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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赶紧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大将军辛苦了,”先好好哄两句,接着又说,你是朕的大将军,此番去浙江,一是为抗倭,二是代表朝廷,所以说话办事,不要闹脾气,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有问题多沟通,不要动不动就舞刀弄枪,比如拿着手*木仓怼着人家杭州府台后脑勺的事儿,下次再也不能做了。 李显达就说,“他跟我手下在青楼抢姑娘,不给钱还叫衙役打人。接了贡品的活儿摊到乡里,却把工钱都克扣了,还把讨钱的工匠打折了腿。苦主当街拦我的马喊冤,我怎么能不管……” 皇帝眉开眼笑,拊掌而道,“朕的大将军,果然嫉恶如仇。但你这回也知道了,就算做的好事,方法不对,也招人闲话,还有可能落下祸根,所以千万小心。万顷海波,还等着你去守护呢。” 这一番话,也不知李显达是不是真听进去了,反正他口头上表示,要严格约束下属,也尽量和地方衙门,做到关系融洽。有事走法律途径,说完瞪了谢靖一眼, “若各地刑狱公正严明,也轮不到我出手。” 谢靖听了,若有所思。李显达一走,皇帝见他刚才被挤兑,便要来安慰他,谢靖抢先伸出胳膊,把皇帝抱在怀里。 “别动,”他这么说着,下巴在皇帝脑袋发顶,额头脸颊,轻轻画圈。 这种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力道,叫朱凌锶头皮发麻,脚底发软。 谢靖的鼻子,还在皇帝脖子附近,嗅来嗅去。这样吸了一阵,真是神清气爽,身心舒畅。 他的皇帝陛下是什么样的神仙小可爱哟…… 高瞻远瞩,魄力非凡,每一项不顾众人反对而坚定实施的决定,都和国运有关。 在朝广开言路,御下仁慈,即便是对他本人的诋毁,也从不往心里去,是以百官众议,都能及时传达到皇帝耳中。 而且性情温柔,善解人意,对人体谅,还很会做思想工作。就算之前对他有成见的人,和他相处之后,也会渐渐喜欢上他。 更不用说勤勉为政,好学不辍,生活简朴,体恤民力这种明君标配的优点了。 而他脱下龙袍之后,又是另一种可爱。 皇帝换了大内穿的常服,倚在乾清宫的书房榻上,看西南发来的邸报。 旱情确实严重。北方调拨的粮食还算及时,富户囤积居奇的情况也被控制得不错。一片哀告声中,晋宁州提出,可以让周围州县的灾民,前来治下获得救助。 这就奇了,天灾时候,人人都怕流民进来,这晋宁知州也不知有什么手段,居然敢揽下这么大的活儿。 只见邸报中说,“天灾伤人,襄助则胜,俱是后明百姓,陛下臣子,岂能眼见其流离失所,号哭一路?”朱凌锶赶紧翻到后面,看看晋宁知州究竟是谁。 “啊,”他轻轻叫了一声,谢靖凑过来,摸摸皇帝脑袋。 朱凌锶一脸喜色,给他看邸报后边的名字。 谢臻。 皇帝笑道,“前两年就听说,琢玉在云南,屡破奇案,如今又有如此仁心和手腕,实在是后生了得。” 皇帝比谢臻,只大了一个多月,这夸赞的口气,却仿佛是他长辈一般。 究竟是随了谁,谢靖自然明白。 便情不自禁,拉了皇帝过来,在他颊上亲一口。 皇帝被他搅得心潮荡漾,又惦记手里没看完的邸报,自觉有些失态,挣着从谢靖膝上起身,落座回去。 谢靖却又,不依不饶,把他拉回来坐好,伸手圈牢,在皇帝耳畔,悄悄说道, “是他听话,肯用心,也是皇上与我、教得好。” 第69章 良才 隆嘉十六年的会试, 主考官是周斟。周斟与谢靖同科, 稍长几岁,才到不惑之年,就能主持荟聚天下英才之大比, 可谓直上青云。 他与徐氏, 夫妻恩爱, 经年愈笃,更有儿女如庭中芝兰, 简直事事顺心,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其他事情俱已搞定,就按照规矩来求着皇帝出殿试的题目。谢靖虽然依例回避了。不过以他对皇帝的了解,自然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其实考生之中, 也有喜欢押题的,本朝皇帝殿试出题有个套路, 问的一定是近期关心且有些难以决断的事情。 有人得了消息, 知道曹丰去年年末上京的事, 又听人说曹俊时当年的掌故, 便觉得今年问的,恐怕是关于造大船事。 有福建来的举子, 沾沾自喜, 论起造船,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了,内陆的考生, 对海运都陌生得很。 等会试放榜,进了建极殿,拿了卷子,打眼一看, 什么嘛? 这么老套的题目。 朱凌锶这次问得很具体,也很简单,就是一篇论述文: 其实从皇帝让继任张洮的吏部尚书黄燮,担任会试副主考这个信息来看,下一个时期工作任务的重中之重,就是整饬吏治。 如今北项已经被打跑了,抗倭也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全国经济水平虽然参差不齐,但也取得了一些进展。算得上是四海平定,刚好可以腾出手来,处理吏治中存在的问题。 天*朝长期以来都是中央集权国家,上下联动靠的是庞大的公务员系统。朱凌锶在后世得到的一些启发,放到这个世界,也能照葫芦画瓢,作为解决问题的思路。 虽说皇帝是最高决策者,但是官员、尤其是基层官吏才是政策的执行人,又直接跟百姓对接,几乎可以说是左右了政策的施行程度和效果。 皇帝每天看各地发来的邸报,深切感受到,基层官吏的素质真是太重要了,但现实却是良莠不齐。有时候他看着看着,就着急上火,恨不得学太*祖皇帝,树几个反面典型,杀一儆百,叫他们再也不敢做贪官污吏,危害一方。 但是雷霆手段,也只管得一时,要想获得长期效果,还得多管齐下。于是皇帝的心思,就反应到殿试题目里,也算是提前听听这些未来栋梁的心声。 黄燮原来是南京国子监司业,后来去南京吏部做侍郎,又升任尚书,才学深厚,清正廉洁,嫉恶如仇。 当时张洮力荐他,说,跟他打招呼想要吏部这个位子的人,好像碗里的米那么多。这个黄燮,和他一点交情也没有,彼此都不曾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但有此人来任“天官”,十年之内,吏治无忧。 皇帝之前,本来因为黄燮的名声,就对他很感兴趣,张洮这么一说,更是强力背书,遂与众阁臣合计一番,让锦衣卫把此人祖宗三代查得明明白白,终于决定让他来坐这个位子。 皇帝的决心,可见一斑。 至于造大铁船,这个事他压根就没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