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唠叨累了,刚坐下要喝茶,一个下人忽然进屋来:“夫人,八公子他……离家出走了。”祝夫人把茶杯往桌子重重上一放:“你说什么?”那下人道:“八公子说,他、他要跟马将军他们一起去吴县……”“他去吴县做什么?”祝老爷眉头一皱,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我昨天听见他跟英台说想去吴县,我还没当回事!”“你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祝夫人更气了,“这吴县都是叛军,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祝老爷道:“我打算告诉你的。昨天忘了,今天又出了这么多事儿……”“家里没一个让我省心的!”祝夫人气得拍桌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说这孩子,他好端端的,去吴县做什么?”祝老爷也跟着叹气:“夫人你忘了,这良玉姑娘的老家,就是吴县……”玉无瑕从枕霞楼离开了,祝英齐在上虞痴痴等待,却再没有望见归来的黄良玉。她无颜归家。他思来想去,认为她恋旧,或许会躲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去。这样的念头既已冒出,便再难压制。而一听见孙恩作乱攻打吴县的消息,他更是坐立难安,脑海中不断浮现她在纷飞的战火中无助呼救的画面:“英齐,救我!”他要去找她。之前他没能亲自把她从枕霞楼带出来。如今,无论她在哪儿,他都要找到她,把她“救赎”出来。在书院时,祝英齐曾小露过他的武艺。因此发现他策马赶来,马文才和桓是知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欢迎之至。全军急行。晨曦将露之时,马文才终于兵临吴县城下。一路上,桓是知的心一直提着。她想象过许多种吴县此刻的状况。或许孙恩已入城,吴县遍地横尸,他们将面对一场艰苦的攻城之战;或许孙恩尚在路上,那他们便有机会与内史王凝之兵合一处,共布城防;又或许,吴县与叛军正在激战……那她桓是知可千万不能被那血rou横飞的场景吓坏,要把在书院学的本领好好拿出来实践……绝对不可以给桓家丢脸!可是,忐忑不安的桓是知万万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既不是敌军的屠刀,也不是友军的欢欣,而是一幕极其古怪的场景——只见城墙之上,一个道士正手持桃木剑开坛作法,口中还大声念着“咒语”。“太上老君,普在万芳,道无不应。三界之内,六合之中,顺之者吉,逆之者凶。敕命一到,雷霆随行。弟子有难,幸愿汝偕,逢凶化吉,化殃为祥。急急如律令。”第六十五章守城眼前的场景,让马文才和桓是知面面相觑。那道士念完咒语,向一个在旁站岗的士兵扬了扬手。那士兵立刻冲着城墙下大喊:“来者何人?可是孙恩?”马文才打马上前,朗声应道:“我乃朝廷钦封的宁远将军马文才!奉命前来守卫吴县,平定叛乱!圣旨在此,还不速速开门!”城内很快出来一个小兵,核对了圣旨与兵符,对着城墙上大喊:“核实无误!是宁远将军!”那城墙上的道士又一扬手:“开城门!”桓是知一边跟着马文才策马进城一边纳闷,怎么这守城的将士,都在听这样一个道士的指挥?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待整军入城,马文才到得吴县府衙,要求见郡治长官时,那个道士竟然拱了拱手道:“在下便是王凝之。”“你是王凝之?”桓是知的惊讶溢于言表。这会稽内史,是一个道士?马文才毕竟比桓是知老练。他丝毫没有表露出心中的惊讶,看着王凝之道:“王大人,如今军情紧急,孙恩的叛军很快就会抵达吴县。我们闲话少叙,先来谈谈城防问题吧。不知吴县城内尚有多少兵马?我手上不过几千人。但朝廷的北府兵已经日夜兼程地赶来。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定能守到援兵到来。届时内外夹击,孙恩必然插翅难飞。”王凝之却似乎一点儿不着急:“二位请先饮杯茶。不知二位可听说过天师道?”马文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答道:“听过。这叛军不就是打着这什么五斗米道的旗号吗?”“正是。孙恩是天师道的教主,而我呢,是天师道最虔诚的教徒。”王凝之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所以,二位还担心什么呢?”马文才皱眉:“什么?”“就像皇帝不会杀忠诚于他的子民,这教主怎么会杀他最虔诚的教徒呢。”王凝之道,“我觉得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孙教主不可能谋反的。等他到了吴县,我们两边就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说不定就化干戈为玉帛了。”桓是知无语地看着王凝之:“王大人,这孙恩已经占了会稽的几个县了。现在又带了几万人直奔吴县而来,这不是谋反是什么?”难不成他觉得孙教主是来给他拜年的?王凝之居然镇定自若地笑了:“就算他孙恩真的要谋反,二位也不要着急。适才二位也见到了,我已开坛作法,相请大道老君相助。如今,这吴县东南西北四处城门,皆有鬼兵把守。二位稍安勿躁,若是那孙恩真敢攻城,老君的鬼兵定叫他们灰飞烟灭!”桓是知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自信满满的人。这别不是个傻子吧?这堂堂王家的二公子,她的谢jiejie嫁的夫君,就是这样一个神神叨叨愚不可及的道士?马文才显然没有耐心了,直言道:“王大人,鬼兵什么的我不懂,我只相信我自己。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你手上有多少人。若是你不愿与你的教主正面冲突,可以,你把你的兵符交给我。我来负责两军共同的调度,如何?”“马将军看起来是不相信我呀?”王凝之的语气有些不悦,“明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的事情,为何一定要让无辜的将士流血牺牲呢?”马文才冷冷道:“只怕王大人的愚蠢才会葬送无辜士兵和百姓的性命吧?”“你说什么?马文才,本官见你年纪尚轻,令堂又是我们王门人氏,我才对你礼遇至此。你怎能如此无礼?”王凝之气得把茶杯重重放下,把手一背,“适才召唤鬼兵,耗了太多真力。本官乏了,要去休息了。二位请自便吧!”说着竟就这么走了。“堂堂内史,就这么撂挑子走人了?王家子弟个个都是风流人物,没想到竟也出了这么一个,不光平庸,而且愚蠢至极的家伙!”马文才气急,“可惜了谢先生那样的人物,竟嫁给了他!”“别说了……”桓是知推他。“我又没说错。谢先生她……”马文才还要再言,忽见门外进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