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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像是魂儿突然断片,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将他裤子扒了,看看大腿上有没有拇指大小的紫红胎记。” 安静的男人陡然挣扎起来,只不过大家早有准备,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将他按住,扒下他的裤子,大腿上赫然有一块紫红胎记。 老夫人闭了闭眼,趔趄了一下幸好老妪眼疾手快的给扶住了,就听老夫人近乎叹息地说:“是他。” 是绿衣。 是那个十一年前被父母丢在杨家大门口,哭诉着不收只能煮来成为盘中餐的绿衣。 是那个同三小姐相依为命十一年,三小姐连心肝都要热乎着挖出来献上的绿衣。 英俊的男人顶着鸡蛋大的瘤子,一面扭动一面呜呜的似乎想要说话,下人踹了他一脚,他吃痛的弓起身子,两个眼眶却悄然红了。 宝璐使了个眼色,下人将抹布抽了出来,绿衣被抹布熏得呕吐了几声,只呕出些酸水,待缓过劲来便磕着头,头磕得砰砰响,不一会儿便见了一片红。 他一面磕头一面喊:“三小姐,三小姐。”两道眼泪像纹路一样的流。 老夫人神色淡淡的看着他,面上并无甚么特殊神情:“绿衣,你来这儿做甚么?” 绿衣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口齿清晰地把自己崖后经历娓娓道来:“小的那日坠崖,却是上天保佑还有一点神智,想着快回去见三小姐,到底是勉强,走到半路晕了过去,被好心人救回去养伤。小的心急如焚,待能下床走动便赶到了村里,却听说已经被认定死了,想着我这样的脸放到三小姐面前也是污了她的眼,便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替她摘些她喜欢的鲜笋。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却不曾想突闻噩耗,我……小的实在忍不住,想再看一眼三小姐,请老夫人恕罪。” 宝璐冷笑连连:“好一张巧嘴!你要来看就正大光明的敲我陈家的门,我家又不是甚么蛮不讲理之辈,怎会拦你,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何须你半夜鬼鬼祟祟的偷进灵堂,说!你来我三姊灵堂到底要做甚么!” 绿衣磕着头,呜咽着说:“我到底是已经死了的人,怕突然出现惊扰了几位贵人,但三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是我一时糊涂,请四小姐恕罪啊!” 青毓冷眼旁观,发现这人脑袋十分活络,他们手头没有他确切杀人的证据,只要绿衣一口咬死了自己是来看望陈三小姐的,谁也不能拿他做甚么,陈家虽是三大家族之一,但这么多下人在场自然需要做一个表率,不能强行结案。 所以他有恃无恐,只要咬紧牙关自己性命就能无忧。 可青毓偏偏不要按常理出牌。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他朝老夫人一鞠躬,道:“这样问下去也不是个结果,贫僧不才,曾习得一门奇术,将一根施过法的银针扎在此人头顶,倘若这人说谎银针就会变色,如若老夫人信任可否许贫僧一试?” 老夫人扫了他一眼还不曾说话,四小姐忙道:“这自然是好的,我早听邹公子夸过青毓大师是得道高僧,正想亲眼见识见识。” “我……” 绿衣刚说一个字就被四小姐踩中了胸口,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怎么,心诚则灵,还是你心里有鬼不敢试?” 绿衣惨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老夫人便也道了声好,于是青毓和邹仪去找银针。 两人找了一根纯银的,还有一根尖头上涂了点儿黑,涂黑的被青毓收在袖子里。 两人除了带回来银针,还装模作样的弄了一盆鸡血,二话不说泼了绿衣一身,然后青毓搂着人rou拐杖邹仪在他面前一面转圈一面单手行礼念念有词,叨叨了好一会儿陡然一睁眼,他生得浓眉大眼,不苟言笑的时候相当有压迫感,宝璐被他那不怒而威的气势给唬住了,心里头思忖:这莫非是真的? 青毓低声道:“开始。”把五花大绑的绿衣给掰直了,然后把银针插入头顶,微微垂眼目视远方,居然有那么点佛法飘渺的味道。 邹仪在心里鼓掌,脸上却是十分肃穆,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再问你一遍,你今天晚上来这里到底是干甚么的?” 绿衣脸色白得仿若宣纸,额头的血同汗一道流下,他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来祭奠三小姐的……” 还没说完就觉头顶一痛,青毓兔起鹘落间换了银针,将顶上涂了墨的高高举起:“你说谎。” 绿衣又惊又怒:“胡说!你——” 四小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赏了他两个清脆耳光:“这位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高僧,你再敢出一句狂言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绿衣肿着两颊,还自上至下被泼了鸡血,浑身又是腥又是臭,好不狼狈,他肿着两只眼最终还是低了头:“请四小姐恕罪。” 四小姐冷哼一声:“你到底是来干甚么的?再不说实话我只当你是做贼心虚,直接拖下去烧了,正巧今儿个火化的炉子还不曾搬回去。” 绿衣咬了咬牙,小声道:“我……我是来偷三小姐的骨灰的……” 宝璐蹲了下来,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对视:“堂堂陈家三女的骨灰可是你这种人能碰的,真是想想都玷污了我三姊!说,你要我三姊骨灰来干甚么?!” 绿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四小姐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把爱人骨灰戴在身边,就像那人还在身边一样……我……我思慕三小姐已久,虽然知道我配不上,可我还是……” 青毓拔出了银针,针尖没有变黑。 绿衣松了好大一口气,宝璐虽然恨不得把他立即拖下去宰了,但也知道这事不可急于一时,努力深呼吸将自己镇定下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杀我三姊的人,是不是你?” 绿衣浑身一僵。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说:“不……” 刚说一个字就觉头皮一痛,那针尖是漆黑的! 宝璐呲目欲裂的看着他,几乎下一秒就要扑过去拧断他的脖子,幸而老夫人在宝璐动作之前将她喊住了。 老夫人说:“把人带到咱家的刑房去吧,让琼萤听到后面这些……想来是极难过的。” 宝璐双手握拳,指甲将掌心的rou都翻了出来,她眼睛里的红稍稍褪去一些,一把夺过抹布不由分说塞到他的嘴里,然后提着他丢到了刑房。 刑房摒除了闲杂人等,一丢到刑房青毓就原形毕露,简直就像是要故意气他似的,歪歪扭扭往椅子上一躺,把两根银针往桌上一拍,还指使东山邹仪一人给他倒茶一人给他剥核桃,其面目之可恶,邹仪充分相信如果不是绿衣被绑着他一定要扑过来揍青毓。 宝璐将抹布扯出来,绿衣红着双眼连声冷笑:“好哇,你们早就断定是我害死了三小姐,何须绕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