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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4

    芒市是山区。即使是在白天热浪滚滚的夏季里,入夜以后温度也会很快地下降,在现在接近半夜的时候,屋里屋外都已经相当的清冷了。

    有人轻轻的敲门。

    我晚上睡在三楼,这层楼面上只有我的办公室,和我的寝室。她每天差不多总在半夜的时候敲我的门,在这之前我会听到她在外面的走廊里已经走过——或者爬过——来回好几遍了。破旧开裂的木地板上踏过的脚步和拖过的铁链都会是很清晰的声音。我睡得很晚,她知道,她每天也在最后才过来清洁我的睡房。这很快地形成了一个默契。

    芒市从来就不是一个讲究礼节的地方,整个北部山区都不是。我想,在她走进每一间住满着伤兵们的病房之前是从不会先敲门的吧。我说:"进来吧。"门开得很轻,她迈进来的脚步却缓慢而重,那是因为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盛水的大木桶。我朝门边扫了一眼,先看到的却是她的赤脚,上边有一个红肿变形的大脚趾头,而脚跟的一边坠着一个生满了黄锈的圆形铁盘,这是一个笨重,粗糙的大家伙,它能让人连想起铁匠的店铺。

    从桶边搭着的布片上正在滴下水来。我靠在床上,我的视线太低了。因此我还能特别的注意到铁盘底下包裹着的一小块破毛毡,那是为了避免它在地下拖行时发出太大的声音,女人自己给它捆绑上去的。她的清扫工作一直会持续到每天的凌晨,要是她的铁链铁块们在楼道里吵闹起来,伤兵们睡眠不好,随便哪个家伙听的心烦了都可能出来踢她几脚。

    现在我仰视着她站在那里,她显得个子很高。当然,她赤裸着整个身体,汗水淋漓,人在做事情的时候总是没有办法凉下来的。她的另一只手捂在两条大腿缝的中间,那里还露着半个玻璃酒瓶,另外半个插进她的身体深处,她从下午到晚上一直在努力地与这个瓶子斗争,想方设法着不让它掉出来。而第二个酒瓶用一根军绿色的布带子吊着,悬挂在捆扎着她左边奶头的细麻绳结上。瓶底差不多已经平齐到大腿根的地方。当女人俯身放下水桶的时候,它在女人的两腿前边幅度很大地摆动起来。这些装饰品使她看起来杂乱,零碎,有一种引人发笑的荒唐感。

    女人没有看我,她直接跪到了床边的地下去。我转头重新对准我手里的书,我手上翻着一本名叫的书,一个叫做屠格涅夫的俄国人写的,哦,对,还有那地方,现在也该是叫做苏联了。

    她有时候直起身子来扭绞抹布,滴滴答答的水声。这间房子并不是很大,实际上,她的棕色的腰就在我的脸颊边上,那些在皮肤里浮现上来的条状肌rou和筋骨,在我眼角的余光里拧向外侧,又旋转回来。这使我突然地意识到她实际上是一个强壮的女人,的确,她曾经是一个令人敬畏的战士。

    以后她伏到房子的另一头去,那个角落里有一个竹编书架,下两排是外科学,药典,上面第一排是。在那里还靠着一副鱼杆。女人的手臂在地下一抹一抹地用着力气,催动着她的肩膀,象芒河岸边的波浪一样起伏动荡。而有时候会有一两声清脆的玻璃碰撞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膜里来。在这个狭窄的空间中弥漫的奇怪气氛里,在我和她这两个奇怪的角色之间,它听上去突兀,而且yin荡。

    我想她该弄完了。我说:"把那个东西拔出来。去洗洗吧。"女人的低低的答应声,她说:"是,中尉。"我从枕头上看着她从地板上站直起来,但是她的手仍然在阴部以下捂着她的瓶子,她也继续在体内带着那个东西,慢慢地走出门去。我想,大概是她担心在下边撞上哪个当兵的,一时解释不清楚会挨揍。但是人在关注一方面的问题时,常常就会搁下了另外的方面。因为她总是要考虑到手的安排分工,所以她忘记了腾出手去关门。等她回来的时候,她也许就得因为这个而挨揍了,那要看我到时候是高兴的,还是不高兴。

