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7
啊?” 陆重紧紧抓住刘淑芬的手腕,“姨,我妈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在抖,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刘淑芬拿手指去擦他的眼泪,“她在厕所晕倒了,楼下的小姑娘帮打的120。” 眼看陆重的眼泪越擦越多,刘淑芬笑着安慰:“别怕,医生还在检查,别担心,啊,没事的,肯定没事的,要是有事医生肯定早就出来了。” 只是说着说着,眼泪浸湿了眼眶,她强压住心底的不安。 陆重却像一下子松了口气,喃喃道:“对,对,肯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那么可怜,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老天肯定不会这么不长眼。 对,一定没事的。 第四十六章 后来,陆mama终于转醒,医生说是肝昏迷,但具体原因得进一步检查。 陆重还是担心她没身份证的问题,忐忐忑忑地给主治医生说了实情,郑医生听罢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只说交给他处理就好。 进了医院,钱就像水一样。 等结果那几天,陆重一边担心检查结果,一边想怎么弄钱,急得嘴角长了一串燎泡。 他不停地祈祷,千万别是癌,千万别是什么重病。 可命运对他又何时谈得上眷顾? 结果是下午三点多出的。 “直肠癌……肝转移……腹部多处转移……晚期……恶化……病灶无法切除。” 陆重在郑医生办公室听着那一个接一个的词语,面上一片茫然。 他的嘴唇发抖,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能治疗吗?” 郑医生轻轻地摇头。 即使他已经给无数病人家属说过同样的话,可仍觉得不敢看对面青年的眼睛。 那种从期盼到木然再到绝望的眼神。 张池第二天一早就来了医院,看到陆重惊呆了。 “你耳朵那儿怎么回事?” 陆重连熬几宿,反应都变迟钝,“啊?什么?” 正好进电梯,陆重偏了偏头,看向镜面壁里的自己,右脑袋有一块白的地方,硬币大小,凑近一看,全是白发。 他几分怔忪,随后不在意地笑,满眼的血丝。 张池去看了陆mama,她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瘦得没有人形,脸色泛着蜡黄,他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陆重之前只请了三天假,现在根本不可能再去上班,和陈良说明情况后,请张池帮忙看护半天,下午就去海阳办了离职手续。 他其实有点说不清楚对海阳的感觉,这里有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可经过三个月的时间,他也清晰地认识到,这里是他不适合的生活。那种其他人都哄堂大笑,只有自己一个人茫然四顾,最后只能跟着干笑两声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陆重办好手续又回办公室收东西,然后受到了有史以来最热烈的一次“欢迎”。 几乎所有人都凑过来跟他说“祝你mama早日康复”,像在进行什么比赛。随后探听着是怎么发现的病因?现在情况如何?待陆重简略说完,听众们似乎都感同身受地感慨一句“还这么年轻呢,好可惜”。 这些人里还包括几个之前从没说过话的同事,陆重觉得有点……滑稽。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向姐正在跟其他人说自己有一个亲戚,也是得了直肠癌,四十多岁就做了造瘘手术,后来怎样怎样,周围的人围成一圈,热烈讨论。 他只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走到大门,余风从后边追上他。 “陆重!” 陆重站定,回头,表情疑惑。 余风顺了顺胸口,气喘吁吁地说:“临走前一起吃个饭吧?” 余风帮了他很多,陆重本不应该拒绝,可确实抽不开身。 “不好意思,我还得赶紧回医院,要不下次?” 余风没强求,“那我送你去地铁吧?” 陆重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他们之间的交集好像并没有多到余风需要来送自己的程度,不过顿了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并肩站在公交站台等车。 余风最先打破尴尬的沉默,“很奇怪吧,你现在心里?” 陆重回道:“是有一点。” “陆重,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这话题的展开,陆重越发觉得奇怪了,“不知道”,随即认真猜了猜,“你应该就是本地的吧,我听你说话有顺城口音。” 这时,车来了,很空,两人坐到最后一排,然后他听到余风说:“我老家在湖南特别偏特别偏的一个小镇上,特别穷,我走的时候闭路电视都没通,我是我们那儿这么多年第一个一本大学生。” 余风看到陆重惊讶的眼神,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吗?我装城里人装得很像吧!” 余风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微笑着看着前方,“不过你不知道,我刚来读大学的时候,那个土呀,跟个村妞一样,穿的运动鞋还是365度,你敢信?连361度都有人仿冒?……可是我不懂啊,还每次只上体育课的时候才舍得穿,后来看到隔壁宿舍有两个女生偷偷指着我的鞋笑,我才慢慢回过味儿来。” 陆重安静地听着,什么都没说。 “其实,我这个人真的挺虚荣的,可能是因为是真的穷,所以格外怕人家说我没钱,你看我那几个大牌包,除了一个LV买的二手外,其余全是假的,超A,赚的钱全部拿来跟她们一起逛街买衣服买化妆品,可人家都是本地人啊,吃住在家里,不用房租,要不就是有父母补贴,我呢?有什么?每个月还得给家里打钱,只好月月月光,病都生不起,但他们都觉得我肯定是个小富二代,哈哈哈。” “每次中午他们点外卖的时候我都不想点的,好费钱啊,只点一个饭又丢人,还得来个小菜或者饮料吧,一下就奔二十几了,临到缺钱那两天,我只好说要减肥,不吃了。” 余风用手指把落到眼前的头发往后梳,脸上的表情充满自嘲。 “明明就是真的穷,却不敢面对,每天晚上睡前都觉得自己真是可怜,要在这种谎言中不知道生活多久,生怕什么时候就被戳穿,可天一亮,好像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所以……我真的很佩服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那句话,我没钱,太贵了,陆重,我真的真的很佩服你。” 陆重一直到最后都没回答什么,余风好像也并不需要回应。 车到站了,他往地铁口走,走了几步,听到余风在身后问:“陆重,我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陆重转身,冲她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随时。” 余风笑得露出满嘴白牙,可过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又捂住了眼睛。 医院的大门像隔断了两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