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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恍惚,神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陈安致以前没见过这样的她, 开始时觉得她是在认生,毕竟好几年没见,认生也是应该;这个礼拜慢慢熟回来了,却还是味道不对,她一口一个“陈老师”喊着,一口一个“谢谢”,仿佛真的只把他当成老师,再没有别的。 两人这么多年了,陈安致到底是了解她的,稍有个眼神不对劲,他就能察觉得到。可这份了解随着两年半的零交流而变薄了,他找不到症结在哪。 心底压着的话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开口。 再等等吧。 陈安致这么想。 * t市到太舞雪场百多公里,下了高速路就不好走了,一路是小村镇,拐八拐的,没走过几段顺畅路。导航指路错了两回,陈安致索性关上,只管跟着前边的车走。 北方的一月,树木花草都枯了,路两边都是萧条景象。后头袁野递过根烟来,陈安致摇摇头,没接。 想着该戒烟了,以前她就不爱闻烟味,从“吸烟容易得肺癌”能一溜说到“为人师表抽烟不好”去,有理有据的。陈安致怕她叨叨,不在她面前抽烟的习惯保留了很多年。 这两年烟瘾重了些,却也不是戒不得的。 崇礼大滑雪场,都挨在一块,相隔最远不过二十公里,太舞雪场在间。车从后山一路开到临近山顶的地方,雾气很大,往远处看全是白茫茫一片。 山上有青旅,有酒店,也有两家度假公寓。应衍名下挂着五套,平时用不着也不往外租,八个人,正好两两住开。 进门放下了行李,归念就瘫在床上不动弹了,困得眼皮都睁不开。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裴瑗跟她说话,她闭着眼哼哼了声不去,就又蒙着被子睡。 睡了几个钟头,醒来天都黑了。 裴瑗和邵卿的电话打不通,归念饿着肚子跑到旁边几间挨个敲门,只敲开了一间,陈安致开的门。 “醒了?” 冷风从窗口倒灌进来,他大开着窗户,支着脚架在拍远处的雪景。 归念穿着睡衣,睡得眼睑都微微泛着红。陈安致关严窗户,拉上窗帘,又往厨房走,“他们都去镇子上玩了,我留着等你,想吃什么?” “陈老师要自己开火?” 他打开冰箱,归念探头看了眼,菜挺全的,调料也有十几种。下边放着速冻饺子、汤圆、披萨和几样油炸小吃。 归念扶着冰箱门笑:“想吃面。” “也不嫌麻烦。”陈安致瞥她一眼,“去看电视吧,多等一会儿,饿了有面包。” 嘴上说她麻烦,他却已经在动洗菜了。 厨房的光线很暖,归念站他背后看了一会儿,心里变得愈发柔软。 他总是这样跟宠女儿一样宠着她,过去是,现在也是。在她病情最糟的那段时间里,他没嫌弃;在她后来死作死作的那段时间,他也从来不厌烦,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讲感情。 只是以前她不懂事,总把这种不动声色的宠当成是喜欢,就想跟他要更多。后来渐渐明白了,这才是他们之间最合适的距离。 远了就凉了。 再近,就开始生贪念。 心事太多,反倒开不了口。归念抿住唇,回了客厅翻他的照片。 雪景很漂亮,星空很漂亮,会把积雪反衬成一种浅浅的蓝色,小镇里有酒厂、剧院、艺术馆,彩灯碎碎点点,仿佛童话里才有的美。 他还没拍多久,几十张,归念翻完了,翻到几张以前拍的照片,不好继续往下翻了,帮他把相装了起来。 八点的黄金档,总有电视台炒冷饭,二十年前的老言 情片还在播,浮夸的演技,现在听起来尬到没边的台词,归念笑得一抽一抽的。 过了一会儿闻到香味,陈安致喊她端饭。归念跑到厨房去看,他炒了京酱rou丝,胡萝卜、黄瓜和葱切成细丝,花一样旋着圈摆在面上,是两碗炸酱面。 门铃响起来,陈安致开门,接进来两小份汤,外卖盒子装着,他拆开倒碗里,放进两只汤匙,“刚才看到楼下有外卖配送,点了两份汤,玉米莲藕和冬瓜干贝,你挑一个。” 归念挑了冬瓜的,乖乖端到桌上。她不好意思吃白饭,又打开冰箱翻了翻,挺费劲地破开一个柚子,切了几瓣摆进盘子里。 陈安致拿筷子把面拌匀,推到她面前,又把她那碗换到自己那边。 归念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咬了一口面,rou丝咸香,黄瓜丝解腻,很好吃。她轻声道了句谢,又是那句:“谢谢陈老师。” 陈安致动作一顿,心里刚消解的燥意又浮起来。 “快吃吧。” 她和裴瑗住的那间公寓大,陈安致这间要小一点,好像是情侣间,餐桌很小,两张椅子摆开,归念腿稍一动作就能碰到他的膝盖。 他们以前有过更亲密的动作,背过,抱过,也有两回曾扯住他领带亲上去。次数不多,每一回都是归念主动的,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冷不丁凑上去。 而眼下,归念悄悄把腿往后缩了缩。 有好几次,她觉得陈安致有话想说,他眼里藏着沉甸甸的心事。 可他终究没说。 Chapter 17 裴瑗是凌晨一点多才回来的,猜归念睡着了,她轻轻脚洗漱完,摸着黑爬上了床。 ——差点把归念压个半死。 她冷不丁爬上来的,膝盖正好杵在归念肚子上,归念被她压得挺疼,哎哎叫唤了两声。裴瑗忙翻身下去,没心没肺地哈哈了半天:“哈哈哈哈你睡得好平啊,我以为就一床展开的被子。” 潜台词就是在笑她平胸。归念哼了声,揉着肚子没说话。 裴瑗回了自己床上,没听着她吭声,感觉不对,伸摁开床头灯:“怎么了你,蔫蔫的?” “没。” 归念沉默了会儿,轻声问她:“裴颖姐的忌日是不是快到了?” 话题一下子岔到了别处,裴瑗一怔,拿去翻日历。 jiejie去世快十四年了,当初的伤痛早随着时间沉淀了下来,忌日的事家里只有爸妈记得清楚。裴瑗那时候还小,只记得人是年前没的,具体是哪一天还得翻着农历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