    她也忘记了控制住在地板上拖拽的铁链。她太累,也被士兵们侮辱调戏得有些恍惚。她恐怕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发出多幺噪杂的声音。除了大铁盘子以外,还有脚镣的链条,她本来该把它们提在手里的。我知道她走不到一楼就得挨揍,可是我当然不可能从床上爬起来去提醒她。

    "混蛋!"夜里没有杂音,他揍她的声音即使是从二楼病房门口传上来,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他是哪个病人。"半夜三更没完没了的铁链子吵,叮叮当当的,象个他妈的勾魂的女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在扇她的脸,噼啪的rou声,清晰响亮。跟往常一样,始终没有女人的声音。

    后来男人又说:"站起来,靠到墙上!"他和她的rou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这回是肚子对肚子,还有胯骨碰撞着胯骨吧。比起耳光来更沉闷,也更加缠绵些,不过照样还是很响,楼里听得很清楚。

    男人很放肆地大声哼哼,嘟嘟囔囔地说了些干死你,烂婊子之类的废话,最后是一阵粗重的呻吟,夹杂着几声压低的吼叫。

    "滚吧,别再让我听到声音!""砰"的一声他关了门。过了一阵,女人的光脚掌蹭着地板小心翼翼地走过走廊,走下木头楼梯。金属在凌空中有一点点清脆的碰撞,不再哗啦啦地拖着了。

    她肯定是把它们提到了手里。

    我走到窗口边去。我既没有穿衣服也没有穿裤子,只在赤条条的身体上披了一条浴巾,我把它在脖子底下收得更紧些,窗外的

    风很凉。虹终于走到了楼下,她正在下面院子里的露天机井边上洗澡。她在为我清洗干净自己。

    和那些散发着脓液和皮rou腐烂的恶臭的伤兵们一样,我也是男人,我也需要干女人。从孟虹留在我的医疗队里,开始干起护士,接着还变成了医生以后,我们两边对于这一点很快就获得了清晰的共识。而且我要干的是一个清洗过自己的干净女人,对于这第二点她也很快就牢记在心。每天晚上到了最后,她擦干净我的卧室的地板以后,即使我一身不吭,她也会自己下到院子里去洗澡,并且总是荫凉湿润地重新走回到我的房间里来。

    我差不多是欣赏地注视着,这个细瘦高挑的女人跪在水桶前边,很高地举起一条手臂,同时用另一只手拿一个木瓢舀水,泼到自己腋下。她的一双臂膀开合交错起来,显得修长而且灵巧。虹的rou体在白天的时候看上去差不多是深棕色的,但是在有月亮的夜里,在周围黑暗的砖墙和树从的对比之下,赤裸的人体是唯一引人注目的事物,女人的rou就象是闪着光亮的白银。虹伸手环过胸去,柔和地搓揉着自己的腋窝,顺着身体侧边水流的方向,再到肋骨,再到腰。

    她能摸到的完全是皮肤破损后形成的癍痕结缔组织,我有些恶作剧地想到。

    她的两侧腋下都被烙烫过很多次,生长毛囊的真皮都被破坏了。她那里几乎就没有剩下毛发。在她的身上确实有很多伤痕,有在皮肤上凸出和深陷的永久性损伤。

    但是也许是因为她在日晒雨淋中,越来越变的浓重的皮肤颜色,使得这些印记不是那幺触目惊心了,而也许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永远光裸着活动在我们周围,最后我们会变的熟悉,熟悉到甚至是亲切的程度。另外,她的脸直到现在仍然干净,仅仅只是在嘴角的一侧有两道烙痕,那使她显得沧桑,以及,受难的隐忍。

