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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丝恰[上]

      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

    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明白了这件事情。意大利这个国家的落魄小镇并不在少数,这个国家的历史其实就是如此可悲的存在。直到1946年才正式建立起了国家。又是经历了被拿破仑远征成功又是经历了各种大大小小的起义……这里,西西里岛。这里的苦涩与血泪从不亚于欧洲的任何一个地方。

    我那可悲的母亲,既软弱又强大。她生命里诞下的一对双生子,漆黑如墨的发丝与猩红如血的双眼,清贫如洗的生活里她本想杀掉我们,却最终停下了手。

    她总爱与我们谈论起这件事。讲述她的生育是如何地疼痛,yindao怎样地被撕裂,我们从她的腿间被接生出来。她思考应该杀死谁:在拉丝恰和Xanxus之间,长姐与她出生间隔不到半小时的幼弟,她把自己消瘦的手放在我们的脖子上收拢;想要让我们随机死掉一个。然后她就放开手让另一个活下去。但可惜我们谁都没有死掉,所以她停下了手。

    Xanxus对此表示冷笑,他不耐烦地扫视过母亲——我们那已经精神不太正常了的母亲,生育。我曾思考血浓于水这个词语是否真诚。

    她瘦弱而清削的面庞,瞳孔很小。长发乱糟地披在脊背之上。Xanxus有时模仿他所看到的旁人的举动帮我打理头发。掉齿的凹凸不平的梳子扎在头皮上往下顺,一种极为干燥的疼痛。他不想看我和母亲的样子相似,好像对他而言母亲不是母亲,只有我才是算作他的亲人。

    ——孩子是母亲身上的寄生虫。

    有种说法是这样的。可悲的女人,不幸降临在她身上,在如此落魄的小镇上卑贱地活着,从我们的婴儿时期开始将我们抱在怀里哺乳,杀欲与憎恨般的爱交织在她的身体上像一张网。

    “你不要像她。”Xanxus这样对我说。

    但像她的人实际上是他自己。只比我晚一半小时出生的弟弟继承了母亲的偏执,而我则侥幸获得了能够思考的力量——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

    在母亲杀掉一个男人后,我帮助她掩埋了尸体。就算这里是如何地落魄,可杀了人就会产生麻烦。事后我才发现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人这回事。……这样也好。

    就连母亲那样瘦弱的身体也能够杀死一个人,这样的发现令我惊叹。

    然而在某次我发现自己的手掌里能够窜出橙红色的火焰后这种奇妙的惊叹就更为突出。

    有火可真是方便。

    我把火苗擦到一个小孩身上,同龄的男孩总是让我想起Xanxus。他惊慌失措地哭,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上着了火——恐惧浮现在那张丑陋而稚嫩的脸上,随后我抢走了他身上的东西。

    另外,这能自由控制的火焰很方便烧掉尸体。

    双生的关系让我和Xanxus配合的很成功,起码对于这一片的孩子们而言他们过于惧怕我们——我。

    对于Xanxus时候偶尔还会面露不甘之色,但在看见我的时候却总会恐惧。啊,真是奇怪,明明我都没有怎么出手。大概是小孩子特有的直觉吧。

    我的弟弟是暴戾的。

    纵使他还小,但我已经能轻易地看出这件事。他的出手举动,还有对母亲的冷淡不屑。那些妄图联合起来反抗的孩子们被他拽着头发往墙上砸,头破血流。而他冷酷残忍,没有一丝怜悯。周围的其他孩子们崩溃地大哭,指着我说——

    “你这个恶魔!”

    等等啊,所以为什么是指着我说?

    在天主教盛行的意大利,这样的话也未免太恶毒了吧。

    随后再过一段时间,Xanxus也像我一样有了火焰。我对此反应冷淡,给他演示了我的火焰。而他却被母亲发现了。

    “Xanxus是彭格列的孩子!”母亲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既欣慰又感慨的笑容——令人感到某种惊悚。她已经生出了这种程度的妄想,那双眼睛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明亮。

    然而在这之后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真的把那个彭格列的首领找了过来……不过这种事情,只要放出了消息,彭格列一定会带人巡查一番吧。

    我和Xanxus一起——不,不对。

    是只有Xanxus。

    我被母亲抱在怀里,她的脸上浮现着笑意,对那个握着权杖的老人说:Xanxus一定是彭格列的孩子。

    “快给九代目看看你的火焰!”她粗暴地捉起Xanxus的手腕,而我那毫不知情的弟弟则在掌心燃起了那簇橙红色的火苗。

    “您看!”我的母亲说,“就是这样,您快带走他吧 。这个孩子是彭格列的,他不该留在这里,他与您有着相同的死气之炎——”

    我的弟弟终于听懂了。

    他伸手去够我的手臂,与我如出一辙的猩红色眼瞳看着我,“jiejie……!jiejie也有!”他终于明白是要离开这里,而且只有他一个要被带走。

    ——怎么可以呢?

