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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只伸到一半他就顿住。 五六米的前面,三辆黑色车身如潜伏在白昼的刀疤,十来个黑衣壮汉依次排开,最中间的是一个穿着唐装的男人。 贺燃咽了咽喉咙,一开口就是满嘴的血丝味,喊了声,“嘉爷。” 嘉爷笑呵着对他点了下头,十二月站在这风口,风能割脸,“唷,你这肩上是怎么了?” 贺燃稳住劲,忍着痛直起腰杆,大气不喘地说:“变天,关节痛犯了。” 嘉爷还是笑,边笑边朝他走来,“咱哥俩认识三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毛病?” 贺燃立在寒风里,面色如常,声音平静,“嘉爷做大事,我这小角色不劳您记挂。” 嘉爷却笑开了怀,可笑着笑着他突然cao起手下早就准备好的钢管,对着贺燃的肩膀一挥。 “砰”的一声皮rou响,贺燃头皮都炸了。 挨了两下的右肩跟断掉一样,他脑上冒汗,手心死死握成拳,硬是没屈腿倒在地上。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嘉爷把钢管掂在手里,像是刚打完高尔夫球。 贺燃无言。 嘉爷冷声一嗤,“我让你去收债,你脾气倒挺大。” “是你。”贺燃抬头,眉间深褶如刻印。 “我头回见到这么牛逼的,一听是你,呵,那就难怪了。”嘉爷啧啧称叹。 贺燃心想,去你妈个逼,自导自演带了笼子等人跳! 他面上还是疏淡的笑,好声道:“嘉爷,承蒙您还看得起,但我能力有限,您莫见怪。” “已经见怪了,如何?” 贺燃没再说话,反而站的更直,两手垂下,脚步微迈,是准备挨打的姿势。“我还是那句话,您高兴就好。” 嘉爷眸色一冷,旁边手下蠢蠢欲试。半晌,他走到贺燃面前,已然变了番脸色,亲切至极:“你要是能回来帮我,才是天大的高兴。放心,我不逼你。” 他假惺惺的笑着,眼神一使,泱泱手下都上车撤离。 贺燃这才松了弦,捂着剧痛的肩膀急喘息。 回想嘉爷走前最后那句话,不逼他。 贺燃冷笑,这种人他太了解,贱招多到让人发指。 果然。 天色刚淡,警察就找上门来了,在确定贺燃身份后—— “我们怀疑你绑架债务人女儿,并实施了威胁恐吓。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 市一院。 简晳临下班接了个先兆流产的孕妇,安顿好后已快晚上八点,手机短信几条未读,简晳在看到四小时前贺燃那条[下班来接你]的信息时,手指顿住。 这么晚了,他还会等吗? 很快否定掉,简晳觉得自己很可笑,他等或不等,跟她没有半点关系才是。 换好衣服下班,刚走到大门手机在包里响。 简晳无法解释有电话进来的那一瞬间,心“哐”声猛蹦的原因。 拿起一看,不是贺燃,是个陌生号码。 简晳接听,“哪位?” “简医生?简医生,我是林加!”那头急乎乎地说:“就是上次在ktv你帮过我……” “我知道。”简晳顿了下,“你,有什么事?” 林加的语气都像要哭了,“简医生,我知道这事不该来麻烦你,燃哥也不让,但实在是没法了,我,我……” “贺燃?”简晳打断,皱眉:“你慢点儿说,他怎么了?” “有人作证他绑架恐吓小女孩。他昨晚接了个要债的活,那孩子就是欠债人的女儿。” “小女孩是上午十点不见的,但燃哥说……”林加的话被简晳打断,“我上午见过他,十一点之前他都在医院。” 简晳已经坐上驾驶座,毫不犹豫问:“他被关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我愿意作证。” 到派出所是在一小时后,城市的远郊。 简晳下车就注意到,派出所门口站着五六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大冷天的其中一个还穿着短袖,手臂上的龙虎纹身十分吓人。 一见到简晳,他们吹口哨,呵笑不止,不知谁喊了句,“娘们别多管闲事啊!” “简医生!”林加从派出所门口飞奔而来。 简晳对那伙人的警告熟视无睹,“贺燃呢?” “我带你去!”林加领着人往里头走,“燃哥死活不让我去找你,说如果我找了你,这辈子就不做兄弟了。但我不能看着他被人陷害。” 一听这话,简晳心绪复杂,只得轻声宽慰,“没事,我为他证明不在场就好。” 可还没到审讯室,某个房间一阵桌椅倒地的巨响,警察厉声:“你想干什么!不许动!” 又是一阵磕碰声,似乎还有棍棒打在身上的动静? 简晳正分辨,右前方的屋里窜出一道人影。简晳眼睛都睁圆了,正是贺燃。 他戴着手铐,愤然挣扎,后边是拿着警棍惊慌失措的警察。 “你他妈的给我滚回去!”贺燃冲简晳厉声吼喊:“这种地方是你来的吗!” 简晳压下心跳,克制着解释:“十点钟的时候你明明在医院,我……” “我要你做个毛的证!”贺燃已经被警察拽着往屋里拖,饱含怒意地放低嗓音:“回去!” 被他一凶,简晳觉得莫名委屈,眼眶都红透了。 贺燃看她的反应,气焰顿灭,半哄着说:“听话。” 嘉爷既然挖了个坑给他,就是往死里弄。他可以忍,可以受,可以承担这莫名的罪,但是简晳不可以,他不能让她受半点伤害。 念及此,贺燃又硬了心肠,换上一副恶狠的面孔,对旁边的林加说:“再不把她带走,信不信我搞警察,到时候关个一两年,我他妈看你内不内疚!” 这事贺燃真干得出,林加白着脸,推着简晳就往外走。外头起风了,鸡飞狗跳瞬间安静了,林加沮丧极了。 “简医生对不住了,燃哥就是这脾气,他不让我来找你,就是怕你受牵连,那帮人根本不是人。” 简晳心情极差,不想说话。 林加鼻子通红,强壮振作,“谢谢你,我再去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一直沉默的简晳终于吭声。 “我……”林加拳头握得死紧,“我找他们说理去!” “等等。”简晳把人叫停,“你待着别动。” 记得贺燃提起过,林加的老婆快生了,一家老小全靠他养活。 简晳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