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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女追寻“丑陋”,却在各种人身上看到人性之美的故事。 主角亲自上阵出演了这位美人,电影中的她当真风华绝代、惊艳世人,现实中的他也逐渐觉醒了自我意识,不再压抑,显露出真实的女性一面。 电影拍完后,他接受变性手术,成为了“她”。她进入电影院,和大家一起观看了这部祖父的遗作、她的新生之作。 林景暂时只拿到梗概和片段,没有看到过剧本的全貌,所以他觉得这个剧本非常奇怪——太乱、太杂,想讲的东西太多,而承载那些东西的故事线本身无比匮乏。 电影没有这么拍的,这不像一部电影,反倒像郑曜絮絮叨叨的随笔。 带着这种疑惑,林景开始构建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美人。 首先,他外表是个男性,因为多年的压抑伪装,也会保持男性的习惯动作,但他内心是女性,所以会不自觉流露出女性的情态。其次,这段试镜要表现的是他的“美”,美分很多种,电影中对主角的描述是“风华绝代”。 林景这次没有自己编一个故事套进去,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故事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叼着一根烟,悠然进入场中,微笑着向周围不存在的人打招呼。这是一段片场日常,没有矛盾点和剧情点,只有一个导演工作时的普通对话。 他的基本功很好,无实物表演堪称以假乱真,这段表演也很随性,角色的每一个举手投足都宜男宜女,流露着说不出的韵味,一个抬眸便是浓到骨子里的多情优雅,令人见之便脸红心跳,移不开目光。 但韩沐风皱了皱眉。 林景很擅长创作角色,他以为这次对方也会精心设计一番,但没有。甚至他对这个角色的女性面诠释都显得有点蹩脚。虽然魅力很足,但在韩沐风看来,这段表演堪称失败。 林景演完,郑曜未置可否,韩沐风接着上场。 他演绎的是女性化的主角,步伐轻盈、身体自然扭动摇摆,脸上挂着一副完美的笑容。单从姿态上说,他无可挑剔地表现出了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神,塑造力比林景还要出色。 两个人表演结束,郑曜问他们如何看待这个角色。 韩沐风说:“这是一个内心矛盾的人物,但也有他洒脱的一面……” 轮到林景,他略一思索,说:“我觉得,这个主角,不鲜活。” 韩沐风顿时诧异地看着他,郑曜也“哦?”了一声。 林景:“这部戏——包括里面的戏中戏,描绘了许多人物,不论是优秀的、平庸的、残疾人、特殊群体……在他们身上各有绽放人性之美的部分,唯有主角,更像一个承托故事的载体。” “虽然他身上也发生了一个自我意识觉醒的故事,但从概述来看,全程没有大的矛盾点,更像一种背景设定。容我大胆猜测一下,这部戏只是打着lgbt的幌子,实际思考着另外的事。” 他直言不讳:“这个本子吸引我的地方也正在此:把一个空洞无逻辑的角色,演绎出他独有的鲜活,对演员而言是很美妙的事。” 韩沐风看着郑曜眼里的亮色越来越浓,不甘地反驳道:“可你根本就没演出他的鲜活,你连他本质是女性都没有表现出来。” 林景说:“我倒觉得没必要打标签,主角是一步步释放天性的,在结尾部分才流露出比较浓的性别特征,中间更像一种宜男宜女的姿态。” 郑曜笑着拍了拍韩沐风的肩膀,“别灰心,听说你今年才二十,这个年纪对人对事的理解还不深,以后会好的。” 韩沐风心说林景也才二十三啊。 但他再不甘心,角色都定给了林景。 他也不是全无收获,拿到了一个戏份颇重的配角,可是对他来说,这就好像回到当初的怪圈,再一次从主角沦为配角——正如师父给他的批命一样,想要的永远得不到,付出再多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他默不作声地带着团队离开了房间,关门前,听到郑曜对林景笑道:“久等了,我们现在去吃饭吧,不知你介不介意到我家里来?我习惯请厨师在家里招待贵客,比较自在一点。” 一瞬间,有道闪电般的亮光劈进韩沐风胸膛里,他脸色骤变,仿佛瞬间洞悉了郑曜和林景之间肮脏的py交易。 回想林景那句“别整天想些歪门邪道”,俨然是个笑话。 师父慈祥和蔼的面庞重新浮现在眼前,韩沐风把口袋里的瓶子拿出来,下定了决心。 * 郑曜还真打算在自己家里设宴。 厨师做饭的空隙,纪帆同郑夫人商量林景的作息问题。郑夫人是郑曜工作上的助理,合同扯皮的事就得找她。 郑曜则把林景请到书房叙话。 他先从试镜的话题说起,笑道:“你好像对我们这部电影没有信心?” 林景说:“还没看到完整的剧本,我不敢评价。” “这好办。”郑曜直接翻出剧本递给他,让他现场看。 林景粗略地看了半小时,期间郑曜也不催他。半小时后,他合上剧本,安静地抬起头来。 “怎么样,现在可以评价了吗?”郑曜问。 “现在……更不好说了。” “一部剧情简单的文艺片而已,有什么不好说的?”郑曜笑道。 林景说:“郑导,在我看来,电影没有文艺和商业的区别,只有自说自话和讲故事给别人听的区别。” 郑曜一顿。 林景说:“这部电影,就是最典型的自说自话。” “单看剧本,您究竟试图讲多少事?我来数一数——第一,主角讲了自我意识觉醒的故事。第二,主角的祖父讲了一名电影导演一生的骄傲和遗憾。第三,主角拍摄的戏中戏,包含了三个层面的意义,既是祖父内心的写照,又是主角内心的写照,最后还是对人类生命多样性和人性之光的歌功颂德。第四,主角自我意识觉醒过程中遇到的一桩桩事,侧面展示出了电影工业中的种种矛盾。第五,也是最让我心惊的一点……” 他把剧本翻到结尾处,说:“不知我是否理解对了,您想探讨的是‘电影’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