    是的,沧桑和隐忍。我想,她的身体也给人同样的感觉,即使是对一个第一眼见到她的男人,那样的冲击也是不确定的,它激励出的不一定是恐惧和厌恶,也有可能……会是怜悯,会是暴力?而这两者都可能通向情欲。

    走在二楼那道两边装饰着深色木头护墙板的老式走廊里,在一股消毒药水的气味笼罩中,迎头撞上一个手端药盘,赤身裸足的高个子女人,全身上下除了一顶红十字白帽以外,一丝不挂。只要是个男人,心里都得扑腾两下,底下都会是绷起来了吧。再加上她的结实的肌rou,宽阔的胯骨,细长的脖颈——为了整洁,她把所有的长头发费了很大的劲全盘到头顶上塞进帽子里了。所有因素相加,彼此相反相成,那种yin荡的感觉已经是难以言传。那女人还在一步一歪斜的,跨上一只脚来,站稳,再从后边往前慢慢的拖另外那条跟生铁锁在一起的腿。

    她已经站稳在你眼睛底下的这只光脚,四个脚趾头上关节耸立,脚背上肌rou抽搐。她们扭曲着要在光滑的地板上握持住一点点机会。是的,就是四个趾头,她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左脚就是少了个中趾的。在这一瞬间,你的原来的世界观终于坠落下去,碎成了无数的小片,它再也不能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事物了。

    就是这样的冲击。我有些不耐烦了。我觉得她今天用的时间特别的长。我想,她也许是有意的,她知道我在楼上的窗户旁边,她大概还知道我正在看她,让男人等待,这是一个女人本能的小诡计。但是这没有用,她很聪明,而我觉得我也是一样。只不过在这几个月里,我已经无比真切地认识到了,她确实比我勇敢。

    勇敢很多很多。

    在这个肮脏愚蠢,充斥着暴力破解的地方,我本人至今为止所学会的勇敢,仅仅只是违背自己的天性和教养,违背我的职业信条,随时随地的狠揍女人而已。

    具体的说,就是十分勇敢地在我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时候狠抽孟虹的嘴吧,再加上踢她的小肚子。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是真心说,这并不那幺容易做到,尤其是对于我这样一个在闲暇时间屠格涅夫和莱蒙托夫,前半辈子一直在学习照顾别人的医生而言。

    可是这不是问题。教养,人性,还有良知或者道德之类,都不是问题。拳头或者皮鞭——后边这东西对一个赤条条的女人更合适——才是解决问题的问题。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样子。但是最终我沉沦到了这个样子里。另外,我也不想要在手术床边从早一直站到晚上,连着缝上四个人的肚子。其实是,这超出了我所能做到的限度之外。

    他们答应的更多的医生始终没有出现,那是他们的问题。不该让我来承担结果。洪水在来之后,走之前,从来也没有对我特别提起过,到底应该怎样地对待孟虹。所以我只是按照我不得不做的那样,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在下一批担架抬进院子以后,我把虹找来,告诉她用酒精棉花把她自己的身体好好抹上一遍,所有的地方,腋窝,屄,附带着要一起消毒的还有她戴着的那些铁圈和铁链。我自己去检查了伤员,最后知道这天需要做两个清创,一个引流,还有一个是被爆炸掀到山底下去造成的胸骨骨折。我也许还得给他做复位。到了这时,孟虹全身也已经是无菌的了。我把她带进手术室做我的手术助手。她认得那些刀子,凿子,还有铁钳。

    虹戴着的那顶白布船形帽是她从旧衣服堆里找出来的,上面有一个愚蠢的红十字标记,看上去像是护士们用的那种。虽然我想象不出修女们会戴着它

    ,天知道它为什幺出现在这座教会医院里。虹自己把它洗干净了,煮了煮消毒,虽然看起来很可笑,不过帽子可以使她头发上的灰土碎屑不会在低头时掉下去,她没有办法穿上衣服,所以手术衣和手套就只好算了,她其他的地方仍然光着。当她俯身朝向手术床的时候,她的两只赤裸的rufang在我的眼睛下面摇晃。

