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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4

    地里分散递出去的字条一一收回,除了那位,还有谁权势通天,大到如此地步?

    提心吊胆跑回屋里,把两扇门重重关上,此后几日宗政淳俱是瑟缩在房里,再不敢生出异心,以图复出。

    太子心里也十分窝火。几年前老爷子监察后院,查出他豢养小倌。后来事情淡了下来,待风头过后,他便悄悄藏了一偏爱戏子在林城宅子里养着。

    本以为离了盛京,事过境迁,怎料到皇上突然又旧事重提,将他宣召至书房门外,一字不发,便罚跪两个时辰。直跪得他头晕目眩,脚肿得一步也无法挪动。

    一夜之间翻出旧账,两罪并罚,元成帝下了狠心。太子被人抬回东宫之时,涕泪纵横,显见被训得不轻。至于那心心念念的戏子,早被老爷子下令,私底里溺毙在荷塘,变了水中亡魂。

    赫连府上,赫连章眉头紧锁,被突如其来的变动打得措手不及。要说近几日大事,与赫连家干系不大。可其中深意,却是耐人寻味。尤其六殿下手笔,堪称浓墨重彩,忽略不得。

    那几枚名牌……赫连章脑子里反复划过六殿下在朝上递呈时的情形。

    总觉有何不同。却是何处?

    赫连章想不明白,可有人却心里门儿清,就只不敢言说。

    万靖雯如今尝到了“咬碎牙齿和血吞”的憋屈。明明以为此间事了,她也收敛许多。哪里想到当头一棒,竟来得如此匪夷所思。

    行刺慕夕瑶不成,竟惹来天大麻烦。如今之计,只能抛出个棋子,壮士断腕……

    抚着心口,越发觉得心绞痛厉害。两晋那边,不知受此事牵连糟糕到了如何地步。若是失了那人支持……万靖雯越发愤恨起令她屡屡受挫的女人。

    老天怎就不开眼,收了那妖女命去!

    被人念叨的慕妖女,此时正摆了书案,端正坐在宗政霖身侧,似模似样执笔临帖。

    傍晚宗政霖回府,慕夕瑶笑眯眯殷勤迎上去,不仅伺候了漱洗,还拿了帕子亲自与他净手。

    “娇娇,又待作何?”宗政霖安心受她服侍,瞥见慕夕瑶小狗腿儿模样,便知这女人不曾安分。

    “殿下,”慕夕瑶主动蹭到他怀里,环了宗政霖臂膀,笑意盈然,眸子里尽是期待。“饭后到院子里走上一圈儿,之后妾陪着您批阅文书可好?”

    “卫甄不曾禀报?”宗政霖扶正她脑袋,脖子这般细,总摇头晃脑作甚?

    慕夕瑶被掰正面朝向他,眼珠子一转,红艳艳双唇便高高翘了起来。

    宗政霖视线落在她明眸深处,见得暖意重重,才扫过唇瓣露了笑意。

    “平日怎不见这般主动。”六殿下明知有异,还是顺着她意思,甘愿凑了上去。处处与慕夕瑶较劲,便是再欢喜,也抵不过她没脸没皮缠磨功夫。与其言辞上斗嘴,不如行动上来得如意。

    被他堵了唇瓣,慕夕瑶闭眼,微微有些喘息。“殿下,妾盼着红袖添香。”

    往日没瞒着您,没事儿值当妾以身饲虎。今儿是逃不过了,妾想着主动些,或许能得您“减免”?“减”字妾其实觉着不大满意,若是能对上“免”字,那才是皆大欢喜。

    “娇娇没得玩闹,放你在身边,实在拖累。”宗政霖抬着她下巴,舔净她唇上润泽。放这女人在书房,极其不明智。

    六殿下经了慕夕瑶诸多招惹,已是明白她绝非坐得住的性子。唯一能安安稳稳,不吵不闹,便是捧了爱看的书卷,自个儿缩一处,好歹能待上一两日功夫。

    可惜这会儿时值隆冬,她应是爱极屋里软枕棉被,并那双看起来花哨十足的分趾棉袜。尤其脚后跟上一双毛茸线球,看得宗政霖脑门儿直抽抽。

    慕夕瑶方才还兴高采烈,笑得明艳。听他一句回绝,小脸上立刻露了委屈,眸子里也流露出黯然。小脑袋耷拉着,眼眸瞥着他欲泣欲诉,睫毛也无精打采懒懒扇动。

    “便是临帖也不能?”那小模样娇得哟,看得宗政霖心旌摇曳。

    装,这装模作样的本事,六殿下还从未见过有人比她更入木三分。

    之后如何,便看慕夕瑶正襟端坐,点着灯,握笔专注描着李楠辅字帖便知。

    六殿下心智不坚,被妖精钻了空子,终究得逞。

    第二五五章 手书

    李楠辅的狂草,慕夕瑶临摹已有小半年功夫。如今虽得七分神韵,却始终比不得真迹,飞鸟惊蛇,矫如游龙。

    见她侧颜温婉,神情凝注,挥墨间心随意走,宗政霖放下文书,对今日慕夕瑶一番表现刮目相看。

    命小女人习练草书,本是他故意刁难。虽知晓慕夕瑶进书房时候颇多,却不想这女人竟是老老实实,一笔一划功底扎实,竟是将他心血来来潮时吩咐,就这么一路坚持下来。

    起身缓步走至她身后,宗政霖负手而立,一双眸子沉静幽深。

    很不错的笔法。比寻常女子多了刚毅,自在狷狂,风骨内蕴。只这行文……

    “诚者,真实无妄之谓。”

    “以实之为信。”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夫妇有恩者,不诚则离。”

    宗政霖默诵两遍,方知今日慕夕瑶有备而来。

    “于字帖中特地择录,自成解读。娇娇,用心了。”

    慕夕瑶最后一笔落下,挑得干净利落,机锋凌凌。

    将湖笔搁在砚台上,慕夕瑶取了宣纸细细观赏。

    “殿下,”稍微侧身,抬头仰望,正巧望进宗政霖垂着的眸子,里间深谙宁静,波澜不兴。“殿下以为,妾这字与先生做比,差在何处?”

    烛台火光晕黄,衬得慕夕瑶双目莹润,悠远澄净。素颜脂粉不施,面孔细致得叫人惊叹。

    “不及他心无旁骛,明月空照。”接过她手中宣纸,宗政霖专注品评。

    “殿下英明。”慕夕瑶向一侧挪动些许,整理下裙摆,空出太师椅大半位置,再抬眸时,眼中带了询问。

    宗政霖顺势落座,随手将她练笔之作仔细卷了收好。

    “比对殿下所言,妾倒是觉得,妾心中感慨似更为贴切。”

    “哦?娇娇以为是何缘故。”索性揽过她腰肢,提了人放到腿上。

    “既是红袖添香,再亲近些无妨。”习惯与她亲近,便是并肩而坐,也觉不足。

    慕夕瑶娇笑着靠在他怀里,深深望了眼李楠辅珍品字帖,嘴角笑意慢慢变得清浅。

    “输了先生,却是因妾非李楠辅此人之故。”不能体会他人胸襟,怎能描摹尽得精髓。

    “妾曾听闻一言,颇觉有些意思。效仿之物,即便精妙绝伦,也失了味道。非技艺不达,而是各存真实。”

    “犹如先生一生无妻室,四处漂泊,天下为家。风雪不毁其志,富贵不折其姿,便是王命,亦然付诸一笑,独留纸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