    明明是双生子,怎么可以只有他一个人被带走?他们自出生起一同从母亲的zigong里出来、一同经历被女人的手掐住脖子濒临死亡,一同共度生活如此之多的年岁里。他们怎么可以分开呢?

    “你在说什么!”母亲激动地打断他,“不,她没有,她怎么可能也有那种高贵的火焰呢?Xanxus,你可是彭格列的孩子!”

    Xanxus的手紧紧握拳,愤怒地看着母亲,明白他的母亲终于疯了。她居然看着这两张无比相似、只要是同一个发型就根本没法认出到底谁是谁脸,说,“你们不一样。”

    “我和jiejie是双生子。”他回望着白发老人,“她疯了。”

    “拉丝恰是我的孩子!”母亲瞪大眼睛用着质问般的语气,“而你是彭格列的孩子!Xanxus!——快把他带走吧,九代首领,恳求您!”

    “不对!拉丝恰和我一样都有这个火焰!”

    “她没有!”

    ……难为这个老人来看这场家庭伦理剧了。

    我被母亲扣在怀里,她的手按在我的后脑,把我的脸死死压在她柔软的胸前。

    母亲如此迫切而亲密地叫着我的名字,

    “拉丝恰,你是被我生出来的,你是我的孩子啊。你难道忘记了在你出生时候我是如何掐着你那柔软的喉咙想要把你掐死的吗?你是从我的身体里被生出来的,喝着我的奶水才能长大的啊。”

    她好像完全忘记了Xanxus也是这样一同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情了。

    “拉丝恰,你快点把火焰亮出来给他们看看啊!我们是一样的!”Xanxus在我身后喊着。

    “——好了。”

    这道缓慢而苍老的声音反而让这两人成功停了下来。母亲与Xanxus的视线都汇聚在他的身上,而他则蹲下身摸了摸我的头。“你也有火焰吗?死气之火,那是彭格列的象征。”

    我从母亲的怀里转过身,依旧能够感受到她柔软的手臂紧紧勒住我的身体,大半个身躯都贴合在我的脊背上,她垂下眼,不敢看那位白发老人。只是低声在我耳边说道,“你当然没有那种高贵的火焰,对吧?”

    我猜想那所谓的彭格列九代目一定听见了她这句话,但他没有什么反应。望着那双温和的双眸,我在这沉静的空气里开口道。

    “我没有。”

    Xanxus一瞬间瞪大了眼瞳,那双猩红色的眼珠骤然缩小,他还想说些什么,也许是震惊与我的谎言和背叛,也许是不明所以我的选择而发出的质问。

    但他的嘴被另一个黑西装的男人捂住了。

    “是么。”白发老人笑了笑,直起身子。他看向我放松下来有些脱力的母亲,“作为带走这孩子——Xanxus的交换,彭格列会给予你们一笔金钱,还有一栋足以生活的房子。……那么,祝你们好运。”

    至此,生命里延伸出一把锋利的刀刃,将双生子的我们分割切开,一瞬间涌出了很多的血,一瞬间皮肤又重新合上。

    我和Xanxus终于成为了两个独立的个体。

    在彭格列九代目说完那番话后,我看见他猩红的双眼一瞬间沉了下来。与此同时沉没进眼底的还有他刚才的那些复杂难以说清的情绪,像冰川像火焰,我们眼神交接的时间似乎如此之漫长,Xanxus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等到我的弟弟再次抬起眼皮后那双眼里只写满了冷漠。

