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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远/栎来栎远/山高陆远】嫉妒

    大一的时候王栎鑫便对迎新的苏醒一见钟情了。他鼓起勇气要到了微信,结果一翻朋友圈——得,人有男朋友了。

    他点开那张官宣的合照放大了看,将苏醒揽着的那个男生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截掉了他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

    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苏醒的男朋友。他坐在一个角落,看着台上正为自己社团演讲的人。张远。他默念这两个字。这就是苏醒的男朋友。台上的人穿着白衬衫,举着话筒笑的一脸灿烂。他开始好奇喜欢上苏醒的会是怎样一个人。

    他说了什么王栎鑫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最后他交了报名表。

    面试的时候张远不在场,心下有些失望,面上却没显出来,对答如流的回答了问题,而后跳了段舞,最后顺利的进了舞蹈社团。

    舞蹈社团的活动不算很多,但大多数都和音乐社连在一起,而苏醒则是音乐社的负责人。王栎鑫坐在台下仰头看着台上唱歌的人,想拍照,却又怕被人发现。他左手抓着右手,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拿手机。

    表演结束的时候他在群里翻到了照片。除了苏醒的单人照,还有他同张远的合照。照片里两人对视,面上带笑。群里一水的刷屏“好配” “这狗粮我吃了” “嗑死我了” “苏醒张远锁死”

    他蹙眉,心里泛起些酸意。手上的动作快于思考的打出一句“配个屁”,却在即将点发送的时候猛地清醒。看着这三个字王栎鑫惊出一身的冷汗,然后删掉,把照片保存后就将手机熄了屏。

    后面几天社团发了消息要去排舞,他跟着别人回了句“收到”。明明已经提前了十几分钟到,但他居然还是最后一个。他面上道着歉,心里却在骂:卷你妈呢。

    张远是这次编舞的负责人。见最后一个人到了之后便开始排舞。凭心而论,王栎鑫不是很擅长跳舞,他在一开始报名的时候甚至都没想到自己会进。看着镜子里唯一一个没跟上动作的自己,他难得的感觉到了一点尴尬。

    张远注意到他,手把手纠正了他的动作,有点成效,但不多。他看着张远一脸“难搞”的表情心里莫名涌上一点怒气:急什么,我多试几次不就会了?

    可偏偏他这人怪得很。心里越是带着扭曲的念头,面上却表现的越加礼貌。

    他一脸歉意的说了抱歉,也对其余练舞的人弯腰鞠躬,道,“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点了一些夜宵还希望大家多多谅解。”

    能说什么呢,吃人嘴软。哪怕这些人再不满也不好在明面上说些什么了。

    他本以为张远也会如此,但一抬眼,却看见他低头明显不耐烦的打着字。心脏猛地一跳——他是在和苏醒聊天吗?是在向他抱怨自己吗?

    消息发完后张远关了手机,继续教他动作。明明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但王栎鑫就是觉得他变得不耐烦了——是因为我太笨了吗,是因为觉得我收拢了社员吗——王栎鑫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把每个人都想得太坏。

    事实上,张远只不过是有些烦了一直不停给他发消息的苏醒。他不耐烦的回他:都说了在练舞了,怎么一直发啊。

    最后一条消息发过去,他将手机关了静音,懒得再去看,转而继续教社员动作——说起来,他还蛮喜欢这个学弟的。长着一张娃娃脸,浑身白的发光,练舞也认真,虽然成效不太好,但他仍是喜欢,而且还这么会做人,他觉得他还蛮可爱的。

    动作排到一半,有社员发出一声惊叫,“我cao!”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站在玻璃门前的苏醒。最先注意到他的那人长舒口气,“吓死我了,一转身就看见那有个人。”

    上次的活动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苏醒同张远的关系,于是起哄了起来。张远不耐烦的拧眉,“你们先休息一下。”而后自己朝门口走去。社员的起哄声更大了。

    众人只注意到苏醒来看张远,而王栎鑫却注意到张远的烦躁。他是不喜欢苏醒了吗?这样想着,他朝门口看过去,张远背对着他,两人说话的声音极小,他不知道再谈些什么,却一眼看清苏醒面上的冷冽——他们在吵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呀,还以为他们很恩爱呢。

    王栎鑫抿抿唇,笑了起来。

    他俩确实在吵架。

    张远关了门,看向苏醒,“你来干嘛?”

