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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寸骨节都慢慢僵化,呼吸受阻,脚底沉重。 他第一次有些不敢上前。 不知过了多久,谢映舒才缓缓上前,抬手对帝后一拜,“臣参见陛下,参加皇后娘娘。”他微顿,抬眼道:“臣过来探望meimei,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 皇帝目光阴沉,盯着他半晌,蓦地一闭上眼,低声道:“端华不见了。” 端华翁主不见了。 亲眼目睹翁主陷入危险的宫人吓得话也说不清,只是说翁主被人以皇后的名义骗去偏僻处,然后察觉时已经晚了。 皇宫中侍卫出动,搜查御花园的每一个角落,没有看见翁主,也没有看见任何人的尸体,只有草丛里的一滩血迹。 极有可能,端华翁主是被人带走了。 皇后寻不到meimei,当即身子脱力,险些晕了过去,宫人连忙将她搀住,待皇帝闻讯暴怒而来时,皇后已主动跪下认罪。 是她无能,让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对她的亲meimei下手,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难辞其咎。 端华若真出事,皇帝又怎得好交代?皇帝此刻暴怒至极,险些亲自废了皇后,可他旋即冷静下来,皇后与端华俱是谢太尉之女,又怎可废立? 皇帝狠狠甩袖,下令封锁洛阳城门,全城搜查翁主下落,上至嫔妃宫殿,下旨市井胡同,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皇帝亲令,京卫悉数出动,黑甲铁蹄沉沉踏过洛阳城的每一条街道,寒兵利器冰冷慑人,惊动了若有不知情的人,百姓闭门不敢出门,百官亦心惊胆战。 如此大动干戈,一夜不休地搜查,那些门阀世家互通消息之后,方知是翁主失踪了,心思各异。 谢映舒将秦漪下毒之事说出,皇帝当即提审安乐公主,秦漪却一力否认自己所作所为,可任她如何解释,这终究是证据确凿。皇帝下令送安乐公主去佛堂忏悔,对她最后说道:“姜家死在战场之上,是为国捐躯,不怪天底下任何人,在朕眼里,奉之是功臣,成静是功臣,而你秦漪,却是实实在在的蠢货!” 秦漪听到自己夫君的名字,哭喊道:“我没错!我哪里有错?若非成静忽然撤军,我夫君又怎会战死!为什么偏偏是我要经受丧夫之痛,我夫君该死,她谢映棠便不该死了不成?!” 谢映舒眸色微凉。 他淡淡立在一边,身姿挺拔,眉眼沉寂,眼底只有无边的杀意。 皇帝厌烦抬手,那些侍卫立刻上前,将秦漪拖了出去。 殿中恢复安静。 皇帝转身,看了看谢映舒深晦莫测的眼睛,谢三郎平日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此刻通身疏离的清冷之气,终于一寸寸化为寒冰利刃,从眼角至眉梢,都积压着nongnong戾气。皇帝沉默须臾,终于开口道:“若瑾,此事是朕不对,不该将安乐接入宫中,放她与端华相处。” “臣不怪陛下,臣如今只想冷静一下,恕臣告退。”谢映舒唇抿得死紧,弯腰行礼,转身离去。 背影一如既往地冷漠寒冽。 安乐公主被陛下亲自关入寺庙修行之后,流言便渐渐传了开。 传得最多的那一种流言是,成静害了姜氏满门,公主想为已故的夫君儿子报仇,便决意拿谢映棠下手,让成静也尝尝丧妻之痛。 而成静此役非但间接导致姜氏满门男丁之死,亦损害部分士族利益,他半路杀出得太突然,让士族们如鲠在喉。 故而,他们都帮着传流言,渐渐地,洛阳城中的说法便是——成静此战邀功心切,害死姜家,公主迁怒端华,反而害如今的谢家翁主失踪。 便是连谢族中,都渐渐有人对成静极为不满。 这才将谢映棠嫁过去才多久,成静便离开了洛阳,撇下她不说,如今竟害得她生死不明! 奉昭大长公主听闻此消息时,当即心悸地喘不过气来,当场晕死过去,谢映舒在榻边苦守三日,才被苏醒的公主拉住手,不甘地嘱咐道:“你……你一定要找到你meimei,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映舒点头,低声道:“孩儿请家家保重身子。棠儿若是在此,亦不忍见您如此憔悴。” 奉昭公主却死死盯着他,双目猩红,又含恨道:“成静!是我看错了他!我悔不该将棠儿嫁给他!” 谢映舒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另一只掩在袖底的手已紧捏到指节泛白,皮肤下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抬手,手指极快地拂过母亲的睡xue,再起身为母亲掖好被角,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酷容颜,寒声吩咐道:“好好照顾殿下,不可再当面提及翁主。” 公主府侍女低声应了,谢映舒慢慢出去,心底积压着一股浓涩郁气,兜头一股清风吹来,才将他混沌的脑子洗刷得彻底清明。 秦漪或许真有害谢映棠之心。 但她若正要动手,根本用不着如此迂回。 下毒,便是最好的手段。 谢映棠能侥幸避过一次,不代表能避开第二次第三次。 而如今所有人,无论事情是否有显而易见的纰漏,皆说谢映棠是秦漪所害,也就是,间接得因成静而被迁怒。 是么? 秦漪如今没有夫族,害谢映棠能得到什么好处?更何况,成静之计从未针对过姜家,他只是在保全大局而已,姜家之灭,纯属偶然。 可谢映棠出事,会让成静无心守成,会让君臣之间生出间隙,亦会让谢族生起怒火。 与其说秦漪为了泄愤而无意间酿成此祸,谢映舒更相信,想害谢映棠之人,另有其人。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便是证明。 谢映棠若安全,想必已经躲了起来;她若落入别人手中,那定是一个不错的筹码。 作者有话要说:三郎永远奋斗在冷静的最前线~~换地图走起! 第70章 六郎 夜色阑珊,西陵城楼上火把高燃,千里之外的风裹着鲜血的酸腥之气,伴着沉沉马蹄声一路逼近,将士翻身下马,飞速冲上城楼,单膝跪地,沉声道:“大人!京中两封密函!” 城楼上,一袭天青色轻袍广袖的成静冷淡而立,身形挺拔修长,广袖淡淡垂落,衣襟上却不染一丝尘埃,反而满袖盈风,散落了夜里的淡淡寒气。 他闻声转头,拿过那两封密函,不紧不慢地拆着,冷淡问道:“为何是两封?” “其一来自皇宫,其一不知是谁。”那将士沉声答道。 成静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拂袖道:“退下罢。” “是!” 待那将士退下了,成静才慢慢展开密信。 第一封来自皇帝,细说如今局势,朝中弹劾他之人数不胜数,让他多加忍耐周旋,再过几日方可等到救济粮草。 粮草尚足,但支撑不了半个月,成静眼神岑寂,不带一丝波澜。 信的末尾,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