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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出来,腰间系了一条油腻腻的抹布,本在苦着脸听训,望见青毓立马两眼一亮招手道:“师兄!师兄救我!” 青毓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转头就走的。 然而师弟就这么一个,再蠢再笨也就这么一个,他叹了口气,气势汹汹上前踹了他一脚,踹得胖子哎哟一声坐倒在地,他又连扇两巴掌,在一应官兵都反应不过来的当儿面色涨红的一施礼,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怒极。 “我这师弟自小愚笨,初来乍到不曾看住,不小心坏了贵城的规矩,倒连累几位大晚上的来跑一趟,请几位官爷息怒,我自当好好教训他!” 东山可怜巴巴的去抱他的大腿:“师兄……” 青毓毫不留情的踹开:“闭嘴!你个惹祸精!” 捕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似是领头人,回了礼客客气气道:“在本城沐浴按律当斩,铁法无私不容徇情,这人,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但大师也不必过于忧心,后天便是年度大会,‘外乡人沐浴是否该留情’的法案会提上来,到时候投票出来对外乡人网开一面,我们自当分毫不差的送回来。” 青毓眼珠子一转,见他是个口舌伶俐的厉害角色,捕头嘴上说的客气动起手来却毫不留情,一挥手利索的把东山给捉了,又道:“不必担心,我们谷城民风最是自由,看样子大师是初来不久,明儿个您出门好好逛逛,随便同人打听打听,这万事皆由生民自个儿做主,必然不会叫您受了委屈的。” 青毓还想再拦,东山抽抽搭搭的开了口道:“算了师兄,我先走了,你只要记得来救我就成。” 青毓怒极,当即啐了一口:“救你个狗屁!要是我去救你我就是你爷爷!” 东山听着,觉得有些微妙的不对,好像怎么样都是师兄占便宜,然而现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朝师兄挤出两行清泪,凄凄惨惨三步一回头的给带走了。 青毓气得跺脚,用袖子把本就光亮的脑袋擦得越发干净,大晚上的不用点灯就能折射月光。 看样子是睡不着了,邹仪喊人送来热茶点心,斟了一杯茶给青毓,就见青毓如牛饮水咕嘟一口全下了肚,他忙喊他慢一点。 青毓抹了把嘴:“真想不到,那小二说的甚么狗屁禁沐浴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他开玩笑,正准备明早出门问个清楚!东山这蠢蛋也真是的,以前两个月不洗澡臭得苍蝇都不要在他身上呆,现在可好,一天不洗倒像是要扒了他的皮——”他看着默默挪远了一点的邹仪道,“满谦你坐那么远做甚么,两个月不洗澡是以前了,现在我身上可是香喷喷的,不信你闻一闻?” 说着就要亲亲热热凑过去,被邹仪果断的一巴掌扇开。 邹仪正色道:“还有他之前说的甚么年度大会,生民做主,那是甚么?又同禁沐浴有甚么关联?这事蹊跷得很。” 两个人干坐在房里也不是个事,现在街上行人凋敝,唯有那勾栏院还是灯火通明,他们不便去勾栏院,便喊了殷勤的店小二,塞给他一些碎银叫他讲讲谷城的古怪风俗。 店小二接过了碎银子,白花花的银子立马冲淡了他的睡意,草草喝了口茶就兴致高昂的说起来: “四十年前,金蜜岛和之前的朝代一样有皇室宗族,然而上有昏君夜夜笙歌,下有廷臣鱼rou百姓,前有佞阉翻权弄术,后有jian妃祸乱朝纲,我们老百姓所求的无法就是食可果腹屋可居,只要有这两样总归可以过下去,可是,连饭都没得吃了。 黎民饥寒而死,他们却只顾着帐下歌舞,听说那狗皇帝日日用牛奶、美酒、高汤濯发洗身,我们却连口热汤都喝不上,我们怎么能不反呢? 天下义士纷纷举旗而立,终将狗皇帝打倒,可大家已经看惯了历朝往复,第一代英明神武,终究会一代代衰落下去,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我们商量所有的事由我们百姓自己做主。只要是男子及冠,女子及笄便有票权,选出数十名能臣组成朝廷处理日常事务,德高望重的做城主,每年六月六日举行年度大会,将上一年的状况一一汇报,并提出新的问题,进行投票表决。 随着外乡人数的增多,今年必然会提‘是否该对外乡人禁浴网开一面’的法案,也许您看来十分古怪,但当年金蜜国便是因沐浴过于奢侈而亡的,我们恨之入骨,得了自由的第一条大律便是:禁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一时无话。 店小二见两人俱不言语,以为他们是吓着了,忙道:“我们是真真正正的民主,同历来鼓吹为民的狗皇帝不同,去年有提案要涨盐价充军资,被我们投票反了,那提出涨盐价的不轨之徒也被处死——以前看着还以为严大人他是个大儒呢,不曾想这般利益熏心——要是换做以前这样的大人物我们自然是动不了的,现下得了自由,才可挖出他的污垢,让他遭了报应。” 他见他们还是无甚么反应,急了急,忽然灵光一闪冲青毓说:“以前庙宇也是清规戒律,后来民主了,外来的高僧也见多了,现下师傅们食rou喝酒娶妻也不是甚么大事,我瞧着您同咱这儿的庙宇有缘,您明日可得好好逛逛,咱们谷城庙宇的红烧rou可是一绝呢。” 青毓听了这话立马展颜笑道:“哦,是么?那我一定得去一趟,毕竟红烧rou乃人间绝品。” 他们说了些话将小二打发走,这时天已经泛起了一层蟹壳似的青,远远的东方翻出一层白腻的油脂,那就像块冷猪油落进了热油锅,不一会儿就化了开来,将整个天空涂白。 青毓劝邹仪去床上睡会儿,他摇了摇头拒绝了,两人挨到清晨,腹中只有一壶茶水,搓着手下了楼去食早饭。 一碗虾馄饨,一碗鱼面,并一碟小麻球,两个人围在方桌面前将早饭吃了个干净,暖呼呼的汤和甜滋滋的豆沙馅儿驱散了夜里的寒潮气。他们昨日到得晚,只是附近瞎逛,这次同小二打听清楚了,一大早便出了门。 后天便是年度大会,虽是夏季,却像过年似的热闹非凡。 街上卖着各色小吃,还有孩子们喜欢的灵巧玩具,女孩子家喜欢的胭脂水粉,文人墨客喜爱的山水字画,青毓逛到一半肚子饿,拉着邹仪吃摊上的豆腐脑。 青毓轻轻用勺子舀了一勺,舀上来一大把开洋,不由得笑道:“不愧是海边,这豆腐脑里都有股海味呢。” 邹仪不怎的饿,吃了半碗便搁下调羹,望四处望了望。谷城虽然热闹非凡,物品琳琅满目,可卖的最多最出挑的却是香一类。 香水,香囊,香炉,香粉,香丸,香饼,香膏……不论总角耄耋,行过时自有一股飘飘然的香气,这豆腐脑的老板娘乍一闻是鱼虾的咸味,细细嗅了能嗅到一点儿梨子的清香。 邹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