    苏醒道,“来看你。你都不回我消息。”

    “不是给你说了我在练舞吗,干嘛一直发呀。”说这话的时候张远发誓,他并没有想埋怨他的意思,虽然他不耐烦,但其实心底是觉得有点欢喜的——这真是甜蜜的负担。但下一秒,苏醒的话让他冷了脸。

    “确定是因为练舞不回我消息?”

    “你什么意思?”

    苏醒抬抬下巴,“你和那人聊了多久了我可都看着。”

    张远看着面前的人,觉得心里有股冷气,他冷静道,“苏醒,你是想再冤枉我一次吗。”

    苏醒整个人一顿,明明心里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可刚刚所见的一幕幕都让他失去了理智,“你确定是冤枉?”

    张远看着他,不说话了,但眼圈有些泛红,“好,好。”他说,“反正只要是你认定的我说再多都没用。”他后退了一小步,抵在门上,“你先回去,我不想在这让别人看笑话。”

    苏醒拧眉,本因为他泛红的眼眶有些心软的情绪又瞬间消散,“凭什么要我先走,你心虚了?”

    张远只觉得心累。他深吸口气,认命的妥协,“好,你等我一下。”话落,他推门进去,结束了这次的编舞,和社员说好下次时间再定,而后便拎着包走了出去。

    “哇,是去约会了吗。”

    “他们也太甜了吧。”

    王栎鑫的视线扫过几个嗑CP嗑的兴起的女生,心下冷哼,甜个屁,我看他们马上就要分手了。

    他还真说中了。张远正打着向苏醒提分手的念头。

    主干道的路灯不算很亮,两个路灯之间的空隙甚至可以称为黑暗。两人一路无话的走了几分钟,张远终于忍不住了,他在一个路灯下站定,叫他的名字,“苏醒。”

    苏醒下意识应声,步子却没停下来,最后停在那片黑暗中,正准备朝他走过去,下一秒张远的话便将他钉在了原地。

    “我们分手吧。”

    一片沉默。

    “苏醒?”

    苏醒这才像是听见了他说的话,“为什么?”

    张远叹口气,“你老是这样。上次你就冤枉我和虎子,好像我和任何一个男的离得近了点你就觉得我要出轨了。我不喜欢这样。”

    苏醒却觉得可笑,有了男朋友之后离其他的男人远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有了自己还不够吗?什么叫自己老是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老是和别人挨在一起吗?有他看着便已经产生肢体接触了,要是他不在,岂不是要当场亲上去了?

    当然,这样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经过陆虎一事他已经了解到张远不太喜欢自己干预他的社交圈——他已经很克制了,换在以前,他得立马冲进去把那个小白脸打的爬都爬不起来,还跳舞呢,腿都给他打折了——嗯,这差点就是陆虎的待遇,可惜最后张远拦住了他,他只揍了他一拳。

    他压着心里的怒火,尽量选了些不让他生气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点吃醋而已。”他站在黑暗中,看向灯光下的张远,将声音放软,“远远,你知道的。”

    张远觉得头疼,“可是我不喜欢这样。你不觉得累吗,你就好像在我身上安了监控一样,我感觉我没有自由。我不是你的私有物,Allen Su。”

    苏醒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扬起眉毛,控制着自己没笑出来,气到极致的时候反而最为冷静,“难道你还属于别人?”

    张远再一次听到这种话都已经不生气了——果然如此,他这样想着,“苏醒,我不会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自己。”

    苏醒不说话了。

    他觉得疑惑,稍微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正好对上他的视线——整个人一顿,他几乎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置身于灯光下。莫名有些心慌,他避开苏醒的视线,浑身紧绷,正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苏醒开口了。

    “好。”苏醒盯着路灯下半垂着眼帘的人,觉得牙齿有些发痒。咬了下腮rou,他极力让自己颤动的身子平复下来,他说,“我同意分手。”——自愿的?怎么可能。分了再追回来就是。现在干脆的同意总好过纠缠不清败了好感。

    张远听见这话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面上也带上一点笑,“你同意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晚上天凉。”

    “好。”他仍是这一个字,也没强求自己送他回去。

    张远试探的看他两眼,确认他现在很冷静之后便迈步朝寝室走,“那拜拜啦。”

