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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清扫收拾院落,囤积柴水物资。可自从令狐蓁蓁住下后,这些事都是她直接做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你还是少做这些,手艺人一定得好好爱护手,别叫这些打水劈柴的重活把手给弄坏。” 巫燕君刚说完,忽闻院墙外有细碎动静,紧跟着又有一包烂树叶被飞快丢进来,里面的秽物滚了满地。她反应奇快,提着扁担便追,却哪里能追上,远远望见野妖们逃窜的背影,气得只能破口大骂。 令狐蓁蓁用簸箕铲走秽物,打水来冲地,一面问:“为什么他们总来找麻烦?” 虽说野妖们惹是生非再正常不过,但成天啥事不做只盯着她们找茬,就很不对劲。 巫燕君犹带怒意:“后山有棵特别大的桑树你知道吧?我们两年前刚搬来这儿的时候,大师姐摘了几颗桑葚,莫名就得罪这桑树妖了。后山野妖里面,他是老大,野妖们都是被他驱使过来的。” 哦,原来有老大。 令狐蓁蓁把桶里的水全倒在地上,忽然道:“我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天天吃穿都是你们的,放心,我一定回礼。” ……还有回礼的?她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君子之风? 巫燕君没好气地瞪她:“你可别失心疯到去找那桑树妖的麻烦,他不是一般小野妖,一拳能把你脑袋给砸碎!实在不行再搬家就是了,我看师父必是想收你当弟子,正好搬去新地方,弄个宽敞些的大屋。” 也不晓得令狐蓁蓁听进去没有,她磨完斧头又取了丝线搓绳子,搓得又快又稳。 她的手出奇地稳,干什么都稳,不慌不忙却又十分干脆。做手艺人,最紧要的也正是手稳,师父眼光还是毒辣,假以时日,她必是师门里最出色的继承者。 不过巫燕君万没想到,这“最出色的继承者”隔日便真的给回礼了。 第二天一早她刚推开门,便见师父站在门外,也不知怔怔看着什么。似是听见她来了,师父指向院落:“这些是令狐做的?她人呢?” 巫燕君这才发现整个院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原本爬满院墙的薜荔藤蔓都被清理一空。院内空地上整整齐齐放了四只野兔,八只野鸡,以及一堆特别肥的鱼。 她整个儿愣住了:“这是……” 话未说完,院门突然被人打开,令狐蓁蓁背上驮着一只身材高大看着特别眼熟的野妖走了进来。 她身上那件嫩黄色的衫裙已被漆黑的妖血浸透了半幅,腮边也染了数点黑血,手里还捏着一柄锃亮的斧头,乍一看颇可怖,不过她的语气却十分轻快:“你们说不能随便杀妖,所以我只砍了他一些枝叶。我和这桑树老大说好了,回头他会给你们磕头认错,以后再也不来找麻烦。” 说罢,她随手将那野妖丢在地上,和野兔肥鱼们排一起。 “半个月的叨扰,就算结清了。”她面上带着一种还完欠债的轻松,“这下两不相欠。告辞。” 第一章 其叶蓁蓁 十月廿一,万里无云。 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云雨山今日终于奇迹般放晴。秋日阳光是一种璀璨剔透的浅金色,映着漫山遍野的黄绿枝叶,分外绚丽。 令狐蓁蓁翘着二郎腿坐在山崖边的白石头上,一手捂住鼻子。 这成天下雨的鬼地方放晴了虽是个好事,但味道也太难闻了,满山连积的水汽被日光一照,蒸腾出的全是枯枝烂叶的腐朽气息。 山风轻拂,不远处栾木嫩青的叶片款款摇曳,发出清爽的飒飒声,叶片偶尔翻开,便露出底下一串串雪白小花苞似的果实。花苞底端微微开裂,看形状,再过个一两日,果实便可彻底成熟,到了该采摘的时候。 就是不大好摘。 她的视线落在树下细眉细眼的藤妖身上,他手里捏了块石头,正做出要砸的动作。 “你过来!”他的声音尖细而刻薄,特别扎耳朵,“不然我砸死你!” 令狐蓁蓁一个翻身避开飞石,轻轻巧巧地下了白石头,水绿色的轻盈裙摆似花一般绽了一瞬,复又垂落。她的发色比常人要稍浅一些,只绾了个鬟髻,显得蓬松而柔软,眼眸在日光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极通透的琥珀色,容姿甚是娇艳。 但暴躁的藤妖并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只管恶狠狠地嘶吼:“快点过来!” 令狐蓁蓁慢悠悠朝栾木走去,直走到距离它约莫两丈处,便停下了脚步。 “再近一些!”藤妖催促。 她摇了摇头,开口道:“不能再过去了。” 藤妖登时气得七窍生烟。 这几日栾木果实将熟,来云雨山打果实主意的人着实不少,但多数都被他打跑,只有眼前这小丫头,半个月来他碰都碰不到她。她狡猾得很,必是发觉自己不能离开栾木太远,每天只远远杵在那儿,对坏脾气的藤妖来说,她那抹水绿色身影像沙粒入眼一样扎着难受,揉还揉不掉,实在恼火。 “之前是逗你玩儿罢了。”他突然换了副表情,笑得很是勉强,“叫你靠近些,咱们再像上回那样说说话。你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中土那些修士,若实在想要果实,我替你摘几颗。” 令狐蓁蓁还是摇头:“我不过去,你要打我。” “怎么会,我不打女人。” “之前你打那几个穿黄裙子的姑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呸!真难缠!藤妖向来没什么耐心,只在地上一顿折腾,他要找块最大的石头,把她那张可恶的脸给砸烂! 不曾想她突然把手伸进袖袋里,竟掏出一把颇长的斧子——她是怎么能把这么大个东西塞袖子里的?他瞠目结舌地瞪着她并不算宽大的袖子,总觉十分可疑。 下一刻,她又掏出一截细绳,一圈圈绕在斧柄上,动作缓慢还仔细,阳光落在斧刃上,寒光煞煞,一看就是刚被磨过,特别锋利。 藤妖突然反应过来:“你、你要做什么?拿斧头砍我?!” 不错。令狐蓁蓁颔首,将细绳紧紧系了个死结,提在手里“呼呼”甩动两圈,露出甚是满意的神情。 从来没人敢在栾木面前亮出利器,他头一回见着这样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不由慌了:“你是疯子吗?!你可知若伤了我藤身,也必伤到栾木!到时候你就死定了!妖君的符傀必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她当然知道,总之,想摘云雨山的栾木果实,就不得不面对两桩大麻烦:暴躁爱作死的藤妖,以及妖君符傀。 这帮妖,真会给她找事。 她握住斧柄,摆出个投掷的姿势,藤妖一溜烟钻回藤身,漆黑藤蔓在栾木焦黄的树干上蛇一般蠕动,把粗壮的主藤缩在叶片后,只留最细长的枝蔓爬满整个树身。 等了半日不见掷斧,藤妖躲在枝叶后警惕地看着她,却见她又从袖中摸出一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