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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心中扛不住,又惊又气,站出来便一通斥责,说完才猛觉心惊,意识到自个儿是在训斥谁。 那老吴国公却也没动气,只是沉默地看着喻怀良斥责自己,待他说完,竟还笑了,只是那笑容里面有着许多分的无奈和复杂。 是后来的喻怀良才能看懂的复杂。 最终,老吴国公和蔼道:“你那好友,我会托人将他弄出来,你俩就此回乡吧,三年后再来考。” 喻怀良当时也是年少轻狂,闻言冷笑:“三年后我们又何必再来?不还是一样的结果?” 谁知,老吴国公竟不反驳,竟道:“可能吧。” 喻怀良一怔:“你——” “但也有可能就变好了。”老吴国公道,“我也说不准。” 喻怀良怒道:“连您都不愿出手,怎能好得了?” 老吴国公苦笑着,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老吴国公说话算话,很快,齐谦就被放了出来。 可也只放了齐谦一人,其他人都被关在城郊一处庄子里,传来消息,说这些试子皆是受人蒙蔽,涉事官员度量大,不与他们计较,只让他们在庄子里冷静清醒过后就放人,并非抓捕。 喻怀良和齐谦那时一片纯良,将信将疑,打算等过几天,看看事态再说。 第三天,那庄子却离奇失火了。被关在里面的十几位试子,无一生还。 那一夜,喻怀良与齐谦就在庄子外,正要叫人救火,就被吴小将军给绑走了,一路上只听到庄子里面尖利的惨叫声,像炼狱里发出来的,令人汗毛倒竖。 吴小将军强行将两人塞进马车,把他俩送出了京城,和他们说,已经为他俩打点过了,三年后放心再来考,只是这事一定不要再提。 那是喻怀良第一次窥到黑暗。 三年后,他与齐谦再来,其实世道仍没变多好,仍然风平浪静。只是这回有吴小将军打点,他俩侥幸,没落榜。 喻怀良对自己平生所读的圣贤书产生了许多的质疑。 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质疑。 他置身一片黑暗中,也不敢独自举起火把,怕会成为众矢之的。他只能也随着众人,在黑暗中摸索。最多,他不和其他人一样,还会去扑灭火种。可也仅此而已了。 再往后,大半生的官场沉沦,有了如今的喻阁老。 …… 喻阁老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否装老耳昏聩久了,当真耳花了,否则,怎么那日齐谦的话总在自个儿耳边响个没完没了呢? 他总是听见齐谦在问:你还记得西郊独院吗? 西郊独院,就是烧了那十几位试子的地方。 他自然记得,他记了一辈子。 那把火烧死了十几条活生生的人,也烧死了他和齐谦未出茅庐的两颗天真稚子心。 从此,他喻怀良精于世故,齐虚谷与世无争。 而如今,黄土埋到了脖子根儿,齐虚谷这小老儿倒聊发起了少年狂,喝了几两马尿,哭着将当年那十几个人的名字一一喊了出来。 他沉默听着听着,终于也老泪纵横。 79、第 79 章 众人一时无话, 殿内沉寂许久, 最终, 还是皇上开了口:“喻卿意欲如何?” 喻阁老缓缓睁开双眼,浑浊中显露出几丝清明, 道:“吴为上疏弹劾了司礼监掌印,就得查清楚他弹劾的是否属实, 若属实, 该罚的罚。” 皇上心中一惊, 看向沈无疾。 沈无疾心中却无比畅快。 他比谁都清楚喻阁老说这话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因为齐谦是他请出山的。看来, 喻阁老是被齐老给说动了。 沈无疾心中得意着, 面上却不动声色, 伸手将宝穗帽子摘了下来,捧着又跪了下去,似是受了辱不服气似的, 又似是仗着皇上宠信偏爱而有恃无恐似的,道:“奴婢请皇上做主。” 皇上压根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要做什么, 事先没一个人跟他通气儿,这下可急得呀!可又不能叫众臣看出他急,怕伤了自己威风,只好强作镇定,一时不说话,在心中思来想去的,居然忽地一下子想出了点头目, 目光从喻阁老逡巡至跪着的沈无疾,道:“你们都说到这份上了,好,那就查。” …… 沈无疾回到府中,门房迎着上去,讶异道:“今儿这么早?”看清了,更讶异,“老爷……” 只见沈无疾不似平日里整整齐齐出门又整整齐齐地回来,头上的司礼监官帽不翼而飞,长发没束冠,就这么简单扎着。身上穿的也非官服,甚至连司礼监常服都不是,而是一身极普通的淡青色素色宦官服,一看便是寻常小宦官穿的。 更令人且惊且疑的是,沈无疾身后还跟了十几个御林军似的人物。 连何方舟见着了也微微皱眉,却没问,只是关切地看着沈无疾。 沈无疾自个儿倒是神情自若,没理门房,朝何方舟道:“里头有锦衣卫,外头是御林军,咱家这府里固若金汤,看哪知苍蝇飞得进来。” 何方舟陪着他进了府里,回头看一眼御林军没跟进来,只是守在府外,便低声道:“又怎么了?” “没什么,今儿开会,将吴为为洛金玉弹劾我那事儿又翻说了出来,喻阁老说要查清楚吴为弹劾事项是否属实。”沈无疾轻描淡写道,“因此我先待职在家,司礼监由展清水暂管着,你可高兴了,这段日子展清水有得忙,不会来找你麻烦。” 何方舟一怔:“可吴为弹劾的,是属实的啊。” 沈无疾嗤笑了一声,鄙视地看何方舟一眼,嫌弃道:“也就看着精明样儿。” 何方舟被他嫌弃惯了,并没把这句话放进耳中,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想借此机会,将洛公子那冤案翻出来重审?” 当日沈无疾叫锦衣卫去请齐谦出山,自然是通过了何方舟这边的,因此何方舟也知道些事儿,又想了想,“不料齐老还真能说动喻阁老。当时我还真有点不信,谁不知道如今的喻阁老是出了名的明哲保身,而齐老也一生都是与世无争的。” “齐谦和他是少年朋友,终究是不一样的。”沈无疾淡淡道,“至于齐谦,在太学院时就极欣赏洛金玉,太学院罢课事后,我亲耳听他说洛金玉没错。后来,洛金玉出事,齐谦便紧跟着辞官归故里,绝非巧合。显然齐谦的心中是有气性的,并非面上那么与世无争。” 何方舟点点头,又道:“只是这关头,邙山的事儿还没解决,又将洛公子扯进来,你应付得来吗?” “为什么应付不来?”沈无疾反问,“都是君亓的帐,自然是一次算清楚。” 何方舟又是一怔:“邙山的事儿,你有眉目了?也是君亓的帐?” “八|九不离十。”沈无疾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