    “嗯。”苏醒仍站在那片黑暗中,任由那只小鸟越过自己走远,声音低的可怕,“再见。”

    王栎鑫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预言的天赋。他看着朋友圈里苏醒发的最新一条,脸上的笑意都快遮不住了——他也没想着遮。室友奇怪的看他一眼,“看什么呢,高兴成这样。”

    一开心,有些话就不受控制的冒出来了,“苏醒和张远分手了。”

    “啊?他俩分手了?”室友有些疑惑,“前几天社团活动他俩不还挺甜的吗,我看官网下好多嗑CP的。”

    王栎鑫恨自己这张不受控制的嘴,刚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便又听室友道,“不对吧,他俩分手你这么高兴干嘛?难道你喜欢——”室友狐疑的打量他,骤然想起他加入了张远所在的社团,整个人都震惊了,“你不会喜欢张远吧?!”

    王栎鑫整个人一僵,原本以为被发现自己喜欢苏醒了,听到最后一句话又放松下来,“什么啊,我才不喜欢。”话这样说着,脑子里却突兀的浮现出了张远教他跳舞的场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最后几个字的尾音都是虚的。

    室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好,你不喜欢。”

    王栎鑫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没信,他有些懊恼起来,却又莫名不愿意说自己喜欢的是苏醒。而室友看他这一副样子,几乎在心里认定了他喜欢张远——不然加别人社团干嘛?不然听到他分手这么高兴干嘛?室友拿起手机给另一个室友发消息:王栎鑫有喜欢的人了!!!

    在苏醒和张远分手的第二天,王栎鑫喜欢张远这样的话便流出来了。一句传一句,最后张远听到的版本成了:张远因为王栎鑫和苏醒分手了。

    张远:什么玩意儿?

    他一脸懵的看向陆虎,“谁说的?还有,王栎鑫又是谁?”

    “哎?你不认识王栎鑫吗?”陆虎翻着手机的聊天记录,“他们说王栎鑫为你加入了社团。”

    “?”张远仍是满头问号,“谁啊,有照片没,给我看看。”

    陆虎把手机递给他,“诺,前几天你们不是还一起跳舞来着。”

    看着照片里挨得极近的两人,张远终于将这个自己还蛮喜欢的学弟和“王栎鑫”这三个字对起来了,“是他啊,我们是一个社团的,可怎么就成了他为我加入社团了,还有怎么又成了我因为他和苏醒分手了?最后一个问题,这照片谁拍的啊。”

    他将照片放大又缩小,这视角——不会是苏醒吧?!妈的,张远几乎控制不住要骂人了,这人有毛病吧?自己绿自己?

    陆虎注意到他逐渐变得不对劲的脸色,瞟了眼手机屏幕,轻咳了声,试探的开口,“话说你和苏醒真分了?”

    张远将手机还给他,咬牙切齿,“对啊,我提的。”

    陆虎瞪大眼睛,“真为了这王栎鑫啊?”

    “怎么可能!”张远瞪他一眼,“苏醒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实在是受不了他整天像是监视我一样的行为了。”

    一说起这个陆虎便心有余悸,“说的也是,早点分了也好。当初我就觉得他有病。”

    张远在心里冷哼,这人还能更有病,自己开了个小号放图绿自己,他不坐实这样的名头都觉得对不起他。可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他一时没想明白,直到陆虎发出一声国骂,“我cao!怎么都在骂你啊远远!”

    脑子里那个弯一下拐过去了——原来如此啊,不惜自己绿自己也要搞臭自己的名声。张远居然奇异的不觉得生气——这不就是苏醒能做出的事?他说呢,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分手,搞了半天留了一手在这啊。给自己冠上可怜的人设,以为我会迫于舆论重新和你在一起吗?

    “你做梦。”张远看着面前的苏醒,笑道。

    苏醒一呆,“远远?”

    张远毫不在意周围的人,他抱着怀里的书,笑的甜甜的,“我就是喜欢他不喜欢你了。”他今天就非要坐实了这个名头!

