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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秀死时才二十四岁,风华正茂的年龄。”尹茂山指着墙上文秀的画像,决然冰冷的眸子盯着傅君悦:“我的女儿被他们烧死时才七岁,我连面都没有见过,你让我怎么放过你的父亲?” 傅君悦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的眼睛看不到墙上那个含笑凝眸的女子图像,他直直地盯着那幅红梅傲雪图——这图跟梅若依那方绣帕上的图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傅君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击垮,毫无抵御之力。他的视线呆呆地盯着那梅花图,整个人如同浇铸了一般,作不出一丝反响说不出一字半句。 尹茂山随着傅君悦的视线看向那幅红梅图,悲愤地道:“这是我亲绘的,雍州我尹家梅苑里的一棵老梅树。与阿秀朝夕相伴的日子里,我在梅树下武枪,她在一边刺绣,我画梅花图时,她给我研墨调颜料……” 雍州尹府里的老梅树!这样的梅花图是尹茂山亲手画的! ** 夏日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清新灿烂,那斑驳的光线映照在长满嫩芽的枝丫上,似乎隐约可听到蓬勃的生命成长的声音,傅君悦恍惚地行走着,只觉得自己站在这温暖和煦的阳光的边缘,身体里充斥着任何温度都无法融化的清冷孤寂。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一切的思绪都停止了,只剩了茫然,剩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剩了让人崩溃的绝望。 尹茂山的话炸雷般在他耳边一遍遍回响。那声声遣责似一个个粗粗的钢钉打进他的心口,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 “你的姑妈,那个表面上温柔贤慧的女人,她与你父亲一起勒死我的妻子,她纵火烧死我的女儿,她与你父亲巧月合谋,抱回来不相干的孩子冒充我的儿女。傅君悦,你叫我如何放过他们?若非我用计迫使巧月说出一切,我一辈子被他们蒙在鼓里了。我的女儿,被他们烧死那年才七岁,梅儿,我的梅儿啊!” ** 面前的假山阻住傅君悦恍惚的脚步,他倚到假山石上,傻傻地摸出怀中那块火焰般的帕子,一模一样的红梅傲雪图,傅君悦眼前,手里的红梅缓缓地与尹开山书房墙上那张红梅图重合。 那方梅花帕子烈火般灼烫他的手,傅君悦素常修-长挺-拔的身姿此际佝偻虚弱,他脱力地呆呆地靠在假山石上,绚烂的阳光照在那张雅致至极的脸上,描画出动人心魄的俊美,从那张美到极致的脸透出来的气息,却是死亡一般的绝望。 梅若依?尹若梅? 依依,其实就是尹茂山的女儿尹若梅,她记得自己的身世吗?肯定记得!雍州,那一年她无缘无故跑去雍州,就是回去寻爹! 绝望如洪水将傅君悦吞噬。自己的父亲,是依依的杀母仇人!这个想法如一把利刃剜着他的心,心口的血在无声无息地汩汩滴落。! 共君沉醉 父亲竟是依依的杀母仇人! 傅君悦死死地攥着山石,血,从掌心渗出,一滴一滴洒落,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楚,皮rou之痛如何比得上心头的刺痛?他的的心被掏空,身体已麻木…… 太阳从东南方移至半空中,再缓缓地往西而去,然后沉沉坠下,晚霞染红了大地,傅君悦无知无觉地靠在假山上,一动也不动,他的身体保持着上午那个姿势,眼睛涣散无神地看着前方。这一天,他的心口先是被扎上一刀,然后骨头被拆卸,肌rou被无形的车轮辗碎,剧痛过后,他又被丢进冰窖里。 依依!他捧在手心里疼着的人,她一直瞒着他,她受了多少罪?她的心被怎么样的折磨着?引起自己误会的到并州后的反常,是因为,她到并州当天就发现,自己的父亲就是她的杀母仇人! 傅君悦狠狠地攥着自己的头发,自己太不关心依依了,在她受尽管折磨之时,自己竟然还误会她,这么多天过去,依依是怎么捱过去的? 月亮升到半空中,温柔地照着大地,夜空下的一切仿若披上轻纱,夜露打湿了傅君悦的头发,梆子声一遍遍响过,当月儿隐去,黑暗完全侵袭整个大地时,傅君悦终于直起身体,拖着麻木的毫无知觉的双腿朝清风阁走去。 房中一灯如豆,梅若依趴在圆桌上睡着了,灯影里那个纤细的人儿那样楚楚可怜,傅君悦的手放在房门上,艰难地迈不动步。无数个夜晚,他归家迟了,她就这样趴在圆桌前等着他,他总是轻手轻脚走过去,把她抱上床,他们名为主仆,实则同床共寝好些时了! 傅君悦默默地看着,红木雕花大床边,有一张软榻,那张软榻从来都是摆设。 许多天没回清风阁睡觉了,早上出门前跟依依说今晚要回清风阁吃饭睡觉的,她等了自己一天了,想必等得心焦魂乱吧! “依依,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还有未来吗?” 傅君悦扶着房门的手握紧,干痼的伤口再次裂开,血顺着门板滴落。 很轻很轻的滴滴声在静夜里很清晰,梅若依从浅寐中醒来。 “君悦哥哥,你回来了。”梅若依欣喜欲狂地朝傅君悦扑过来:“君悦哥哥,我担心死了,以后不能早回家,你派人给我送个信,好吗?” 圈着他腰部的手在发抖,guntang的泪水湿了薄薄的锦袍,傅君悦愣愣地抬手,将胸前的人搂住。 “君悦哥哥,你吃饭了吗?”梅若依哭了许久,勉强止住泪问道。 一整天没吃饭了,傅君悦下意识的摇头。 这么晚还没吃饭,梅若依见傅君悦精神恍惚,不觉心如刀绞。 出了房门唤醒值夜的芜菁:“叫顺子松子把灶房里烧着的热水送进来,还有,叫醒姚嫂,炒几个菜过来,把厨下温着的虫草坎离汤一块送过来。 准备好换穿的里衣,热水也送来了,脱衣服了。 “君悦哥哥……”梅若依扶着傅君悦的右手,失声尖叫,“这是怎么回事?” 傅君悦默不作声地站着,他只觉得头脑疼痛而混乱。身边的这个人,她是他的命,让他舍弃,他去怎么做得到? 素常温暖干净厚实的手掌,如今布满血痂与沙石,梅若依死死地咬唇,用棉絮醮了酒将血痂擦掉,再轻轻地将沙石挑开,洒上药粉,用棉纱仔细地包扎上。 近一刻钟,傅君悦一言不发,眉头也不皱一下,梅若依不知他今日在外受了什么冷遇委屈,只心疼得冷汗苦泪一起流,包扎完了,她自个儿一身汗淋漓,里衣已经湿透。 “君悦哥哥,洗漱了。”梅若依忍着泪水低声道,轻轻地帮傅君悦脱衣裳。 傅君悦不说话,痴痴呆呆地任她动作着。 说不清的震惊,难以言述的疼痛纠结着梅若依的心,傅君悦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傅廷不能脱罪?自己要不要去找爹爹求情? 牵着傅君悦踏进浴桶,仔细地擦洗,擦干身体穿上衣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