不上余,那你的感叹...只怕会越来越深喔!」

    「呵,少爷,可得帮史老哥留点面子啊!来!喝酒、喝酒,贵州路那边的堂口、今早才着人远道而来送到的一坛茅台酒,想必也让你起了酒馋吧?一起来,史老哥,三个碗都备好了,今天可要一起喝个痛快啊!」

    话语一毕,三个人往地板上各自席地一坐,只见老残便将酒坛封口的布塞子一个拔开、三个空碗里的"哗啦"酒水声响起,霎时,三只空碗里是装盛了七八分满酒水的色清透明,再个一饮入口,三人同感酒香突出、醇香馥郁,酒水口感是幽雅细腻、入口柔绵、清冽甘爽,待手上持碗一空,更见空碗里是留香持久。

    「风味隔壁三家醉,雨后开瓶十里芳」,李希觉附庸风雅地赞了一句前人诗作、用以赞美了茅台酒带起的酒兴,手上的空碗,则是让老残为他又一个斟酒满上。

    「哎!这等好酒配俺老夫这个粗人...是浪费了啊!少楼主,可否向你一问、你是打哪学来的这"气剑指"一流的武艺?多年前,明明逍遥仙剑派...已被酆都鬼狱门给灭绝了门派,你又是得何机缘、得以师承谁人?」

    「喝啊!《武林通鉴》上给余写的注记没说吗?余能封个二等郡王.临江郡王,就是余有个皇帝老头的关系-肃宗慎皇帝,史老哥总该听说过吧?而他,年轻时,曾是逍遥仙剑派的游击剑侠,"气剑指"和‘万气归流诀’的内功心法,便是在小时候、那位皇帝老头亲自教给余的...」

    「皇帝老头?少楼主的出身...这事...俺是有曾听说过,但是...」

    「史老哥,别说了...」

    这段对话,随着老残向史三刀的出声示意而告一段落;那年,因为「巫蛊之祸」给撕裂掉的天伦之情,使得李希觉一度十分痛恨过、自己身上的神朝李氏皇家血统和所谓的「朝廷宫闱」-纵使今上天子已为自己已故至亲平反了、这桩历史大案的云淡风轻,但他,李希觉,却不曾原谅过这个「巫蛊之祸」的始作俑者之一、也是自己父亲的肃宗慎皇帝.李常珞。

    一阵静默间,暮日西斜、倦鸟归巢的傍晚景致别有一番情致,一坛酒,三个人,却各自饮出了一番的茅台酒心得。

    「喏,少楼主...刚刚可是一番好诗兴;对了,忘了说,俺已遵照你昨晚的吩咐,特将谷里所有下属和医员、杂役的人手情资,皆已是列名造册,书册一本,已放置于你书房的书桌上!」

    「明白,今日大家用过晚膳,余、老残与你...再分别找人过来谈谈吧!要是真有魔教那端埋下的内应眼线在,我们可得在他酿出更大的祸患前、务必先将此人找出和做个清理才行!」

    「此事严重,少爷说的是!」

    「这是当然!俺老夫一定配合行事!」

    三人相视一眼后,便又是一个以碗就口的一干为净;乍时,三人的爽朗笑声不失豪迈,颇有绿林豪杰以酒论交的江湖豪气。

    此时,荡舟池池边、已是吹来了晚风阵阵;酉时已过数刻,也该是谷里众人给放饭用膳的时刻了!

    然后,一个黑色武者装束、头戴黑色铁笠的年轻下属,急忙是双手捧住了一个木头盘子给由远而近-盘子上头则搁着几个小小的木头圆筒,脚下步伐快速而不沦凌乱,此人,应该是轻功身法不在话下的戴祎无误。

    而小小的木头圆筒里,到底又装了什么?李希觉在心里算算时刻,也该是之前送出的几只传讯信鸽、带着各路探子传回来的信息的时间到了。

    「报!禀报少楼主!有传回的信鸽讯息送到!」,果不其然的猜想,戴祎一个单膝跪下后,两手恭敬呈上的木头盘子和几个小小的木头圆筒,正等着让李希觉拆开取信和跟着一览究竟。

    ◎下一回故事: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