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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搀扶,往前走去,脚陷入泥里,沾了满裙黄土,她不管不顾。 离京时,她心怀期待,以为自己能为沈浩初做些什么,可到了这里,却只剩绝望。 泥石覆盖了惨烈的曾经,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何寄,你说……他也在这下面?”秦婠喃喃着,想着他昔日模样,笑容、声音,温柔的吻,细腻的吻,还有那些承诺和情话,可如今,他埋在这黄土之下,她却连他在哪里都找不到。 “秦婠,你别这样。”何寄看到她一点一点露出与刚才那老妇人同样的神情,带着绝望的悲伤,空洞而苍凉,惶惑的眼神像针刺般扎着心,可他无能为力,想劝她接受现实,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秦婠一步一步走着,亲眼所见远比想象更加残忍,她的信誓旦旦变得可笑,而长久压抑的悲伤渐渐溃决。 “他……他会在哪里?”她失神地问何寄,问沈浩初会被埋在哪个位置。 何寄除了摇头,连安慰都找不到词语。她没得到回应,忽然拔腿跑起,奔向这里与她一样正惶然悲伤的人。 “你见过我相公吗?”她挨个问这里幸存的人,用手比着沈浩初高度,描述着他的模样。 可那些人要么无心听她说话,要么木然地摇头,要么便一掌推开她。 “秦婠!”见她被人推跌在泥石里,何寄再难压抑,他冲上前攥住她的手,“够了,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他真在这里,不可能活下来。” 秦婠双眸赤红地盯着他,良久,方大力甩开他的手,兀自跪到地上。 两辈子,她才寻到这么个男人,他们两情相悦,他爱她敬她,教导她为人处事,也包容她任性骄纵,她以为上天总算厚待她一回,可怎知一转身,人就不在了? “你要做什么?”何寄跟着她跪到地上,发现她用双手刨挖起泥土。 “挖出来,把他挖出来,带回去。”只要想想他可能埋在泥里,被土封了口鼻舌眼,她那心就绞痛难耐。 从得到消息至今,她都没放肆哭过,压抑的痛苦随着四野绵长哀婉的泣音被彻底激出,像灌满水的沉甸甸的皮球,突然被尖锐的剪刀前破,那痛倾泻而出,化作泪水与难以扼制的痛声。 “你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挖?”何寄尝试阻止她,把她的双手拉起,可她一甩手就挣脱。 “那就全挖了。”秦婠疯狂摇头,对何寄的劝解置若罔闻。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手抹过,和着血的泥在脸上糊成一片,粗砺的石子刮过指尖,鲜血便渗出泥水。何寄见状已是心痛难忍,他忽然羡慕起那个人来,若能换得她这深情不负,即便是被埋在这里,他也心甘情愿。 活着的人,深深羡慕死去的人。 “秦婠,够了!”他拉起她的手。 “你走开!”她推开他,换了个方向,跪下继续,像个唤不醒的疯子。 “你的手!”何寄看着血渗进土里,猛地吼起,可她仍旧不理,他便只能按住她的双肩,“你别这样,就算没有他,你也还有我,还有我……” 失控的情绪疯涨,他顾不得许多,摇着她的肩,重复地说:“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一辈子,你别这样!别挖了好么,我求你……” 秦婠听不见,也不想听。 她是有些疯劲的人,固执的时候,谁都降不住。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下起绵密的雨,在发间洒下晶莹水珠。何寄阻止不了秦婠,她指尖已皮开rou绽,她曲着指改用骨节刨土,地上挖出个小土坑,但对比整个废墟,这小土坑便只是九牛一毛,就是她将双手挖烂,也挖不完这片土坡。 何寄被她的举动折磨得发疯,不论说什么,秦婠都听不进去,回应他的只有泪水与不顾一切的刨挖。 “秦婠,别挖了!”他受不了,窒息般难受,终于伸手。 秦婠挖起捧土,正要往旁边洒,后腰却忽然一麻,她痛到麻木的双手颤抖着松开,沙土自双掌间落下。她用含泪的眼看他,回应她的只有何寄沉默却猩红的眸。 身体软去,她倒在何寄怀里,他点了她的昏睡xue。 “对不起。”她闭眼前,他道歉,将人紧紧拥入怀中,一遍一遍抚过她的发。 “秦婠,你还有我。回来,回我身边,我才是你的沈浩初……”他呢喃着,也不管有没人听去,“回我身边,我带你走,带你去西北,带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只要你回来。” 秦婠的世界,只剩黑暗。 ———— 这黑暗持续了很久,秦婠的意识才有了恢复的迹象。 眼皮扯开条缝,眼前的光线晃动不止,橘色的火光模糊不清,她隐隐约约只觉得有人扶着自己喂水。她抿了两口,喉咙被水一润却刺刺地疼。他又放下水,又改用浸湿的布来拭她脸颊,动作很轻,可不知为何却忽然停了。 何寄半抱着人用衣袖沾了水给她擦脸,血泥的污痕被一点点擦去,白净的肌肤露出,她的唇角也沾着一星泥土,他小心地擦去,目光却胶在被橘色火光染得透亮的唇上。她的唇很漂亮,微微嘟着,丰满甜蜜,他有些魔怔,拿指尖划过她的唇,渐渐迷失。 秦婠却醒了,她脖子动了动,喉咙里的声音破唇而出,是嘶哑的长呓。 他被惊醒,仓惶收起手,把人扶着坐起,她果然睁开眼,看到自己坐在铺着油毡布的地上,背后是棵大树,不远处是雄雄燃烧的火堆,木头被烧得噼啪作响,松木的香味四散。 天色已经全暗。 “发生了什么事?”她开口,声音嘶哑难听。 何寄让人靠在树杆上坐好,道:“你在广泽村失控了,我只好点了你的睡xue把你先带回。这是广泽村外驿道,在这里等崔乙他们过来。”他不敢看她的脸,只把水囊递给她。 秦婠接水囊时看到自己的双手已经缠了绷带,身上也盖着件男人的外袍,她道声谢接下,往喉咙狠狠灌了两口水。何寄见她情绪平静不少,便安下心来,又摸出干粮,掰了一块递给她:“泡水吃吧,不然硬。” 她点点头,就着水嚼了几口干粮,勉强裹腹。 “我们在这里呆多久了?” “有四个时辰了吧。”何寄看了眼天色。 “这么久他们还没过来?”秦婠有些惊讶。 “是有点奇怪 。”何寄也觉不对劲。 秦婠拍去手上与身上的食物碎屑,拎着他的外袍站起:“走吧,我们回去看看。” 何寄接下自己的外袍,只道:“好。”便听她又说:“刚才的事,谢谢你。”他闻言望去,她却已经垂头转身,不见脸上悲喜。 “秦婠。”他叫住她,她回头以目光询问,透亮的眼神望来,他却又说不出话来。 不过是想问问她可曾听到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