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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宫女奴才们都在议论,以孙凡真与李兰兰的姿色与家世,只怕是将来两个新晋主位就要汹汹然升起了。 锦秀眉间掩着郁云,脸上却兀贤淑着。 柔声答:“叫百香果,原应是九月才熟,可巧工部秦修明大人在云南治旱,从暹罗国捎带了一些,袁明袁白那两兄弟便给臣妾弄了一篮子。臣妾倒是对味儿新鲜得紧,只听说长春宫里两位美人meimei孕吐,便给分了一半送去。匀下来几颗给万岁爷尝尝。” 站久了,不自觉抚了下腰肢。从前总爱着束腰的宫裙,这些天倒是松宽了。 皇帝睇一眼,便随口问道:“哦?爱妃近日似也喜食起了酸。”他自年轻时起便是个清贵之人,冷隽的面庞上难得带笑,薄唇却总像在勾勒着一缕薄凉。 可她是有多么爱他?眼见着他因为得知那两个怀孕,而满面温柔含笑地去长春宫探望,可知她的心却有如刀剜。 锦秀听得不知其意,连忙应道:“夏日天热,酸香的果儿刺激人食欲,鄎儿也素日讨着臣妾要吃来着。”说完又轻轻给楚昂送去一口。 倒是也确然开胃。楚昂便伸出长臂,在她的腰上环了环,宽抚道:“鄎儿年岁渐长,到底是个懂事知恩的孩子,你也莫要太辛苦了。” “是。”锦秀见他神色并无变化,这才把心悸捺下,婉婉然笑答。 正说着,太监手搭拂尘踅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四殿下来了。” 他便应一声:“传。” 然后便见那左侧的汉白玉栏杆下,走过来一道衣袂拂风的团领蓝袍。楚邹在檐廊上屈膝,双手伏地一叩首:“儿臣拜见父皇!” “奴婢叩见皇上、康妃娘娘。”陆梨忙也在台阶下搭腕施礼。年岁未满二五的宫女子不兴绾髻,只在两鬓挑几缕青丝编成辫儿,用与下裙同色的娟子扎在脑后。那风把她胭色娟子轻拂,低头颔首的美只叫人过眼难忘。 楚昂端坐在“正大光明”牌匾之下,见他二个这般青春明丽,心境不免由衷舒朗。叫一声:“都起来吧。” “是。”楚邹恭敬应答,撩开袍摆踅进殿堂。陆梨与他一前一后,这会儿隔着距离目不斜视着,仿若之间并无有任何情愫牵缠。 阳光使得人视界清明,但见那十八岁男儿鼻梁英挺,凤目睿炬,轻抿着薄唇英气不掩。不过几日功夫未见,精神气儿竟是好了这样多。 锦秀站在龙椅旁看了,是瞬然吃惊的。便抚着皇帝的宽肩,对楚邹亲善地笑笑:“今儿坤宁宫里一早听喜鹊喳喳叫,臣妾过来才晓得原是四殿下要来了。” 只怕是晓得自己要来,便故意杵这儿显眼吧。这一招楚邹早已是深谙了,那故作的亲昵,他便看见了也跟未看到,听见皇帝问:“近日觉着如何,朕听张福说都在读书写字?” 他便垂眼答道:“是。父皇幼年同儿臣讲习,只道字也如人之风骨幻化,字体持重不桀骜者,方能以成君子之大事也,儿臣这些年苦心磨练从未敢忘。” 口说着,目光刹那稍黯,复又主动问锦秀道:“先头送去唱戏楼的拙字,叫康妃笑话了。” 第150章 肆叁诧然议妃 锦秀没料到楚邹竟会主动张口同自己说话,先时在百子门下尚且多看一眼都是艰涩与隐忍,这变化未免也太快。