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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谢映棠失踪之事,前后关于安乐公主的始末都略略提了,并对他多加安抚,提醒他无论谢映棠安危如何,他都宜静心将眼前之事做好,如今侍卫正在满城搜寻谢映棠下落,必会给他和谢族一个交代。 君要臣死,臣都不可不死,更遑论为了一个女人? 皇帝相信,他不会……至少如今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不识趣。 成静神情漠然,抬手将密信伸入火把之中,带火舌腾起,手指便轻轻一松。 那信燃成灰烬,落于脚下尘埃之中。 成静再拆下一封信。 这是他埋在洛阳的暗桩送来的。 信中细说谢映棠在宫中的遭遇,再提及提前备好的一切终于有了用处,李征姚兼已带谢映棠和婢女红杏连夜离开洛阳,待送夫人抵达襄阳之后,自会通知成静亲自安置夫人。 成静的目光久久凝于那几个字上。 ——险避下毒,又遭刺杀,夫人伤及左脸,却无大碍。 攥着密信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 成静垂下眼,将密信折好,依旧伸入火中。 那腾起的火舌照亮了漆黑的双眸,火光在瞳孔里飘荡,像他此刻心中的一抹刺痛的红痕。 他闭了闭眼。 脑中却缓缓浮现她望着他时的神情。 她眼眸清澈温柔,望着他便如望着整个世界,满心甜蜜与依赖。 她的眼睛是那般漂亮,身子是那样的软。 她侧眸笑时,脸颊上的梨涡那般恬静可爱。 洛阳城中,她或许会遭遇的一切皆被他猜测过,他本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人人说,谢三郎冷心寡情,可他看来,三郎不过外冷内热。 而真正外热内冷之人……是他。 他选择将她留在洛阳,一为作战带她着实不便,二为来自谢族的压力。 其三,却是因为他需要她在洛阳。 成静拢了拢衣袖,慢慢走下城墙,路过士兵皆对他行礼,他迎风一路四处乱走,太阳xue无端地有些疼,思绪却越来越远。 临走时,他叮嘱她要小心,确实料到她会遇到危险。 他留下她,便是需要她夹在谢族与皇帝之间,若他们护得好她,他便无后顾之忧,他们若护不好她,那他便亲自出手。 谢映棠出事,皇帝对他心存愧疚,自然会放松许多,还他人情。 而谢族,与帝王之间的芥蒂会加深,至于他……谢族本就没有将他当作自己人。 最后一点,他要逼谢映棠做选择。 她既已嫁他为妻,哪怕他当初说并不会主动对付谢族,亦不能容忍她的摇摆不定。 他的妻子,便要连人带心,都牢牢绑在他这处才是。 耳边仿佛响起她的声音—— “静静不要为我生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走罢。” “若是想你,我便瞧瞧你给我的玉佩,或者临摹你的字。” 不知不觉走到训练场,他拿过一边的弓箭,拉满弓弦,松指射了一箭。 正中靶心。 千军万马亦盘算轻松,他成静既担得世无双之名,既受得天下群起而攻之,亦能将她牢牢收于怀中。 如这掌中弓箭,脚下城池,皆在股掌之中。 西陵城风一路吹到宛城,谢映棠提起裙摆,慢慢走下马车,岸边带着草帽的男子走上前来,横剑抱拳道:“在下秋无易,是成大人荆州旧属,特地在此接应夫人!” 谢映棠微微一笑,“秋将军不必多礼,这回是我麻烦了你们。” “夫人不必客气。”秋无易抬眼看见她的容颜,眸中惊艳微闪,旋即低下头去,恭敬道:“成大人对我们有恩在先,我们亦是主动追随大人,如今能帮夫人,亦十分高兴。” 谢映棠想起成静,微微一顿,低声问道:“那他如今……” “夫人不必担心,成大人如今在西陵城中,胡人攻势凶猛,多处城池相继沦陷,西陵易守难攻,占据重要之位,只要西陵不破,胡人便难继续深入腹地。”仿佛发现了她所担忧的事情,秋无易出声安慰。 谢映棠一路上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舟车劳顿,她从洛阳赶至宛城,已用了许多日,总担心着会有什么变故。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她哪怕相信他的能力,也怕他得知自己的消息,因而分心。 秋无易顾忌谢太尉正在宛城,唯恐暴露,便在宛城中安排好了一家小旅舍,让谢映棠修整一下行装。多日不曾好好沐浴,谢映棠洗干净了身子,再换上一身朴素的衣裙,将头发简单挽起,倒像个寻常人家的小娘子了。 红杏这回也狼狈得紧,谢映棠没让她伺候着,而是让她去收拾一下自己,红杏很快便换了身衣服,回来就看见换了副模样的谢映棠,不由得噗哧一笑,上前去解她腰间系带,一边好笑道:“夫人今日头发挽得不错,只是这又是什么系法?看来夫人到底还是离不来奴婢们伺候着。” 谢映棠低头瞧了瞧,不满道:“不就是打个结而已,我爱怎么系便怎么系,你这家伙,我夫君都不曾嫌弃我,你倒是说我离不开你了?” 红杏忙哄道:“是是是。夫人的结系得也好,只是在外的,还是让我来伺候着吧。”红杏笑着解开她的系带,又重新一道一道系紧,然后在正了正谢映棠的头发,才笑道:“好了!翁主到底是翁主,穿上多劣质的衣裳,都不掩一身贵气呢。” 她这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谢映棠生得好看,褪下繁复衣裙,满头发钗后的她,虽没有从前的端庄矜持,却更显得清丽脱俗,灵气逼人。 谢映棠笑嗔她一眼,像只被捋顺了毛的猫儿,倒也生受了这马屁,推门下楼了。 李征、姚兼,以及秋无易俱坐在下面等着,店小二已将菜肴悉数上好,满桌菜香四溢。 他们这些粗人,本身就穷的很,平时吃饭也没什么讲究,从前艰难时,甚至连树皮草根都啃过,自然不需要吃什么丰富菜肴。 只是谢映棠金枝玉叶的,他们怕照顾不好她,届时不好向成大人交代,尤其是李征和姚兼,自打离开洛阳以来,他们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点消瘦下来的,还不得赶紧补回来? 谢映棠下来后,看着这满桌菜肴,也委实吃了一惊,忙摇头道:“诸位何必这般照顾我?我并非娇生惯养之人,如今这般局势之下,何苦为了我再铺张浪费?” 姚兼干笑道:“我们看夫人您这些日子都饿瘦了,还是好好补补,日后也有力气赶路。” 李征也道:“我们都有钱,夫人不必歉疚。” “夫人还是别拘谨了,再迟疑一会儿,这饭菜都凉了。”秋无易笑道:“这是我们的心意,您若觉得欠了我们的,届时见了成大人,再行将银两补上便是。” 盛情难却,谢映棠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