    苏醒有些慌了——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伸手想去拉张远的手,“远远,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你说分手是气话——”

    “不是气话啊。”张远躲开了他的手,“我就是要和你分手。”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他听了几句,无非是自己不识好歹,明明出轨了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他听笑了,凑近他,轻声道,“你不是想装可怜吗。男朋友精神出轨还对你恶语相向,够不够可怜?”

    他重新站直了身体,“不和你聊了,我还有课呢。”说完,他越过他往教学楼走,两人离了有几步时,他忽然停下,“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苏醒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连忙转过身看着他,只听得他道,“你下次别来找我了,我怕我追不到他。”话落,他转身离开。

    苏醒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什么意思?他真的喜欢那个小白脸?那个小白脸叫什么来着?王栎鑫?他将这三个字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王、栎、鑫、

    他回忆着两人练舞的场景,王栎鑫是不是也喜欢远远?他们难道是两情相悦?他们会在一起吗?远远真的不要自己了吗?

    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苏醒觉得有些晕眩起来,整个人没站稳踉跄了一下,立马有人上前扶住他,“学长你没事吧?”

    苏醒回神,将手从这个不认识的学弟手中抽出,“没事。”

    学弟迟疑了半晌,最后小声道,“学长你别伤心,看不上你是那个张远自己眼瞎,居然还劈腿,真的是脸都不要了——”剩下更恶毒的话在对上苏醒的视线后全部咽了回去,他莫名觉得胆寒,讪笑两声便又退回了人群,心里却想着:说不准张远同他分手不止是因为喜欢上了别人。

    苏醒面色阴沉的可怕,摁了摁眉心让自己冷静一点,现在还有一个办法:找王栎鑫。无故将他扯了进来,按照远远的性子他肯定会觉得内疚,现在说不准就在想着怎么弥补道歉。王栎鑫。他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只要让远远发现他不是一个好人就够了。

    苏醒想的一点不错。张远此时正在懊恼要怎样向王栎鑫道歉。他事先并没有王栎鑫的联系方式,还是在群里翻到的。通过群聊他向王栎鑫发起对话:抱歉栎鑫——他又删掉,这也太亲密了吧。最后他发出去:抱歉啊学弟,将你扯了进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吧。

    吃饭不仅仅是吃饭,他还想着赔罪。

    王栎鑫知道这件事后确实是生气的。先不提自己喜欢张远这件事,怎么就成了张远是为了自己和苏醒分手的?怎么就不可能是苏醒为了自己和张远分手呢?他瞪了一眼室友,室友讪讪,“我也不知道就传成这个样子了啊。”

    苏醒和张远都是大二这一届的名人,长得帅,有才华,还公开出柜。拜他俩所赐,王栎鑫也火起来了。然后论坛里就出现了这样的言论:怎么帅哥都只喜欢帅哥的啊,我哭了。下面配了张不知道从哪流出的两人在练舞房的照片。

    王栎鑫张嘴无声的骂:妈的。他点开这张照片,一下就想起了那天在玻璃门前的苏醒,好家伙,搁这自导自演呢。他一下就明白了苏醒的用意,他在心里骂他龌龊,但下一秒却又在想:不愧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呢——没错,他在第一次看见苏醒就觉得他们是一类人,同类就该和同类在一起,不是吗。所以虽然他俩的事将他牵扯了进去,但他却也没有太生气。

    很快他便看到了最新的视频。视频里张远脸上带着笑意说:我就是喜欢他不喜欢你了。录视频的人正对着张远,他看不见苏醒的表情,却也能猜出肯定不是很好——自认为掌握的东西却脱离了控制。

    他忽略了心里那一点因听见张远说的话时的颤栗,自顾自的揣摩苏醒的心理——他肯定会来找自己。不论张远说的是真还是假。

    但还没等到苏醒,他便先收到了张远发来的消息。他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然后回他:今晚就可以——虽然不清楚他想找自己干嘛,但说不准到时候就能和苏醒碰见呢。

    王栎鑫再一次惊叹自己的预言家天赋。

    他和张远约了校外的一家火锅店,菜才刚上,他便瞧见苏醒走进来了。张远背对着门,注意到他的视线便转头去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苏醒自顾自的坐在张远旁边,好像他们依旧没分手一样,“远远你怎么吃饭都不叫我。”

    张远面上不是很好看,“你过来干嘛?”

