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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江尧被床上的小飞尘呛出一个喷嚏,皱着眉去把二推窗开大点儿。 “嘿。”顾北杨挺稀奇地怪叫一声,抬抬屁股靠着桌子边儿坐下开始冷嘲热讽,“干嘛呢?刚才又砸瓶子又踹门的,现在开始虚情假意了?你们阶级观念挺强啊!” 其实如果只是学生之间干个仗也不是多大的事儿,都是谁也不服谁的大小伙子,每天抬头低头的,有点儿摩擦很正常,教训两句写个检查也就过去了。 关键是掺和了一个肖大四。 社会分子擅闯学校寻衅滋事本身就可大可小,可再加上肖大四刚因为殴打老师被退学,还属于“危险分子”的范畴,这分量就不一样了。 “都不说?”顾北杨瞪着他们等了一会儿,又问。 “都不说那都记过,这还不好办么。”他直起身子往外走,挺潇洒地招招手,“都跟我去办公室,一个个处理你们。” 他们一动身,江尧也没管干不干净,仰着脸往床上一躺。 “还有你那个,江尧。”顾北杨又回头指他。 “别让我说第三次成么杨哥,今天我气儿也不怎么顺。”江尧盯着头上陶雪川的床板没起伏地说。 “你那腿刚才蹦来蹦去的半天行不行?不行赶紧去医院让医生给你看看,万一骨头长歪了还得砸碎再矫正。”顾北杨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江尧说什么,直接罗里吧嗦地交代了一堆。 “……好着呢。”江尧抬抬胳膊,冲顾北杨比了个拇指。 顾北杨他们刚走没几分钟,门“吱呀”一声,赵耀跟个贼似的坐在行李箱上滑进来,伸腿踹上门。 “什么情况我靠!”他凑过来碰碰江尧的腿,嗷嗷叫唤着,也不知道是在问谁,“那大四的怎么过来了?干嘛!开瓢一个不过瘾,新年新气象还得顺带着把我杨哥也给敲了?” 江尧知道赵耀刚回来兴奋,但是他目前实在没心情说话。哪怕没进寝室前他都能跟赵耀说个大概,失手把画给扯烂以后,他喉咙口就梗上一口很恼火的憋闷,赵耀聒噪的大嗓门儿像一把改锥捅在他太阳xue上,让他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你腿是不是让你爸给卸了啊尧儿!”赵耀换了个方向,炸着嗓子继续问。 江尧使劲往肺里吸了口气。 他现在只想好好的、清净的、一个人、想想。 他只想好好想想。 江尧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揣了手机就要往外走。 “cao,什么动静你!”赵耀下意识弹出去半米远,也有点儿不爽了,锤了一下桌子,“嘛去啊?怎么了这是我一回来你们都跟死半截儿似的!问也不吭声儿!” “拿行李,晚上回来吃烤rou。”江尧从兜里掏出块儿糖扔给赵耀,飞快地说。 赵耀接住糖,这才发现江尧床边连个箱子都没有。 “我陪你啊!”赵耀喊一声。 江尧已经摔门出去了。 你是不是经常把我看成纵康? 宋琪中午接到江尧电话的时候正在起一个钉子,听见这句话,拇指从钉子上刮过去,划出道口子。 破开的皮先是白的,然后沁红,接着就像慢动作一样,一颗很饱满的血珠子缓缓地沁出来。 他还是知道了。 宋琪想。 疼倒是不疼,宋琪的第一反应其实有点儿平静的恍然,江尧这么一问他才发现,他好像有一阵子没从江尧脸上看见过纵康了。 偶尔。他把血水抹掉,尽量坦诚地回答江尧。 那之后,他给江尧打了三个电话,江尧全都没接。 “……知道了。”陈猎雪来电话告诉他今天一切的前因后果,然后跟他说江尧已经回学校了。宋琪靠在后院墙上接着电话,歪头“啪”地点上根烟,朝墙头上的半个太阳呼烟气。 “你现在去哪儿。”他问电话那头的陈猎雪,尽力压着心里的烦躁,“让陈叔去接你吧,给他打个电话。” “他可能得想想,他不太能接受纵康哥的事,你也……”陈猎雪还想说点什么,宋琪没心情听,匆匆挂掉后又给江尧打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漫长的提示音后,电话里第四次传来机械的无人接听。 “宋哥!”小梁在前厅喊他。 “啪。”宋琪把手机扔在窗台上,回到前厅去净水器旁接了杯水灌下去。 “宋哥!”小梁在高压水枪嗡嗡的背景音下扯着嗓子,“你再来看看这个太阳膜!这一卷跟咱们定的那个号看着也不一……这一批不对啊!是不是给咱发错单了?” 这是今天的第七批货。 第四个电话。 第七批货。 宋琪闭了闭眼,使劲用皮了口的拇指摁在杯沿上,用酸辣的疼逼着自己冷静,把水杯敦在台子上,回后院抄起手机往小梁那儿走。 从净水器到小梁那儿要经过好几个区域,二碗正站在清洗车椅座垫的机器前守着,转筒停下来后开始懒洋洋地往外掏,掏了没几张,他看见面条拎着水桶走过去,立马招招手,把手上的活儿都揣进面条怀里。 面条趔趄一下,没托稳,怀里刚洗完的车垫子掉了一地,乱七八糟地泡在排出去的污水里。 宋琪一只脚正好落在其中一张垫子上,“叽”地一声,像踩在一块发烂的猪皮上。 “哎!你怎么连个垫子都抱不住,我刚洗完还得再洗一遍。”二碗砸吧砸吧嘴,嘟囔着脸指挥面条,“赶紧捡啊,天天愣不呼的,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面条赶紧弯腰要蹲下,被宋琪一把拽了起来。 “要你有什么用?”宋琪扭头盯着二碗,问他。 二碗愣愣,他跟面条一直都这样开玩笑,宋琪从没这么对过他,他辩解:“又不是我拿掉的,我又没……” “要你有什么用?!”宋琪重复了一遍,那股再也压不住的邪火蹭蹭地蹿了上来,灼烧他的喉咙,让他的每一个字都不由自主地提着音阶。 “我……”所有人都在宋琪突然爆发的愤怒里骤静下来,二碗从没见过这样的宋琪,手里刚拎起来的一张垫子“啪”地掉了回去,惊恐地瞪着眼。 “我问要你有什么用!你有什么用!”宋琪吼着质问二碗,怒意如同劣质的上头酒,让他不管不顾地想咆哮发泄。 为什么所有破事儿都要挤进一个箩筐递给他。 “你天天除了吃有什么用!”宋琪又吼了一声。 为什么争先恐后,没完没了,以为已经处理完了,又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