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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的道:“大人,小的和厉进士无冤无仇,做甚么要害他?他有功名,小的只是个家奴,又哪里敢害他?” 曲勿用疾声喝道:“那你是受何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陈彦道:“是,是我家小世子!我在镇国公府数十年,自然是忠心耿耿。这等杀人害命的大罪,除了我家主子,又有谁能叫的动我?” “小世子,事到如今,小的也不敢不招。再不招,怕是要被活活打死了。您莫怕,不过是个寒门进士,叫国公爷使些银钱,摆平了也就是。” 谢无咎冷笑一声:“胡言乱语!还不闭嘴?” 张一璟看看庭下,徐玉莲一直默默啜泣,间或仇怨的看一眼被众星捧月的孟濯缨。——自孟濯缨方才晕倒,晏奇和谢家那小子就一直守着。 这排场,呵,的确怎么看也不像个来受审的。 可她又的确是无辜。张一璟收回隐秘的心思,再审陈彦。 “你说你受孟濯缨指使,买通乞丐,再由乞丐买通彭氏,毒杀厉效良,可有何凭证?” 陈彦从怀中取出一物,道:“还要有何凭证?小的为镇国公府的奴仆,效忠主子,是天经地义。这就是我家小主子赏的。” 张一璟一看他呈上的玉佩,脸色微变,手指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垂下手,使出全身力气克制自己。 孟濯缨看清此物,眉心微微拧住,不悦却不动声色。 这玉玦是孟濯缨之母余氏自幼佩戴之物,从余家传出来,到了孟濯缨手中。 陈彦高高举起玉玦:“这就是我家小主人,赏给我的,以示亲信。” 张一璟又问:“那孟世子究竟为何,要毒杀厉效良?仅因口舌之争?” 陈彦猥琐一笑,满脸鼻涕都掩盖不住他的yin邪:“当然不是。我家小世子看上了厉氏之妻,想要据为己有。小世子多次跟小的说过,厉效良不过一贫贱之人,如何有福气消受这朵娇花?岂不是明珠蒙尘?还命小的,在芙蓉巷里置办了一处小院,预备事成之后,金屋藏娇。大人若不信,只管去查。” “若非有这等前因,厉效良怎么会在大街上,拦住我家小世子的马车?” “胡说八道!”听审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女子娇脆的清喝声。那女子一身侍女装扮,梳着两个丫髻,娇俏可人,她分开众人,上前道: “府尹大人,寺卿大人,小女乃是牛侍郎之女,小女可为人证。小女能证明,厉效良拦住孟世子的马车,绝非因为孟世子调戏其妻。” 说完,她无视周遭各种打量、诧异、若有所思的目光,落落大方走上公堂。 牛濛语道:“大人,厉效良的确对孟世子怨念颇深,但不是因为其妻,而是因为小女。” 堂下一片喧哗。连曲蔚都摸了摸头,有些不明所以。 牛濛语对这些质疑,恍若未闻,继续道:“厉效良高中进士,家父赏其才学,有意将小女许配此人。谁料厉效良竟敢瞒下已婚事实,意图骗婚。此事被孟世子察觉,登门拜访家父,使小女免于错嫁。厉效良正是因此,才对孟世子怀恨在心。” 她一转头,一指涂荣海:“大人,家父曾邀请厉效良上门作客,也让小女想看。此人,便是陪同。这位公子,是也不是?” 涂荣海慌慌张张:“去,是去过牛侍郎府上的,可是……牛侍郎也没提起婚事……” 牛濛语冷笑一声:“你只管承认就是。我所言,家父家慈亦可为证。若还不能说明,这管家和徐氏说谎,小女来之前,还请来一位人证。” 时机正好。 谢无咎拍拍手,颜永嘉推着一辆独轮小车,将一位老人请上了堂。 徐玉莲一见,脸色大变,不等他说话,就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哀声痛哭起来:“公公,您不在家休养,怎么来了此处?您可要保重自己,夫君没了,狗蛋和二宝年纪还小,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您这个亲爷爷,和我这个亲娘了!” “亲娘”二字,她咬的又重又实。 老者便是厉效良之父。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徐氏,无力的叹了口气。 徐氏再如何错,也的确是狗蛋和二宝的亲娘。她若再出了什么事,这两个孩子,就的的确确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第五十六章 天下学子 厉老汉原本坐在小车上, 张一璟见他行动不便, 兼之形容佝偻, 满目苍凉,可怜至极, 当场就免了厉老汉见礼。 “厉老汉,您亲来作证,厉效良是否曾结识牛侍郎?他在家中,又是否提过,牛侍郎有意结亲?” 厉老汉顿了半晌,都没言语。旁听的几个学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小声催促, 被曲蔚轻喝一声:“噤声。” “噗通”一声,几个学子吓了一跳。原是厉老汉不顾阻拦,从独轮车上爬了下来。 厉老汉跪在地上, 先磕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三声, 连站在听审台最外围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都停下窃窃私语, 甚至不自觉屏住呼吸, 想听听,这位至关重要的人证, 厉大爷会说些什么。 厉老汉磕完头,道:“大人, 小老儿有一事恳求,不论真相是什么,还请您饶过小老儿的儿媳。我已经老了,又病又残,活着拖累小辈,可狗蛋和二宝还小,又没了亲爹,不能再没有亲娘啊!” 张一璟心中甚是无奈,并不表态:“老大爷请讲吧。” 厉老汉也不敢强人所难,又看了徐氏一眼,才慢慢道:“阿良是去年秋出门赶考,我们四人留在家中。后来,我生了一场重病,田地也种不成了,索性就变卖家产,到京城来找阿良。” “到的那日天色已晚,刚找到阿良,他就急匆匆的把我们带出客栈,在颇为偏远之地,置办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安置。” 张一璟问道:“既然一家团聚,为何还又要另外租住?” 张一璟也知道,厉效良被抓进大理寺之前,还是和几名学子一起,住在一家便宜客栈之中。 厉老汉苦笑一声:“既上了公堂,也不必再隐瞒下去。只他这一辈子,学的了学问,却立不正人品。我宁可他当初没有进学堂,一辈子做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也好过如今,将学来的东西,变成了满肚子的歪心坏水!” “他把我们藏起来,当晚就告诉我,他要飞黄腾达了。把我和孩子们撵出来,关上门和儿媳谈了很久。第二天我才知道,他要停妻另娶,还写了一纸协议,把儿媳哄得乖乖的。” 徐玉莲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