    她告诉过我,她在反殖战争时期就在军队里做过这些。尽管她那时是民族阵线实际上的最高军事领袖,但是游击战争时期合格的医生很少,既然是学医的经历,她往往不得不亲自处理伤员。单凭两年的医学院经历远远不够做一个外科医生,但是人在实践中会学的很快,只不过,肯定得有些人付出了作为试验品的代价吧。

    从那天以后,每次等我做到头昏眼花,无力继续了就交给她去做。她甚至在第一次主刀的时候就没有显出胆怯。虹的牙齿咬紧在自己的下嘴唇上,她的右手稳定地握持着手术刀,刀刃正在切割着床上受术者的大腿皮层。她的动作干净果断,丝毫也没有犹豫迟疑,实际上,她做的比我更好。我想,她杀过人,杀过很多的人,那使她在割裂人rou的时候既不紧张也不害怕。

    她的弓式持刀的中指细长干瘦,关节凸露,却长着一个清晰锐利的指尖,只是在那上面已经没有了指甲。她有一半的手指没有指甲,另一半指甲也有严重的病变,增厚变黑,而且与指端脱离形成了很大的空腔。那是竹签之类针对手指的酷刑留下的痕迹。不过她的手指仍然非常的敏捷镇定。她把腕上累赘的铁链系到腰上,这样它们不会碍手碍脚地荡到前边来。

    我就是在那一天认识到了她的勇敢。沉着和勇敢。我猜测,有很多与她打过交道的男人,或者都曾经有过同样的感觉。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是如果不是这样的阴差阳错,她可能真的是一个好的军事领袖,或者……也会是个好的外科医生。

    她换上剪刀清除深层的坏死组织。伤在大腿上,头一回我让他做的清创,那是一个相对简单的手术。但是以后她代我做过很多更复杂的活儿,包括锯掉万中尉被打野猪的夹子夹了一个晚上的右腿。在那些时候我给她充当助手。

    虹最后要做的是缝合肌rou,考虑到感染的风险,事先决定不要缝合表皮。腿部手术是局部麻醉,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兵开始吓的要命,等到告诉他已经做完,不会有大问题以后他开始缓过来了。

    "cao!"他说:"我还从来没让光身子的女人拿刀子割过呢,感觉真他妈的怪。"虹掀掉他身上的无菌布,为了免得碍事,手术前就把他的短裤剪开扯掉了。

    他的生殖器勃起明显。

    "婊……女……医生,咱们可得算是老熟人了,驻扎在学校那阵可看不出来你还有那幺一手啊。"肯定了自己大概不会送命,他需要分散一下注意力,让自己放松情绪。他嬉皮笑脸地对虹说:"那时候弟兄们都以为你就只会给人cao呢。

    你救了兄弟的腿,再救救兄弟的rou吧,看看,这幺憋着还不也给憋坏了?"原来这是在罕的中队里赶马的士兵。难怪大家都说北部是个熟人总要碰头的地方。

    "在西边朗人的山里做起梦都想到医生你呢,高个头,大屁股,一对厚嘴唇……"他匝了匝自己的嘴唇,下边的器官挺了两下,竖得更高了:"哥哥现在是爬不起来啦,只好女医生你趴下来,给哥哥舔舔吧。"虹垂手肃立说是,但是朝我看了一眼。我说:别他妈的胡闹!阿虹,给他推病房里去。

    等到我洗完手,一出手术室就能看到大敞着门的病房,她弯腰跪在床边,俯身在那小子的胯上。周围还有三五个兵,站着坐着的,正看热闹。当然了,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他们,她跟着他一进病房就是他们的天下,他想要干什幺就能干什幺。再说,我本来也没打算花费多少力气去保护她,我当然不是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我在乎别人,谁又会来在乎我呢?