    苏醒笑出两个酒窝,看着对面的王栎鑫,“既然是赔罪怎么能不叫上我呢。毕竟我才是罪魁祸首不是吗。”他轻易的承认了是自己放的图——反正远远都已经知道了。

    张远觉得头疼,他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苏醒这么烦人过,“好,那你自己给别人道歉。”

    苏醒被他一哽,对上王栎鑫看戏的眼神觉得有些懊恼,但他也没驳了张远的面子,“抱歉啊学弟,将你扯进这件事里。”桌上没叫酒,他端着张远的杯子,“我以水代酒,向你道歉。”

    王栎鑫好整以暇的看着。端着一副男朋友的姿态是什么意思啊。他瞟了眼张远,注意到他并没有想阻止苏醒的意思,思绪一顿——什么啊,还喜欢着啊。

    他莫名觉得不爽,没接苏醒的话,反而道,“服务员,麻烦一瓶白酒!”他冲苏醒笑的一脸纯良,“苏醒学长看上去挺能喝的,”转而看向张远,“是吧,学长?”

    苏醒自诩千杯不倒,可只有张远知道他是靠什么躲过去的。但他乐得看戏,于是也笑着,“嗯,他挺能喝的。”

    苏醒脸上的笑僵住了。他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来,有些委屈的看向张远,“远远你明知道我酒量不好的。”

    张远只觉得他不要脸,“关我什么事。”

    苏醒在心里叹气,但却又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毕竟他和张远确认关系就是靠着“喝醉”。服务员已经送上来了一瓶白酒,他站起来,开了盖,一狠心直接给自己倒满了,然后看向这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小白脸,“来,学弟,我给你道歉。”

    什么啊。王栎鑫更不爽了。看向一旁面上已经显露出些许焦躁的张远,那股酸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带了笑,你想装醉,我偏不让你如愿。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也直接倒满——苏醒酒量好是装出来的,他可不是。

    嚯——遇上对手了啊。苏醒看着面前一口干的人,心道,没想到这小白脸居然还真喜欢远远。男人的胜负欲一上来那是光靠张远阻止不了的。最后王栎鑫成功的将苏醒喝趴下了,虽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到了最后只剩下张远一个人还清醒着。他又开始头疼了,早知道就不让苏醒喝酒了。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校禁。他只好在网上订了酒店,先拽着已经没了骨头似的苏醒上了车,然后又折返将还算清醒的王栎鑫弄了上去。

    酒店订了两间房。瞧着王栎鑫还能自己站定,他便没再继续扶着他进去,将房卡塞进他手里,而后扯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苏醒进了房间。

    王栎鑫站在门口,听见张远小声的抱怨:“重死了。酒量明明差的要死还和别人逞强。”两个人进了房间,门被关上了,走廊里只剩下了他一人。

    那股酸意又开始横冲直撞了。他捂着胸口缓解,刷卡进了房间,关上门的下一刻便冲进厕所吐了出来。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好像被吐了个干净。

    按下冲水键将所有的呕吐物全部冲走,但口腔里的酸味却仍蔓延在鼻尖。他摁了两下空空如也的胃袋,莫名就觉得难过。胃酸返上来让他觉得嗓子被烧的有点痛,咳了几声后痛感更明显了。

    凭什么。凭什么苏醒可以有人照顾。凭什么同样的一类人,他就没遇到张远这种傻得要命的人。

    嫉妒连带着胃酸,不仅灼烧了他的咽喉,也烧穿了他的心脏。

    张远就非得和苏醒在一起吗。不一定吧。他们俩都已经分手了好吧。全校都知道他们分手了。全校都知道张远是为了他才和苏醒分手的,不是吗。为什么不能坐实这个名头呢。苏醒自己把张远推出来,还能怪他挖墙脚不成?

    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闪过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同类或许会喜欢另一个同类,但当一个人比另一个人过得好时,那点喜欢,或者说欣赏,就变成了嫉妒和怨恨——他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张远可以喜欢他,那为什么不可以喜欢自己?