    啊、啊。

    没错,就是这样的,Xanxus与母亲一样如出一辙的所继承的她的精神絮乱。他易怒、冷酷,对于周身的一切都毫不手软,对于自己的一切情感也是这样决然的。

    想到这里,我蓦地感受到母亲搭在我肩上的手臂变得沉重了。Xanxus是彭格列的孩子,而我是母亲的孩子。我的弟弟转过身,安静地走路。他跟随着彭格列走出这落魄的小镇,再也不会回头。

    “拉丝恰……拉丝恰。”母亲在我耳边流着泪呢喃,“你恨我吗?不要恨我,我爱你啊。”

    我回答道,“我也爱你。”

    我拉住了母亲的手,微笑着看她。为了钱而卖掉自己孩子的女人在这之后没有去看那放置在破烂柜子上的钱,而是抱紧了被留在这里的我。

    Xanxus走后,小镇的那些孩子们非但没有放开一点试图联合起来反抗我,反而对我更加畏缩,对我的态度像奴隶战战兢兢地畏惧着主人,好像一有什么不对我就会鞭打他们、我掌握着他们都生杀大权一样。

    ……真是奇怪的孩子们啊。

    但我很少再去了,彭格列留给我们的一笔钱和一栋环境尚好的房子足够我和母亲好好地生活。与那些令人作呕的男人相比,母亲就算是一瞬间拥有了如此之多的金钱,也没有肆意挥霍。

    有几次我看见她似乎想要拿多一点的钱去出门,可当她意识到我的存在、浑身发抖地看向我的时候,突然泪又涌出了眼角。

    母亲的泪打湿了我的衣服,她悲伤又脆弱地抱住我的肩膀和脊背,跪在我的身前哭泣。

    “拉丝恰……我的孩子……”

    母亲。

    她好像要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我。

    夜晚时候每当我入睡就会偷溜进我的被窝,把我紧紧怀抱进她的身体,再在早上醒来之前重新回到她自己的床上。

    她从前那副憔悴的面容似乎已经改变,梳子不再是掉齿发霉的木头,她每日帮我打理头发,温情地抚摸我的长发,随后再用那把梳子打理她自己的头发。

    爱。——我在这时开始怀疑血缘是否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功效。母亲的精神病似乎开始好转,她不再轻易发疯愤怒,而是更趋近冷静的姿态——杀人。

    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手里其实流着太多条自己也无法知晓数目的人的性命。每当她杀掉一个人后都要用更大的力道来拥抱我,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杀人,但精神的疾病让她忘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那些尸体最终的去向。

    母亲的爱在Xanxus离开后突然迸发流出,她好像要把自己过去的一切痛苦悲伤绝望全部转化成爱灌注给我,令人感到一种虚假的恐惧。

    有一次,我突然问起母亲,“你对Xanxus也是这样爱着的吗?”

    她的脸在一瞬间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随后逐渐由迷茫转为惶恐,双手握在我的肩膀上,“Xanxus是谁?”

    ……她忘记了。

    忘记了与我一同从她的zigong里被接生出的双胞胎,忘记了她在我出生后想要掐死我的同时手里也握着另一个婴儿的生命。她忘记了她的另一个孩子,我的孪生弟弟。

    我的脑子里又闪过关于“她是否还记得支持我们生活的钱与这栋房子是怎么来得”,亦或者其他更多的细节……

    “拉丝恰!”母亲抬高了音量,却并没有丝毫的质问语气,而是用她那细小的瞳仁望着我——哀求地望着我。

    “他是谁?Xanxus是谁?你认识他?是周围的小孩子吗?你爱——你喜欢他吗?不行,不要这样。mama只爱你一个,你也要只爱我一个。这样子才算公平。”

    我回答道,“好。”一如既往。

    我不禁思考,我又能被她记住多久呢?也许明天早上醒来时候脑袋磕到床头柜她就会忘了我是谁。

    结果在之后的几日我便发现了她在到处寻找一个叫做Xanxus的人。被我捉住询问的男人面露惊恐,他的身上是刀痕,很幸运地没有被戳进心脏或者其他动脉。那是母亲做得,我如此熟悉。

    “我说了——我已经什么都说了!”他瘫软在地上,身体打着颤不断抖动着,模样让人看着就会恶心——多么软弱。这种生物居然也苟活于世,并且衣着打扮光鲜亮丽……啊,垃圾。真是垃圾。