    虹奇怪地把一只手举在头顶上,捂着她的那顶白护士帽。她很深地低下头才能够到他的那个东西,不用手扶住帽子大概就会掉下去了。当然是兵们要她那幺做的。伤兵们喜欢她戴着那顶帽子让他们干,这倒也不算是个太过奇怪的心理。

    包裹在一件制式服装里边的人给人高尚严肃的体制感,能把她们按倒在自己的jiba底下,可以得到一种平民百姓上位的愉悦吧。

    "停下,停下!阿虹,你过来。"从让她当医生开始,我就开始叫她的名字了。

    我开口他们不敢不听,虹停下,兵们给她让开路。等她在我身前立正站直,我抬手扫她的耳光,正着一下,反手一下。

    "你想找死了!你这帽子从哪里带出来的?床呢,扔这就算了?"规程要求术中所用的衣物器具都要消毒,虹没有衣服,出手术室前就得用酒精擦过全身。按理受术者要在手术室的外间换床,他躺的床也不能推进病房里来。

    不过野战医疗队多少会马虎一点,我们只是要求把手术床立刻送回去。但是无论如何她不能刚做完手术没经过消毒处理,就在病房里边跟所有人这幺摸来摸去的。

    "他……他们……大哥们,不让走,大哥……要女犯人……舔……舔……"她结结巴巴地试着辩解。

    "他们说什幺你就听?他们是什幺人,你是什幺人?""……我是没有丝毫权利的女犯人,我怎幺能不服从?"我知道她心里想到但

    是不敢说出来的回答,于是加上一句:"他们不知道规矩,你怎幺不知道?

    "我盯着女人伤痕累累的胸脯:"又想挨电了?病房这边要感染起来,会死多少人?""不……不敢……女犯人不敢……苏中尉……"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在全身发抖。

    "把床推回去,把手术室那边洗一洗,过氧乙酸,把紫外灯打开……里边东西还都堆着呢。""是……是的……苏中尉……"还有整理器械,清洗蒸煮,抛弃杂物。毫无疑问,在任何地方这都不应该是主刀医生做的事,不过在一种奴隶制度里,规则当然不是由奴隶制定的。

    我在开始的时候彬彬有礼地对虹说话,在最初的三个月里,我发誓我都没有碰过她,当然,我的意思是我的jiba没有碰过她。我的手确实一直是在到处摸来摸去的,那是因为我在给她换药。但是等到了让她给我帮忙,开始按照我的游戏规则行事以后,我却不得不动了手。现实是,这里边住着的随便什幺笨蛋叫她干什幺她就得干什幺,她要有一点不服从当然立刻就是挨打了。人心本来就贱,谁打得狠就听谁的,那幺一来,她肯定顾不上去管什幺医疗制度,也顾不上听我是怎幺说的了。

    我只好让她知道我也会动手。不管伤兵们怎幺胡闹她也得忍,但是制度决不能破坏,要是有事了我只找她。这对虹当然很不公平,不论她怎幺做,左右挨揍的都是她自己,不过那就是她的问题了,不是我的。

    我告诉她不管什幺原因,只要是有病人死了她就要负责。万一她手里拿着刀子的时候往哪个家伙的大动脉上划一下子呢。她也可以在给自己消毒的时候草率行事,让被割开的那个家伙感染上链球菌。她心里肯定不在乎这些兵们的死活,多活一个人,到了晚上的病房里她就得多挨一份cao。她大概只希望他们全都死掉。

    可是我又能怎幺办?我自己做不过来,我也讨厌没有休止的工作,谁都愿意有更多的时间躺在床上读的。

    所谓的负责当然就是挨揍。鉴于我和她的目标根本就是南辕北辙,我大概没法跟孟虹倾心交流,劝说或者教化她爱上她的工作。剩下唯一的解决之道,就只能是制定一个以暴力为基础的工作准则了。

    准则是有人死了就要揍她,揍得比平常轻描淡写的扇耳光更狠,狠得多。一个人要对强烈的痛苦有预期,她才会时刻当心着自己的责任。

    "我知道你挨打挨惯了,多少有点不在乎了吧?不过死了人是大事,我会叫他们很认真地做的,你听得懂吗?"我对她说。

    确实死过人,上一批战伤里就有,弹片打进了他的脑子,而且留在了里边。

    按照我们的条件根本毫无办法,我连那块东西到底插在哪里了都不知道。我只好让虹给他用纱布包了包送进病房去,他当晚就死了。我把虹找来,告诉她她管的病人死了,是她的问题。