    张远大抵是真的想和苏醒分手。

    距离上次的事已经过了有两周,苏醒没再来纠缠过他,但王栎鑫却总是注意到那个藏在阴暗处的视线,紧紧的黏在张远身上。有时张远也会有所感应,但顺着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王栎鑫不知道那天晚上两人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他乐得看到这样的局面。介于社团的原因,他同张远的关系越来越近,加上之前的谣言,近来总有人问他是不是真的和张远在一起了。他不想否认,但又碍于张远,只好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问:谁说的?我和远哥就是兄弟啊。

    张远真的是一个好傻的人。就这样轻易的被他装出来的模样给骗到,对他越发的不设防。有次社团演出结束后聚餐,大概是因为拿了奖高兴,他多喝了几杯,喝到最后整个桌子只有王栎鑫一人还清醒着。给其他社员叫了车,他扶着张远进了酒店。

    他本来没想做的,但小鸟喝醉了的模样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他没忍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先道了歉,跪在床上垂着头,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对不起,远哥。”

    张远还没完全清醒,宿醉带来的后果是头疼。他摁着脑袋,脑子里回闪了几个画面,先是他将王栎鑫压在墙上亲,然后又把他摁在床上四处乱摸。中途王栎鑫似乎是反抗了,他的手一直抵着自己的手,但到最后——张远轻嘶一声,有些断片了。

    但被子下的自己以及后面的酸痛感让他确信他们做了,并且脑子里的那些画面告诉他极有可能是自己强迫了王栎鑫。

    他叹口气,摇摇头,“是我喝醉了酒。”

    王栎鑫瞧他一副“就这样算了”的神情心下有些焦躁,但面上却不显出来,仍垂着脑袋装可怜,“远远,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他微微抬眼,露出一双带着点水汽的眸子。

    张远和他对上视线,心下觉得这人怎么像个小狗似的,“不过是个称呼而已,随便怎么叫。”

    于是他面上便带上点笑意来,却又显露出些许的羞涩。王栎鑫双手撑着床俯身和平躺的张远对视,“远远,”他说,“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

    “哎?”张远懵了一下,下意识以为他是因为两人发生了关系,便摆摆手,“没事啦,这件事你当没发生过就好了。”

    王栎鑫眼睛便一眨,带出点泪花来,“远远不喜欢我吗?没关系,我很喜欢你,我也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话说着,他直起身子抹了下眼睛,偏过头去不再去看张远。

    这下张远是彻底懵了。

    “你、你别哭啊……”瞧见王栎鑫侧过头去抹眼泪,他有些慌,连忙坐起来,“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没必要因为这一次就勉强——”

    “没有勉强。”他说,“我喜欢你,张远。”王栎鑫顶着一双被自己揉红的眼睛看着他。

    张远看上去有些傻了,“真喜欢我?”

    “嗯,喜欢你。很喜欢你。”王栎鑫认真道,“那些一开始的传言是真的。我是因为你才进的社团,但我没想到你有男朋友了。现在远远你已经和他分手了,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这话一下让张远想起苏醒来,脑子转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被苏醒知道自己和别人发生了关系那他还不得发疯啊。

    头又开始痛起来了。

    张远揉了揉眉心,面上露出些疲惫来,“栎鑫,这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好吗?”说到最后,他声音放软,带上了一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示弱。

    听起来像撒娇。

    原本干燥的手掌沁出了一点汗渍,王栎鑫的手抓紧了被子,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明明已经快咬碎了牙,却还是强撑着笑,应下,“好。我都听你的。”他才不要像苏醒那个傻子一样就这么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瞧着他眼眶泛红的模样,张远心里有点愧疚,但现下这种情况他也知道说对不起更伤人心,只好略显笨拙的转移话题,“那个,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他吸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抓过一旁的手机递给他,而后自己套上T恤便下了床,“那我先去洗漱了。”

    “好。”张远打开手机,看了眼微信和电话,刷新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他蹙眉,以为自己没联网,抬眼一看却发现自己早就连上了WIFI。

    苏醒居然一晚上都没给他发消息吗。他下意识觉得奇怪,却也没再深究,看了眼只剩20%的电量,他关掉了手机。

    虽说着让王栎鑫忘了那件事,但平日里和他相处起来却也是张远自己觉得不对劲。王栎鑫的视线太过于明显,每次他在台上跳舞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有几次无意中和他对上眼神,他被里面炙热的情绪给吓得立马移开目光。

