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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因他身着将军的铠甲,路上也没人敢呵斥他,任他这么一路疾奔,直冲到穆王府南院,而后一头扎进了杨琰的屋子。 杨琰听见动静,有些吃惊地站了起来,可卫长轩不由分说便抱紧了他。他微微一怔,听出卫长轩的气息有些不对,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卫长轩抱着他沉默了片刻,才将去尚书府的事说了一遍,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像是带着说不出的难过:“我现在才明白,最苦痛的事原来不是死,而是那些活着的人,满怀着牵挂,却再也等不回他们要等的人。” 杨琰静静地听着,过了良久才低声道:“卫长轩,你之前答应我,说再不会离开我的话,其实是假的,对么?” 卫长轩怔了怔,不由松了手臂,低头看他:“也奚……” “陈绍是你最好的朋友,他在战场上殒命,还是被阿史那努尔所杀,这个仇已经种在你心里了。”杨琰低低地道,“我知道,若是有朝一日,燕虞与我国再度开战,你还是会奔赴疆场。你要复仇,甚至会为了复仇开辟一条血路。你的抱负,你的军功荣耀,统统都在战场上,你终是要去的,对不对?” 卫长轩一时没有回答。 杨琰垂下头:“你现在这么难过,无非是怕将来,我会像李家小姐一样,在建安苦苦等候,却等不到你回来,是么?” 卫长轩看他眼睛里已有泪珠落下,不由伸出手想去擦拭,他轻声道:“也奚……” 杨琰却一把打开了他的手:“你若不回来,我才不会在这里苦等,我会去战场上找你,”他猛然抓住卫长轩的衣襟,“亲手把你带回来。” 王府内院,盛夏时节,守在外面的仆从都屏气凝神跪在炙热的廊上,而内室里却传来阵阵男女欢笑的声音。 如今的穆王杨玦大半时间都待在水上的小筑里,小筑四周以巨鼎盛放着冰块,凉意逼人。小筑的两旁垂以珠帘,从外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穿插着各色身着薄纱的女子,都是杨玦心爱的姬妾们。杨玦偶尔兴起,便隔着纱帘去摸这些美人,摸到中意的便抱住求欢,这种时候,便是有天大的事,他也懒得去搭理。 这日何衍从外面进来,便不巧撞上了这件事,他只得忍着暑热在外面恭候了许久,才等到主子完事。只见两旁的珠帘从里面被缓缓卷起,杨玦只穿着亵衣坐在小筑里,身旁莺莺燕燕围了好些美貌姬妾,有的拿着冰镇的葡萄喂到他嘴边,有的拿着布巾在他身上小心擦拭。何衍看得几乎头痛,只得咳嗽了一声道:“王爷,卑职有件要紧的事禀报。” 杨玦皱了皱眉,显然颇觉扫兴,可也知道他素来不是小题大做之人,只得挥了挥手,遣散了诸位姬妾,而后道:“有什么事,近前来说。” “这些天,那位羽林卫骑都尉来咱们府南院可是来得有些勤了。” 杨玦奇道:“什么羽林卫骑都尉?” “就是原先四公子的伴当,那个叫卫长轩的,几个月前跟禁军去西北打了一仗,回来封了个将军,如今正在都城中统帅羽林卫呢。” “哦?”杨玦眯起眼睛,“不过是个小小的骑都尉,理他做什么?” “王爷,”何衍近前了一步,“如今左右骁卫大部分迁往东都,建安城中尽仰仗羽林卫,他官职虽不高,却也不容小觑。更何况先前的御马园之事,难保他们没有怀恨之心,倘若四公子勾结了这个骑都尉,将来若对王爷不利也未可知啊。” “他敢!”杨玦拍桌而起,“他们算是什么东西,那小瞎子若不是个人质,我早便杀了他,怎会容他活到现在。” 何衍陪笑道:“王爷说的是,不过这些时候,卑职琢磨着,就算四公子是人质,也未必杀不得。” 第43章 藕糕 杨玦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竟劝我杀他,难不成就因为他同那个骑都尉交好?” “骑都尉的事还是其次,另有件事卑职不知当不当讲。”何衍有些迟疑地道。 杨玦不耐烦地斥道:“要说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卑职在南院原先安插了两个下人,一个叫刘荣升,一个叫唐安。让他们盯着四公子,看他同拓跋公私下是否有所往来……” 杨玦一惊,打断他问道:“怎么,那小瞎子跟东胡那边还有联络么?” 何衍立刻摆手道:“那倒没有发现,这大半年四公子几乎没有迈出过那座别院,连书信也不曾写过一封。听那两个下人说,这四公子平日就是写写字,弹弹琴,有时便是坐着发呆,倒没见有什么古怪。” “写字,”杨玦似是觉得好笑,“写的什么字?” “卑职瞧过,俱是些诗词歌赋之类无用的句子,他的字竟不错,有时也挑一些写得好的让下人送到书斋装裱。”何衍顿了顿,又道,“几月前,刘荣升便来禀报,说南院那管事往书斋跑得很勤,他怀疑那间书斋有什么古怪,还说要寻个日子跟去看看。” “那他去了没有?” 何衍干笑了一声:“没有,那之后没过多久,刘荣升突然患了绞肠痧,一命呜呼了。” 杨玦微微皱了眉,目光也冷厉起来:“你安插的另一个人呢?” “那个唐安如今刚成了亲,自己在外面置了宅子,每月来这边不过报些寻常之事,并无甚用。”何衍摇了摇头,“不过,卑职已派人去查了那个叫‘一墨斋’的小书斋,谁知这一查……” 杨玦见他又忽然住了口,不由得没了耐性,喝道:“查到了什么?” 何衍赶忙往地上一跪,颤声道:“查到了韩大人竟与那书斋大有干系。”他说完,再不敢去看主子的脸色。 杨玦腾地站了起来:“韩大人……你是说韩平?” “是,”何衍急忙道,“那书斋是韩大人常去光顾的,书斋的主人还是韩大人的至交。” “这么说来……老师和四弟或许借那书斋有什么往来?”杨玦不知是在询问,还是在自言自语。 “卑职不知,或许只是巧合,可东坊那么些书斋,怎么偏偏是那间小小的一墨斋。”何衍说完,又道,“回想先前御马园之事,王爷不觉得韩大人来得太巧了吗?” 杨玦沉默不语,他显然在心中飞快地计较着此事。 “我待老师一向不薄,更何况老四那样无用的废人,又有什么值得看重的地方。”杨玦喃喃自语,他狐疑地看向何衍,“那间书斋,万一真的只是巧合呢?” “话虽这么说,可眼下正是要紧的时候,”何衍言辞恳切地道,“雍王已是年迈,等明年元日祭天大典一过,王爷便要任宗正之位,掌管宗族事宜。到时候王爷可就是皇族内首屈一指的人物,是容不得半点差错的,卑职一片苦心,也只是想为王爷防范于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