    世界把美好施舍给这种废物,真是眼瞎。

    只是看着他的面孔我就已经能知道他是如何一边恐惧着我一边在心底咒骂我了。无能的东西。

    我的指尖燃起一簇火苗,火弹到他的脸上,从脸开始烧,覆盖住那样恶心的表情。皮rou烧焦的滋滋声……我没兴趣再听。他不会有什么遗骨,丑陋焦黑的尸骨。橙红色的火焰会把他烧得连骨灰都不省下一点。

    真是方便啊。我又一次如此地感慨。

    这样大刺刺地打探着Xanxus的消息,母亲自然会被彭格列的人注意到。我在她接触到彭格列之前先一步与他们进行了接触。

    “抱歉,”我深表歉意,“没想到她会忘记Xanxus是谁,并且她的精神病越来越严重了。冒犯到你们很是抱歉。”

    道歉是最基本的礼貌礼仪。母亲明明已经把他卖掉了,现在却还要打听他在哪——彭格列自然会不高兴。换做是我也会很不耐烦,但对方的教养要比我好得多得多。

    “哈……当然没有关系。拉丝恰小姐,您还真是见外。”对面的男人如此说道,嘴角的笑容很是明显,“我早就和九代目说过你的事情,但真遗憾,你拒绝了来到这里,而是选择了你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这点着实令我意想不到,原本我可是很期待你的到来。

    “如果你来了,下一任彭格列首领就会是你了。”他语气如此遗憾。

    “是吗。”我的神色已经从歉意转变成了平常的无表情,看着他说了一大通话——

    “你不会真的相信了母亲说得我们和彭格列有血缘关系吧。”

    “哦……当然不。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对面的男人语气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惊喜,“我对你真的很满意……不过你难道不觉得彭格列只认血脉选择继承人这点很可笑吗?”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势比划着,“假如彭格列的血脉都被杀光了呢?假如有继承血脉的人都只是一群废物——那么这样的继承又有什么意义?”

    “那不就是该到灭亡了。”我说。

    “没错!”他兴致勃勃,“有能力的人却因为血脉这点而要被迫离开决斗圈,看着废物就此登台……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他的语调从高昂一瞬间压低下来,“但你——拉丝恰小姐。”他的脸上挂着那种如贵族似的装腔作势笑容,

    “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帮助你完成换血。”

    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帮助你成为彭格列十代目。他的话是这个意思。

    我平静地看着他,“自己身体里流着别人的血,真是够有恶心。”

    “嗯哼,不过只是为了掌握整个里世界所付出的那么一丁点小代价不是吗?拉丝恰小姐,我知道你并不排斥这件事。你只是不想按我说得去做。”

    他发出一种怪异的笑声,“没关系……强者总是有着任性的资本,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倘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也都会为你尽数做到。”

    “……”

    我凝视着他的脸,问道,“我的母亲呢?”

    他又笑了一下,“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死了,并且是我杀的。”

    我轻叹了一口气,感慨人类生命的脆弱。

    ——死亡。

    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除我以外不会有人再记得……Xanxus也不会。因为母亲忘记了他,他自然也会忘了母亲。

    “你并不爱她不是吗?”面前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我转身进屋倒了杯水喝,他也无比自来熟地跟着我进了屋子。接着,他把对于我所有的了解全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同时夸赞我——聪慧、强大、冷酷、令人畏惧、恶魔……这个词是用来夸人的吗?

    “你真是个恶魔。”他注视着我,赞叹般地重复了一边这句形容,“不折不扣、理所应当。地狱里的一切存在都要向你俯首称臣。无论是罪人还是惩罚的熔岩、红莲的业火——一切。”

    他的形容词真多,是位涵养丰富而且精神状况比母亲还令人感到担忧的人。并且信仰的一定不是天主教而很有可能是撒旦教……还是恶魔教?

    唉。母亲死了。

    我似乎要换个地方生活了。虽然说就这样下去的话可能也不错,省一点花再杀几个人抢点钱……也能过完一辈子。但本能不准许我活在这么个贫弱的地方。

    是我自己不准我自己的。没有办法阻拦了,强行呆在这里只是对自己的慢性自杀。

    “你可以走了。”我转头看向他,一字一顿,“我也要走了。”

    “是么,”他无意义地耸耸肩,“这次就算没了你碍事的母亲,你也依旧拒绝了我。彭格列有着最好的资源,不去还真是可惜。不需要我为你提供一点什么吗?比如租房,还是钱?”