    他觉得这眼神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直到再一次碰见苏醒。

    碰倒苏醒的时候是校内的篮球赛。说来也是奇怪,在这场比赛之前,两人居然一次面也没碰见过,但他扫了眼苏醒篮球衣上的标识,了然,本身经管和音乐两个院若不是刻意就很难遇到,倒不如说应该惊诧以前经常遇见。

    他同苏醒一起打过很多次球,对他的路数比较熟悉,再加上苏醒老是把球传给他,比赛不过刚开始,他们队便得了好几分。

    对面球队叫了停,换下了苏醒。

    他一开始松了口气,以为他不在场上自己会放松许多,却未料苏醒在场下更让他不安。那股熟悉的视线出现了,他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管,心下却越发的在意,心神扰动间竟一个没注意队友传来的球,最后只听见有人急切的喊了句“张远”,随后便眼前一黑,“砰”的一声,他被篮球脸贴脸的砸了个正着。

    又是“砰”的一声,篮球掉在地上,他也跟着往后踉跄了几步,头有点晕。

    周围的队友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他有没有事。他摇了摇头,捂着鼻子的手放下来,刚想说点什么便听见有人一声惊叫,“哎呀张远你流鼻血了!”

    他定睛一看,手指上果然有血。然后他就被换下,被人劝着去医务室,身旁还跟着个苏醒。他本不想管他,可他一言不发的跟在他旁边,存在感实在太强。

    张远捏紧了手里的纸团,没忍住开口,“你跟着我干嘛?”

    苏醒道,“送你去医务室。”

    “我认得路。”

    “我知道。”

    又是沉默。

    张远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算是什么。指间有点粘腻感,他低头一看,纸团上的血染在了手上,他皱了皱眉,正想着待会儿去洗手,眼里便突兀的出现一张湿纸巾。他看过去,苏醒一脸坦然的和他对视。

    张远心里憋的慌,接过他的纸,说了声谢谢,擦了血然后扔进垃圾桶。

    苏醒朝他走近了一步,问,“你和王栎鑫在一起了吗?”

    张远看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他笑了笑,“就问问呗,你要不想说就算了。”

    张远确实是不想回他,但莫名的心里却更憋屈,闷声开口,“没有。”

    “呀,”这话一说出来苏醒面上便露出些惊讶来,“我还以为你们早在一起了。”他说,“你不知道吗,王栎鑫对外都说你俩是情侣关系。”

    他皱眉,“你听谁说的,”他下意识否认,“栎鑫不可能这样说。”

    苏醒瞧着他的信任心里嫉妒的要死,修剪圆润的指甲掐进掌心,“这么相信他?你俩不会是约定了什么吧。”

    被他一语道破张远有些慌张,他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又不像你。”

    这话倒反而让苏醒笑起来,笑的特开心,“嗯,”他说,“他和我不一样。”

    张远奇怪的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他面上便敛下点笑,酒窝却还在,“没什么,脸还痛吗?”

    一说起这个张远便觉得被篮球打过的脸又开始痛起来了,碰了碰痛感最明显的前额,感受到一个鼓包,他便有些烦躁,“本来不痛的,你一提就又开始痛了。”

    苏醒顺其自然的接下他的话,“嗯,都怪我。”

    这样没脾气的苏醒越发让张远觉得怪异,“你……”他犹豫了一下,“你怎么了?”

    苏醒挑眉,“我怎么了?”

    “……没什么。”手机震动了一下,张远看了眼,是王栎鑫发来的消息,问他去医务室走的哪条路。他回了个“主干道”,然后侧头看向苏醒,“你不回去?”

    “说了送你去医务室啊。”

    瞟了眼那句“我来找你”,张远莫名有些心虚,握紧了手机,“你就不担心比赛的事?”

    “王栎鑫是不是要来找你。”

    苏醒向来聪明。张远深知这一点。他认命的点头,“他说来找我。”

    “不是没在一起吗,心虚什么。”苏醒停住脚步,看他,“要不我们在这等等他。”这是一个陈述句。

    语气明明很平静,却莫名让张远想起他揍陆虎的那天,心下有些不祥的预感,他迟疑道,“那你说好不准动手。”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厚道了远远,”苏醒拍拍他的肩膀,笑起来,“我是那种人吗。”

    苏醒当然不是那种人。他甚至友好的和王栎鑫打了招呼,“呦,听了那么久的声,今儿终于见着真人了。”

    张远撞他一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