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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在途中运用自己的特殊人群生理学知识成功压制并治愈哨兵在失去专属向导情况下出现的哨兵狂躁症,这是前无古人的。 但是后面一定有来者。 这是第一个普通人干预特殊人群精神世界成功的案例,它开启了普通人渗透哨兵向导世界的先河。没有人能想到,这件事竟是掀起了特殊人群管理制度改革的风潮,在此之后,特殊人群生理研究院先后出了5篇报告,其宗旨是证明特殊人群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异远小于之前的想象,他们并不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不管是从基因层面,还是从统计学意义下的行为逻辑与行事能力层面,他们之间的差异并不至于让他们二者彻底被分裂开,被相互独立。 接着,一场不动声色的革|命开始了。一封出现在了社交媒体上面,由一位母亲撰写,她和她的丈夫都是普通人,却生育了一个哨兵。从小他们的孩子被带离他们身边,由政府抚养,逢年过节才能团聚。今年过年的时候,他们的即将成年的孩子哭着给他们说他不想参军,也不想随便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信的最后写道,特殊能力者也是人,他们应当享有职业自主权和婚配自主权,不能因为他们有哪方面能力相对突出就要被“关押”被“强迫”,成为被抹去个性的冷冰冰的“特殊能力者”。 由这封信开始,再加上已有的各项研究,特殊人群管理条例被重新放上议会的谈论桌,开始进行全新思路全新视角的讨论。再后来,特殊能力学院真的变成了一个学校,哨兵向导的婚配虽然是主流,但不再是唯一可能方案。整个社会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这些变化都是后话,暂时与现在的许牧心无关。 许牧心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纯白的天花板。 他恍惚了一下,意识慢慢苏醒,终于猜到是被救了。当时自己应该已经跑到了后方医疗车的门口,最后的意识中看见的人影应该是车上的军医。自己被救了,那么戴芥弥应该也有向导去专门负责了,啊对,自己要去提醒一下救治的向导体温降低这件事,不要当做简单的狂躁症处理,还有看看内脏的问题…… 他背部肌rou发力,准备起身,不想完全没有力气,又被呼吸机牵制住,倒了回去。外面护士急匆匆地进来,然后医生来了,检查一番之后嘲笑了一番许牧心,然后说没啥大问题,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休克,现在醒来了就没事了。他想抬手拉住医生或者护士询问戴芥弥的状况,不想门又开了,戴芥弥穿着病号服,步履虚浮地走了进来。身后,护士想去把他拉回来,想了想却又住手了。 许牧心张大眼睛看着已经清醒的戴芥弥,开始计算他从救起戴芥弥到送他到后方用了多少时间。 ……起码一个小时。 所以为什么…… 戴芥弥沉着脸拉开许牧心床边的椅子,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讲出口。两人对视良久,许牧心的眼神越发疑惑,末了,戴芥弥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你治好了我的狂躁症。” 许牧心简直难以相信,他艰难地抬起手扯了扯戴芥弥的袖子,戴芥弥却只是偏过头,然后站起身:“你先休息,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然后他转身走了,留下许牧心瞠目结舌地躺在病床上,完全摸不着头脑。 日子一天天过去,许牧心渐渐康复,他终于从别的护士口中拼凑出了那天的全部过程。他倒在医疗车跟前,两人被救治,他的伤势一目了然,但是戴芥弥却让人困惑——有向导进入他的精神世界,发现他的精神连接断了,而且明显能感觉到是一方死亡造成的断裂。但是精神触须的断裂处有被另一方的精神网残留保护的痕迹,而且精神领域崩溃痕迹明显,应当是进去过狂躁症潜伏期的,然后……被治愈了。 医生们后来分析了一下,觉得这次戴芥弥的治愈是难以复制的,因为这种治愈的成功来自四个因素:断裂前双方只是精神结合而非最终结合;向导死亡前献祭似的割下自己的精神网留在了哨兵精神领域内;救治的普通人对哨兵极为熟悉,cao作近乎完美;哨兵对该普通人有绝对信任。单看任何一点都不算难,但是想凑齐这四点几乎不可能,大家都觉得这个哨兵简直是走了大运。 那不是献祭,那是归还。 许牧心在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在想,他一定要去参加戚岱的葬礼。 快要出院的时候,许牧心见过一次时泠泠。那天,时泠泠穿了一条黑色长裙,把她自己整个完全包裹起来,手上拿着一个牛皮文件夹,一脸肃穆地走进病房。 “听说你严重违纪。”时泠泠说。 哈,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许牧心想着,然后诚实地点了点头。 “呐,给你。”时泠泠眼睛瞟到一边,把文件夹递给许牧心。 许牧心接过文件夹,打开,拿出的第一个东西是用研究院的信纸写的一封邀请函。 “戚岱的遗嘱上说,如果他在战场上殉职了,那么希望你能够继续他的研究。然后我在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翻到了这个,我觉得,他应该是想在这场战役结束之后给你吧。你看看吧。”时泠泠毫无起伏地说,像是在宣读什么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然后她鞠了一躬,不等许牧心有所反应,便离开了病房。 在许牧心出院之前,戴芥弥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他只是每天都要在许牧心的病房坐着,明明自己就是个病号,却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干着陪护的活。他行为上越尽心尽力,表情就越严肃,明明照顾着许牧心,却在内心上完全拒绝和许牧心的沟通,看得许牧心那是一个心惊胆战,完了,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许牧心只能嬉皮笑脸地逗他,故意问一些很愚蠢的问题想要逗戴芥弥笑,可戴芥弥只是一言不发,忽视许牧心对他的各种明示暗示,偶尔逼急了,也只是用眼神交流。 在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许牧心终于忍不住了,他叫住戴芥弥:“你什么意思。” 戴芥弥站住,挑眉看着许牧心。 “怎么哄也哄不好……你打我骂我好不好,你不能冷暴力我啊。” 戴芥弥像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叹了口气,把资料放在一旁,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挂坠,挂到了许牧心的脖子上。 “不许摘了。”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吻了吻许牧心的唇。 “尹校长这真的不合适……”戴女士指着桌子上的结婚申请书,义愤填膺地给坐在办公椅上的胖老头说,“这一个是哨兵,还是我们一直培养的好苗子,和一个普通人,这个申请我们真的不能通过,而且也不能开这个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