    这个害我离开这里的罪魁祸首在说什么呢。

    “我现在需要彭格列不会太注意到母亲找Xanxus没找到还被人杀死了这件事。”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他,不然迟早顺着查到我身上。到时候那个老人估计会找到我,询问原因。而我不得不把事情所有都说出来……面前这个和我东扯西谈一大堆的人并不是方便解决的角色。

    到时候我会被出于种种原因考虑——最终他们告诉我一个答案:你的母亲被人杀害了我们深表遗憾,我们会帮你找到凶手,正巧你的弟弟Xanxus也在这里,我们决定收养你……之类的一大堆。

    于是我会进到彭格列里,另一种的形式随了这个人的意愿。并且被同样地安排上其他什么事情……

    一切能禁锢我自由的东西都被我厌恶。

    他耸了耸肩,“真遗憾,看来这个计划也泡汤了。……那么,”他站起身向我行礼,摘下头顶那只传统tophat——反光的海狸毛,帽檐卷边细且短。“既然是拉丝恰小姐的第一个要求,我当然会做到。”

    我抽起了布袋绳子拎了拎,冷淡道,“这只是你为自己的举动而进行的扫尾。”

    在这此后,生命崭新的一个阶段开始。彭格列没人找过我,说明那个神经病确实履行了承诺。

    说真的,换血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在我看来,这个神经病实在是疯了,连这种事都想得出来……我身边疯了的人怎么会这么多呢?

    纵然我不了解彭格列的继承,但区区幻术怎么可能能够欺骗得过百年已久、长久地伫立扎根于里世界最顶端的彭格列家族呢?如果只有这点水平,彭格列怎么可能至今还拥有着里世界最大的掌权权利呢。

    我拿走了一个女人身上的手枪——顺带一提,西西里岛的女人可真是难以解决。

    至此,生命里只有我一人——变得只有我的存在。整个世界以我的主观意识作为判断而存在着。

    没错,尽管冷嘲热讽吧。嘲笑我的自大、愚蠢和不自量力。王又怎会在乎一只蚂蚁的议论纷纷呢?我真是仁慈而又宽厚。

    生命、鲜血、疼痛、火焰。

    手里的枪支不知更换了多少,在母亲死去后我才真正地从那片被遮掩的地方走出来——这里才是适合我们生存的地方。没错,我们。我,母亲,还有Xanxus。

    我从来乐于坦诚面对自己的欲望……锋锐的!我要疼痛,我要快乐,我要对人类的杀戮。剥夺身为同种族的、人类的性命。我腰间的匕首不仅刺向其他的人类也同时会刺向我自己,我庞大而狂乱的情绪在疼痛中得以解放,我十恶不赦地将人凌辱直至他们生命尽头的最后一刻——我被无数的人——无数的蚂蚁恨着!

    掌心中燃起的火焰愈加旺盛愈加纯粹,橙红色的焰火似乎早已烧进我的心底与它共生交织,我那只听闻凶手一言便断定她已死去的母亲连尸骨都未曾所见……她死了!是啊,我只是听那人的一句话便明白了这是真相。既不去寻找她的尸骨也不做所谓的复仇。人类的生命就是如此脆弱,杀人之人也必然有被杀的觉悟,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其实都手持屠刀——杀人之刀!

    ……啊。冷水、冷水。

    我双手掬起一捧冷水,把它拍在我的脸上。我那随时有可能死去的朋友在一旁笑着看我,她湛蓝色的瞳孔如此清澈,倒影出我的脸,我的眼睛。

    她亲吻我的双唇,打电话叫来一个伎男,我徜徉在这巨大的快乐里,扯断了她的几根银白色头发,她的身体上满是我此前留下的淤青与疤痕,我在空中挥舞着匕首,没有血rou被割开总让我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我拿起枪管堵进那个男伎的嘴巴,他顺从地含着、吞吐着,我的朋友把手臂贴在我的手臂上,我带着她的手一起用匕首割掉了男伎的头颅,临死前他还保持着快乐的笑意。

    朋友握住我的手,她如此祈求着的动作,她柔软的掌心,柔软的rou覆盖在我的手背上,移动着那只手把匕首插入了无头男伎的心脏——我们姑且把那当做刀鞘。

    “我的王。我的挚友。”我那随时有可能死去的朋友如此称呼我,她湛蓝色的眼瞳这样热烈而纯粹地注视着我,宛如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月亮。她虔诚地亲吻我,将自己放上瓷白的盘子,等待我的享用。

