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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想。”净念的回答如他的思维一般直白。 青年哭笑不得,忽然想起前段时日自己心存的不忿,顿觉得有些好笑。他以为这个冷漠无礼的世子是目中无人的高傲,陡然走近才发现,这人明明就是通透单纯。再次叹了口气,北门掬道:“殿下听在下一言,您如今并非当初的您,还有着另一重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独善其身,无论愿意与否、合适与否,那个男人打定了主意将他拉进权势是非的中心,他自此不能脱身而去。 净念轻抿起嘴,似乎有些困惑,遂瞄了瞄青年,转而走到桌旁坐下,直视着北门掬,等待对方的后语。 北门掬冲他笑了笑,略微斟酌了一番话语,遂不再拐弯抹角,把当下的情势一一说明。简言之,这个山寨,绝大部分掌控权在北门掬手里,而那些山匪,也多是他的人。 劫商、夺饷,是掩人耳目的一种手段——当然,真真假假,有一部分确实是山匪所作所为。 索翰华志在天下,除了掌握军队与一些江湖势力外,更不能缺的是得以维持这些势力存在的金钱。即便拥有无数商号,总归是有官府控制的,其中的苟营或不可缺。他需要一个渠道,能够不受人控制而朝廷无可奈何,同时不至于让人怀疑到他身上。 除了转移“黑钱”之外,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信息资源需要借以掩藏。 这一切说起来只寥寥数语,其中所付出的努力与准备,却是将近十年之功。适逢十年前的天灾与sao乱,这一带“山匪”很快地组织起来,圈地为王,从十年前的低调隐藏,到这几年的横行无忌,都是一步一步精心筹备好的。 “当然,”北门掬轻笑道,“王爷的心思实在不好猜测,或许他还有其他的打算是我不知道的。但是,之所以在这里弄了这么一个山寨,最重要的原因却不仅限于此。” “世子殿下,可愿随在下走一遭?” 净念微点头,起身欲走,又回头看了眼昏迷的男人,思虑着该如何处置他。北门掬见之,道:“他便交给在下吧,您且这边走。” …… 曲折跌宕的密道尽头,是偌大的洞xue,不必伸头望去,便知低下已经被挖空了,森冷的风从尽头吹来,夹着一阵呛鼻的怪味。 “这片山地,藏有火石矿。”北门掬望向那片无尽的黑,淡声说道。 这里丰富的矿石,才是索翰华最想要的东西。火石矿?净念有些不解,遂想起……或许是硝石一类的东西,是用来制作火药的罢。 北门掬似乎知道他所想般,道:“殿下在火兵营待过几日,想必了解到那些火药的厉害吧?” “实际上,您所见到的,还只是最普通的一种。” 火药在战争中的使用,也就是近百年的事情。后来帝君惧于火药的威慑力,将精工火器的李觉一族秘密处置了。 “李觉的重孙李峦幸被下人所救而躲过了一劫。李觉留下了一些手稿,这些年里,李峦承其祖志,一直钻研着火器。”至十年前,穷困潦倒的李峦被索翰华找到。 这个隐蔽安全的山匪巢xue,成了秘密研制更厉害的火药场地。 净念静静地听着北门掬详细说明这里的一切,以及索翰华的用意与安排。 “如今情势严峻,这里的东西需要转移。”北门掬叹起此次朝廷征讨,如是解释着,“王爷便是借用了李岩与当地的驻军,特让在下留待此处,借机销毁这里的山寨。”以及,一些人。 北门掬没有说的是,这次的征讨,也是他作为面前这位少年世子的老师,对其的观察与考验。他不是顽固的人,索翰华安排他来教导辅佐净念,他并没有甚么怨言,却到底是怀才心傲,想要知道这个少年是否值得自己看重。 而索翰华也是知道他的心思,却不戳破,冷静地旁观着此次事态的发展。北门掬拿不准那个男人对于净念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若说倚重,这一场官兵与山匪的战斗,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其中会有危险,一个不慎,更可能葬送性命。 只是此刻,他忽然有些明了。这可能也是索翰华对于少年的考验,或许更是信任——信任这个少年的实力。 “只是我真没想到……”青年释然一笑,“殿下竟然孤身闯入营寨。”或许不够智谋,但这人确实拥有强悍的实力与令人敬佩的勇气。 若非恰巧发现那位大当家情况不对,他也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已经潜进了山寨,或许明日这里真的会有一场残酷的厮杀。虽然该转移的东西与人员都悄悄转走了,但这里的秘密也是极有可能会暴露。 净念静静地听完北门掬的解释与感叹,忽地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个男人。 他的父亲…… 纵然不懂得男人的野心,亦不明白这天下的意义,但是……净念努力地想了想,只觉得男人非常的厉害。 他觉得心头酸酸软软的,隐约有一种起伏的激越。 “走了。” 净念忽然开口,却没有动作,只是望着黑暗里青年影绰的身形——原本的小路是不便返回了。既然这里父亲已安排好了一切,他不须再插手了。 北门掬呆了呆,遂笑了:“这里确实有暗道。” 领着净念返回到山沟里,北门掬望了望微蓝的天色——即将天明了,遂指引了下山的路径后,他叫住就要离开的少年:“既然王爷嘱咐我辅佐教导您,那么,我现在想说一句……” 净念停足。 “军中自有律,您纵是武艺再高、心胆再大,亦不可逞匹夫之勇,如今夜您孤身闯敌营一事,定会让军中那些将领们手足无措以至于提心吊胆。” 北门掬的话,净念听进耳中,忽然想起许久前男人说的“师之以律”。他微微侧头,对北门掬说道:“仅此一次。” 北门掬有些意外,随即笑开,目送着很快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良久,他长叹一声,低喃自语:“果真是那人看中的继承者吗……” 待远远地离开了山匪的营寨,净念低吟了几声,领口处一只形似蝎子的紫色“戗虫”飞快地游走出——这是他与苍禾那些人联络的主要手段。随即,他不再停留,直朝山下的小镇赶去。 昌平帝六年十二月,数万大军终于攻下了为祸尝翼数年的悍匪。近千匪徒死于混乱,部分被活捉,还有不少人逃匿。 据闻,畟山大火连烧数日,即便断断续续的雨水也没能浇熄火势。后来朝廷派人清查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