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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凑凑, 作势要亲。 “此一去海战不知要多少日,殿下不先发发善心赐末将几枚吻,聊慰相思么?” “快走开。”沈惊鹤惊笑着一把将他脸推开,“我可再不上你的当了!上回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不到三四日,就有人灰溜溜地回来了。” 梁延面有委屈地申辩:“这回不会了……探子送回了详细的海图,这次看他们还能躲到哪儿去!” 东海,博浪湾。 天边挂着浅红薄暮,夕照残影长长拖在海水中,桨声藏在海水的翻搅声中细微得几乎听不见,只有花瓣状不断散开的金黄碎波昭示着军舰正在笔直地航行。 一个士兵爬下桅杆,麻溜地小跑过来,向着负手站在船头的高大男子抱拳。 “启禀将军,东面视野里已经可以看到一座礁岛,与探子送回海图中的模样有七八分相像。” 男子抬手握住腰侧剑鞘,拇指在泛着冷光的剑柄上缓缓摩擦过,殷红剑穗缠着猎猎海风舞动。他没有说话,然而自从回到战场,那股骨子里透出来的威势与压迫感却自顾逐渐蔓延开。五步之内,令人屏息。 士兵忍不住在那寒胜海风的冷意中抖了抖身子,望向男子的眼神却仍旧满是崇敬。 那可是大雍朝最年轻的战神。一剑曾当百万师,马蹄踏处,血流漂杵。 男子微微侧头,似是思考了一会儿。良久,低喃着开口。 “……那便,杀吧。” 海风把梁延一举溃贼的捷报吹回了府衙,转眼又同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整个南越,让无数饱受海寇之乱的百姓喜极而泣。随之陆续回来的还有几艘满载海寇劫掠走金银财宝的军舰,由一小队士兵负责押运。 沈惊鹤焦急地等在港口,却始终没见到思念的影子。他心中暗自提醒自己沉住气,耐住性子安排好了交接工作,又把受了伤的士兵一一让人送去了医馆后,终于忍不住揪住了那队士兵的队正。 “梁将军呢?怎么没看到他回来?” 一身海腥味儿的队正“啪”地敬了个礼。 “梁将军靠探子送回来的线报,找到一处作乱最严重的海寇老窝清剿了干净,然后就先让受了伤的兄弟们送东西回来了。至于梁将军自己和剩下的大批部队,说是光敲山震虎还不够,定要乘胜追击,一雪前耻,在东海清出一条海路来。” 沈惊鹤噎住了半晌,知道前头自己给人刺激狠了,一半无奈一半骄傲地叹了口气。 “……这个家伙。” 他咕哝了几声,挥挥手,让队正回去歇息了。 从南越的博浪湾再到东海,如果能开出一条海路,不仅能让沿海百姓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安心发展渔业,更能吸引商人船舶停靠贸易。长此以往,将给南越带来巨大而丰厚的利益,更甚至跻身东南最富庶的几个郡之一。 这一点,沈惊鹤清楚,梁延比他更清楚。 梁延和近卫俯身紧贴在粗糙的礁石间。天色暗沉下来,海风裹杂着nongnong的咸腥味吹动地面细小的砂砾,海岛上的棕榈植物也跟着哗哗地抖动着枝叶。 他们已在这狭小的石缝中一动不动匿身了两个时辰,灰黑的战袍和礁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处。如若不是还有间隔良久才隐约可闻的呼吸声,一眼望去几乎与无生命的石块没什么两样。 临近轮班时辰,礁堡前驻守的海寇不耐烦地跺了跺脚,今天呜呜咆哮着的海风莫名比往常更为阴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娘的,这鬼天气,接班的那队人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同伴笑着安慰:“安心吧,快到点了,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冰凉的海风把他们的交谈声送入梁延的耳中,梁延慢慢活动了一下右腕,嘴边绽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在最后一丝绯红余晖的映衬下,诡异如刚爬出地狱的嗜血修罗。 是啊,快到点了。 出海已经半月有余,梁延的长剑湛流饱饮鲜血,更显灵性。随着潜伏的这队士兵慢慢爬起身子,它似乎也感应到主人身上逐渐蔓延出的杀气,激动地在剑鞘中嗡鸣着。 方才抱怨的海寇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你、你有没有觉得突然变得很冷……” 他对面的同伴刚要开口回答,忽然面色一变,一手指着他,哆嗦得说不出话。 他疑惑地顺着同伴目光低下头,首先看到的却是脖子上横亘的寒铁长剑,还有剑刃下一道细长的血线。 那是……自己的血吗?娃网 健硕的身躯轰然倒塌,瞳孔失去焦距之前,大脑分辨出双耳传回来的最后一句话,那是一道低沉模糊的男声: “天的确有点凉了。” 接班的海寇吊儿郎当地走到礁堡前。今天他们岛上的大当家宴请了周边大大小小的其余海寇,好像说是要联手对付一个最近咬得死紧的难缠敌手。 这样的宴席是轮不到他这种小喽啰上桌的,在后厨随便填了填肚子,他就赶紧抄起家伙去接班站岗了。 只是…… 他走到礁堡的关口,脚步顿住,撞入眼帘的却是大片大片蜿蜒开来的暗红,寒风挟着刺鼻的血腥味灌入他的鼻尖。他倒抽一口冷气,膝盖发软地转身要跑回去示警,刚一动作,脚边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滑。 “砰”一声狠狠摔倒在地,他抬起头,同伴的尸首大睁双眼死不瞑目,正僵直地望着他。 凄厉的尖叫声还没有冲破喉咙,神鬼莫测的一柄长剑忽然从颈侧划过。他徒劳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张嘴,唇角溢出的却只有一连串血沫。 叮—— 梁延低眉敛目,一弹剑身,艳红的血珠立刻顺着光滑剑面跳跃抖落。另外两队身着战甲的士兵分别从礁堡其余两个方向快步跑来,啪地敬了个军礼。 “将军,北面和西面也清理干净了。” “好。”梁延点头,冰冷无机质的目光缓缓扫过一点点暗下来的天幕,定格在礁堡刚亮起橙黄灯光的堡顶,“船只不够,不需要活口。” 此起彼伏的痛呼和惊叫声响彻整座礁堡,刀影光淬,剑声寒啸,方才还推杯换盏的宴席转瞬已经成为最血腥的人间地狱。仍在拼命负隅顽抗的几位当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今日还在商量如何联手阻止的强大敌人,竟然下一秒就提着淌血的长剑现身在了自己面前。 乌合之众的海寇们哪里是燕云骑最精锐小队的敌手,面对士兵们嗜血的目光和冲天的煞气,抵抗的队伍很快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兵器没入血rou的沉闷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再次抽出时,刀剑的利刃就浸满了冒着热气的血光。敌人的血液高高激泼至天花板,杀到眼红的士兵们却丝毫不为所动。 梁延一袭黑衣随着腾挪追击的动作翻飞着,仿若怒海生波间搅乱惊雷电光的蛟龙。在他周围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尸首,密不透风的寒光剑意几乎扫出残影,在他身侧生生隔出五步的真空。 数不尽的痛苦闷哼与血rou横飞,梁延的眼神却依旧冰冷淡漠,手中饮血长剑犹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