    我品尝她像国王也难得一现的此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她堪比那未知人鱼长生不老的血rou,比世间任何一顿圣餐都更加神圣——就连国王也要怀着虔诚的心才有资格抬起手中的银质刀叉。

    “我的王,献给您我的生命。”我那随时有可能死去的朋友说。

    “我的王,献给您我的力量、我的大脑、我卑微的rou体与您所想要的一切。”我那随时有可能死去的朋友说。

    “我愿将一切都奉上您的掌心,我永远臣服于您的脚下,我既是您最珍贵的挚友,也是您最卑贱的仆人。”我那随时有可能死去的朋友说。

    要我说,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了和我的朋友有着同样一头银白色发丝的男性——二十二岁的夜晚,我遇到了那头没我朋友那么漂亮的银白色长发。

    当晚我的朋友并不在我身边,于是我便把这个男性捉起来,他在刚开始很不配合,左手那可怜断掉的手臂接着一柄长剑——义肢。但在过了几秒后又放下了那举起的剑。于是我扯过了他的头发。

    朋友在回来后我便果断放弃了这个男性。那双湛蓝色的瞳孔温和地望着我,向我道歉,“我来迟了。”

    我绞着她结实的大腿,眼睛半阖。一旁那个男性在看着我。直到朋友开口说话,她抚摸着我,对那个男性用着骄傲的语气道,“斯贝尔比,这是我的王。”

    “我知道。”身上除了朋友的手之外,又覆上了一只手。男性哑着嗓子,我看见两缕相同的银白色发丝一起落在我的身上,为皮肤带来许些痒意。

    “我早就见过她了。”

    朋友没有向我介绍男性是何人,而我只注意到她们相同的银白色发丝。多么美丽,我抚摸着这些头发,多么美丽。在月光的闪耀下如此富有光泽,好像每一根发丝都反射出不同的光,如帘子般静静地垂下,像流动的月光池水,也像最昂贵的丝绸。

    我伸手掐住了男性的脖子,他停顿了、沉默了。男性没有反抗,铁灰色的眼睛看着我,睫毛下垂。我手掌的力道逐渐收拢,rou隔着rou的底下感受到他明显跳动的脉搏。强而有力的脉搏。我回过身去掐住朋友的脖子,也同样地收拢。她亲密地抱紧我,好似窒息的痛苦不叫痛苦——它有一个真实的姓名,“快乐”。

    我放开她,手掌把玩着冰凉的枪支,枪身如此漂亮,我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听见一声可怜的尖叫。男人的声音分贝没有女人那么高,楼上的男人惊恐地乱叫,天花板上传来嘈杂的声音——也许他蠢笨地跌倒了。我那随意的一枪射杀了他的床伴,也许死了也许没死。男性俯身想要亲吻我,我本想就着这泛着硝酸的白色气体枪口还未消散热度时再给他也来上一枪,但一缕银白色的头发滑落到了我的胸前。于是我迟疑了,任由他张开双唇,轻轻咬住了我的嘴唇。

    当这条舌头滑进我的口腔时,我决定施以他疼痛。没错,这股无处安放的情绪——紊乱的,令人感到胸膛仿佛要跳出一颗火石的情绪,当你感受到它的时候,意味着你需要疼痛。

    朋友将那细棒递给了我,她倚在我的身上看着我如何地动作,帮助我按住男性的手。细棒从最脆弱的地方探入,疼痛——还是快感,来得如此强烈。男性在我的身下颤抖着,他竭力地忍耐着,双腿在颤抖。朋友柔软的胸部贴在我的后背……如此柔软的两团rou。你无法想象手掌贴合在上面时候会有何等的满足感——像国王统一了世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人,享有一切的权利。你可以肆意妄为……

    当然,我不可以被这样的诱惑而动摇心神,而是专注地给予面前的男性他所需要的事物——国王固然享有最高的权利,但也有着相应的义务。他需要疼痛,而我则毫不吝啬地给予了他。唯有仁慈而英明的君王才能被世人长久地记得、被世人长久地歌颂。

