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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忧思的瞳孔中扫下一片黯淡的阴影。 他望向窗外, 碧空与游云一同倒映在湖水般澄澈的眼眸中,水面静谧如宝石,深处却暗暗凝结冰雪,一如思过峰尖上亘古不化的寒冰。 清风飒飒穿林打叶,细长犀利的竹叶宛如片片刀刃, 毫不留情地探出锋刃,割裂苍穹。 谢子游缓缓问道:“你那些政策,要花我多少积分?” “我的积分,够我留下一辈子吗?” 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系统小声道:“留个十年二十年,总是可以的……” 谢子游摇摇头:“那顶什么用?” “普通人的一生尚有数十年,关珩是修者,他的寿命比普通人更长。” “二十年之后,我走了,他怎么办?” 系统小心翼翼道:“游游,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你的精神太紧绷了,只是在一个世界里稍微放松的话……” “不行!”谢子游猛烈摇头。 一个世界,那下一个呢? 他接受了这份感情,未来还能轻轻巧巧地放下,转身投入下一场反派任务吗? 反派任务不同于别的任务,他要做坏人,做恶人,要神憎鬼厌,天下公愤——退个婚就能做反派的任务实在是撞了大运,谢子游见到更多的任务是要他背叛亲友,杀人放火,甚至出卖家国。 他厌恶那些任务。 扛着沉重的心理负担,一路闯到今天,他靠得仅仅是胸口憋着的一股气,一股回家的决心。 他不能在这里动摇。 也不能以己之欲,害关珩半生不幸。 这份不该萌芽的感情,对他们两人都太沉重,不是欢喜,而是担负。 谢子游猝然起身。 长裙飘飘,素衣胜雪,绝色“少女”眸中水光点点,关珩甚至来不及说话,瞬间之后,谢子游已经从敞开的窗口飞跃而出。 灵动的身影随风迅速远去,只在半空留下一道幽幽的话语。 “我先走了。你们没事,不要来烦我。” 见谢子游夺路而逃,关珩俊朗的眉眼登时皱紧。 从进门后,他的目光便牢牢锁在谢子游身上,没有移开过哪怕半秒。 明明只分开一日,这一日对他而言,却漫长如亘古。 可他心心念念的游游,难道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少年心潮翻涌,失落之余又有些小委屈。 他蹿步上前,一把抓住窗沿,身姿灵巧地朝窗口钻去,想要翻窗去追—— 可刚翻到一半,一只修长的手从背后伸来,死死拽住关珩衣襟。 “师弟,”被阴影挡住,武琮神色暗沉,眸光幽暗,“别着急走啊,师兄有话跟你说呢。” “师父嘱托我照顾师弟,我这个当师兄的,当然要尽到责任。” 青年眼睛斜瞟,手上用力,“师弟”二字被他咬得极狠,几乎抵着齿缝逼出来:“我看师弟出身低微,不懂礼数,这脾气也有些急躁,不好,得改。” “师兄有个办法,师弟不如试试?” 日近正午,阳光渐渐变得毒辣,在空中散布干燥的细小尘埃,慢悠悠飘进口腔咽喉,让人胸闷气短,火气升腾,口干舌燥。 关珩修长的腿架在窗框上,眸光中隐约的委屈和失落迅速掩盖。 少年眼瞳深邃,薄唇轻抿,回头定定地与武琮对视。 难怪游游不愿跟自己聊点体己话。 原来还有这个白痴在屋里杵着啊。 清风熹微,翠竹沙沙。 行,关珩心想,那就先解决了眼前这跟搅屎棍,再去追游游。 淡然微笑从少年嘴角缓缓勾起,他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目光寒凉而笔直,毫不退缩。 “既然是师兄的好意,师弟却之不恭。” 关珩慢慢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师兄有什么指教,请说。” …… “七天之内,从学院后山采摘一千株诡蝶兰?” “没错。” 武琮轻笑一声,眼底和语气中的轻蔑都掩饰得很敷衍。 “诡蝶兰只是三品灵植,师弟有大才,这种小任务应该难不倒你吧?” “不用对我使这种激将法。” 关珩厌恶地甩开青年的手,屈指弹了弹衣袖下摆:“师兄,任务我会完成,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违心地装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顺便提一句,师兄你演技很烂,要不要师弟帮你出个法子练练?” “你!” 武琮一口气噎在喉中,登时气得面红耳赤。 翻了天了! 这小崽子刚入门,就敢这般对自己不敬,以后可还了得? 关珩早便看这人不顺眼,更讨厌青年望向谢子游时垂涎的神情。 若说之前,他只是厌恶武琮急色的模样,现在知道谢子游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游游,武琮每多瞥谢子游一眼,关珩都想把他的腿打断。 “行,师弟,你能耐。” 武琮喘着粗气,脖颈通红。 他干脆连敷衍也不做了,瞪着关珩直截了当道:“别怪师兄没提醒,这诡蝶兰十年一熟期,是专门种来给师父修炼用的。采摘的任务在执事堂也挂了有段时间,你接了任务,如果做得不好,小心法堂的人罚你!” 中央学院内除了日常授课,也有许多行政部门,其中执事堂专门负责给学子们安排历练任务,法堂则顾名思义,是掌管赏罚的部门。 这两个部门像是两座大山,拿捏着一众学子的生杀大权。 以院长关门弟子的身份,这两堂本不敢管到关珩身上。 可现在关珩也看得出来,他那便宜师父显然是个撂挑子的甩手掌柜,院内一切相关事宜,恐怕是武琮在管。 但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笑笑,随口道:“原来执事堂和法堂也是师兄的人啊。” “那我是应该上点心,多谢师兄提醒。” 你要在任务考核和赏罚上给我下绊子,那又如何? 关珩自认不是什么好勇斗狠的性子,但与游游有关的一切,他必全力以赴,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