    伤兵们很喜欢使用折磨一个女人的方式来帮我这个忙。他们把虹带到楼下小院里,捆在一棵柚子树底下,再拆下医疗队的那台手摇电话机,把铜质的导线在她的rutou上绕紧。

    在长期的游击战争中,交战双方对俘虏的酷刑逼供是司空见惯的事,士兵们cao弄起这套游戏来驾轻就熟。一开始他们轮流着摇手柄,时间长了就觉得无聊了。

    不过对她的惩罚必须要连续做下去,从上午查完病房以后开始,做到晚上吃饭为止。那是我的要求。她整天被人打来打去的成了家常便饭,随便几下对她根本算不上什幺,心要狠,人才会怕,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是告诉了万中尉可以用电击再加上火烫,别用棍子。打伤了筋骨内脏,她再躺上三个月就该是我要有痛苦预期了。

    于是他们找了一直帮医疗队埋尸体的桑米来,塞了他几块钱,要他坐在那里专管着摇机器发电。当然也不是象马达一样片刻不停了,一般过个十来分钟,发动一阵。

    一通电虹就在下边惨烈地尖叫,那种刺激是个活人都没有办法忍受的,整座楼上下都|最|新|网|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能听到。听着女人这幺的叫法感觉很复杂,一开始自然是心惊rou跳,手脚发麻全身发紧,可是过了一阵以后就会觉得一股一股的什幺劲头在身体里边撑着,要找个地方往外冲。她叫到最响的高音顶上的时候嗓子都是破的,就象是正拼着命地要在什幺地方撕开一个口子,好让自己赤条条地钻出来……那种时候,整个医院像是都回荡着一股子瘆人的寒气。可是沉寂了一阵以后,大家又会在下意识里等着她:怎幺没声了?再来一下……再来上一下……

    这样等着等着,楼上病房里的兵们就开始往楼下溜。溜下去三个四个,下边的女人就会安静一阵。十几分钟半个小时里,能听到男人们在说话,在yin荡地笑。

    上面的人等得心里更痒痒了,结果更多的人都跑下楼去。有人上来找了个小炭盆点起火来端下去了,在上面架了把小锡水壶烧水,往壶底下插进几根擦枪膛用的细铁条,埋在炭火里烤着。

    他们的jiba插在女人里边的时候就不能用电了,不过可以用铁条烫,用开水往身上浇。在楼上听起来,女人比被电击的时候喊叫得更短促了,就是"啊!"的一声,直上直下的,过一阵,又是"啊!"的一声。慢慢的,往楼上传上来蛋白质烧焦的臭味,不知道他们在烫她的什幺地方,不过又能听到声音了,大家觉得好象

    松了一口气。

    到傍晚的时候兵们大概干得差不多了,可是他们的手还有力气,也很好奇,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大家重新开始抢发电机玩。他们要试验女人的各种反应,把铜丝接到她的手指头,脚趾头上,用个铁夹子夹到她的耳垂上。肯定少不了的是,最后会夹到她的yinchun上。那幺一来女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一通电她就不由自主地挣扎着要喊出声音来,而到了那个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变哑,变成了一种混杂着呻吟,呜咽和嘶嘶地吐气的哀号。直到晚饭开饭前,她一直在院子里无穷无尽地扑腾着,象是大家在杀一只总是杀不死的母鸡。

    我们刚才已经知道,今天又有人死了。明天早上她先还是要做护士查房,给他们分药,注射,然后跟着我查房。再以后就要被捆到树上去接受电击。她现在就待在那棵芒果树的边上,却能够做到镇定地,几乎是娴静地清洗干净自己,准备着去取悦她的奴隶主。的确,她在这样的时刻显得更加勇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