不禁打量了眼陆梨,但陆梨只是低着头站着,并无有对楚邹多余关注。想到之前把她派去楚邹身边时,她的满脸不情愿,倒又叫人掂量不出什么。 锦秀便艳媚地笑道:“殿下的笔墨在朝堂上下颇得赞誉,先头榛子公公把字送至唱戏楼,可叫一院子命妇小姐们好不惊叹。臣妾原已是瞒着皇上,叫人把那幅字裱糊起来了。” 口说着,手在楚昂清宽的肩膀上轻轻按捏。这原是孙皇后从前常对他的动作,彼时都还年轻,一起在潜邸共患难过的夫妻,她体恤他长久伏案批阅奏折,便时有在一场轻轻地揉摁,既叫他放松又不使他受影响。锦秀不过偶尔随张贵妃过来撞见过几回,竟就默默地把这些细节收进了眼里。 楚邹看了眼她抚在父皇肩上的手,不免又被一刺。忽又记起出来前陆梨的提醒,面上便只做泰然谦逊道:“这些年九弟多劳康妃照顾,不过区区一纸字,怎好承您这样体面。” 言语间客气,是不亲近的,但也把面上的你来我往做平了。楚昂看在眼里,不自禁松口气。 做父亲的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的这第四子内里性情孤傲冷僻,能做到这一步就已是逾越了极限。 一时间,看着楚邹这些年在禁宫里熬煞去的锐气,心中不觉掠过一丝久违的愧疚。只转而看向陆梨道:“朕的老四近日起居用度如何?” 陆梨连忙答:“回禀皇上,殿下尚好。御膳房每日辰时送来早膳,奴婢巳时送一回点心,大约一日送二趟,时而是傍晚,时而是殿下深夜读书时候。殿下心肺有内热,常使咳嗽,奴婢亦给配了百合冬花、橄竹乌梅做茶引,喝得顺口亦不觉苦涩。” 她说得恬淡清晰,那嫣嫣红唇轻启,是叫楚昂听得甚悦耳的。先时还有些莫名不愿把她放去楚邹身边,现下看楚邹几日之内这样转变,便又觉着是对了。 闻言便夸赞道:“呵呵,不怪那王思说你是个司膳的好苗子,不舍得把你放了。朕的皇儿自小得他母后宠惯,惯出来一嘴挑剔的毛病,倒叫你在几日之内收拾妥帖。这差事你便仔细当着,等伺候好了老四康健,朕原样将你调回六局,你便继续掌你的灶膛罢。” 寥寥几句,却是把陆梨的厨艺同孙皇后作比了,一席话叫锦秀在旁听得好不酸涩。当年从张贵妃手中接过襁褓的楚鄎起,她便利用着间隙给楚昂做过羹汤,楚昂早前原是不尝的,后来多做了几回,慢慢才尝成了习惯。这么多年了,也从未得过他一句这样褒奖。 她不知这世上任何一门手艺,皆有其精髓。她锦秀模仿了皮,陆梨却学着了魂,哪怕此次进宫把从孙皇后那儿学来的许多掩藏了,可味道换着做也依旧是入人心。当下只是陪着笑笑:“倒真是个讨巧的丫头。” 叫来贴身的秦嬷嬷,给陆梨打赏了两片金叶子。 陆梨连忙屈膝搭腕:“奴婢谢皇上、康妃娘娘恩典。” 动作不经意把衣襟带开,隐约露出少女雪白脖颈上的一枚红。那红印得太熟悉,楚昂原本呵呵在笑,一瞬便像有什么珍视的遭了破坏。但看一眼笔管条直端站的楚邹,想他十四岁宁与那小太监生乱也不愿碰宫女,今时肯与这丫头,自己原应感到欣慰才是。顷刻便又恢复了常态,只在心中略余些微怅然。 晓得他们还有政事要谈,锦秀便领着陆梨从旁撤出了正殿。 仙鹤腿珐琅香炉袅袅沉香,穿堂里轻风阴凉,只余下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