    我抚摸着男性的大腿内侧,于人类而言这里是极为敏感的地方,在刑讯过程中使用电击就常有位于这一部位的折磨。男性哽咽着,咬住自己右手的手指,他左手那把义肢剑已经被我的朋友卸了下来。

    ……哎。

    我又一次抚摸了他的长发。身后朋友也光裸地贴上我的身体,她银白色的发丝落到我的皮肤上轻微地晃动。

    朋友的双臂将我紧拥,她的嘴唇贴在我耳边轻声吐气,“拉丝恰……他是Xanxus的追随者。”

    ……Xanxus。

    这个名字似乎又将我带回了那个遥远记忆里。Xanxus,我的孪生弟弟,我们从母亲zigong里出来的间隔不到半小时之差,我们一同在婴儿时期便已经历共同过母亲所给予的那近在咫尺的死亡。

    “你。”我俯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男性。他铁灰色的瞳仁既痛苦又愉悦,毫不反抗我所施加给他的一切。我用手指描摹过他的额头、鼻梁和嘴唇的弧度。我低声在他耳边询问,

    “斯贝尔比……斯库瓦罗?”

    他的眼瞳一瞬间睁大,漂亮的脸蛋上一副表情像涨潮的海浪,逐渐填满了痛苦。男性开始挣扎。

    “我、我要……”男性在我的身下痛苦地挺动着腰,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我双指捏住那根细棒,缓慢地向外抽离。在他表情逐渐舒缓、变得愉悦之时只差一点点就能够完全地拔出来。

    突然,男性意识到了什么。

    铁灰色的眼睛几乎半含泪,“啊……求你……”

    “只是听我叫了一声你的名字,就如此不知廉耻地要高潮了吗?”我微微晃动细棒,又听见他那近似痛苦般地呻吟。然而我明白他是愉悦的——极乐。近乎超出人类所能承受的极乐阈值范围,他们便只能将其转化为痛苦。

    “啊……啊……”他死死攥着床单,啜泣般地呻吟,“是的…呃、!……求您……”

    我看着他,“你的头发变长了……我上次看到你时候它还是头短发。”

    他眼眶里的泪终于摇摇欲坠地落了下来。

    在我拔出那根细棒的一瞬间,朋友伸出手晃动了那根东西的方向,于是白浊尽数喷在了男性自己的身上。他的小腹、胸膛,全部被溅得星星点点。

    ……Xanxus。

    我躺在朋友的怀里,手臂绕过去捏了捏她的后颈。银白色发丝垂落下来,朋友顺从地低下头亲吻我的双唇。嘴唇与嘴唇之间的触碰如此柔软。你无法想象她杀了多少人,如何助纣为虐……在我迷乱陷入杀戮的漩涡里时,朋友从未拉开过我。她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美丽的笑容,站在外围看着我,直到我的狂欢的时间终于结束,她走上前来抱紧我。那些血粘在她的衣服上、头发上。朋友就像没看见它们。她擦去我的血液,而我一瞬间把她压倒在这肮脏的地面上,施虐欲望尚未满足,我把手枪塞进了她的身体里。那里无时无刻不为我打开。朋友搂住我的脖子喘息,她仰起头的时候完整地露出了自己那漂亮的颈部,而我被那里吸引,手掌完全地将其握住,死死按在地上。她毫不反抗,带着硝烟余烫的枪口闯进她身体里暴力地抽插,甚至连保险栓都还没关。也许她就要这样被我杀死,子弹从她的yindao里射出穿透她的身体,或者更先一步被我掐得窒息而亡。朋友已经无法再说话,气息微弱。如此强大的女人在我身下任由我对她动手……我那随时有可能死去的朋友把手贴到我的脸上,一下又一下,温情地抚摸。

    于是我停下来了。记忆回转到此处,我的喉咙不禁滚动。欲望似乎食髓知味,朋友的嘴唇依旧贴着我,而我难耐地笑起来。

    我压着她开始凶狠地做,和朋友有着一样银白色长发的男性靠在一旁的床头看着我们。介于他是Xanxus的人,我决定暂时不杀他。况且他有如此漂亮的头发,当朋友不在的时候我可以找他去。我咬住朋友的身体,捉住她的手腕。她的长发散乱地被压在身下。我们颠倒着做了几次,随后我瞥向男性,他身体战栗了一瞬,我扯过他的头发砸向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