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烟雨惹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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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琼猜得很准,她父亲余唯庸归家后得知小女儿回府居然被拒之门外,在家中大发了一场雷霆,砸了好些个花瓶笔洗什么的。 今日恰逢上朝事多,回家得晚了,得知小女儿并未归家便乘着马车火急火燎往蒋宅走。 一定得把女儿接回家中,否则…… 否则明日里御史台那帮家伙还不得怎么风闻弹劾他呢!三月里正是百官考核的关键时期,可不能在家风上出篓子。 他看上去还很年轻,朝中从六品官员很多,但寒门出身的三十五岁的从六品官员凤毛麟角。 寒门苦读出身的官员大多在七品县令上就要打熬十年二十年,贵族世家又大多看不起这种小官职。 纯草根出身的余唯庸却能在三十五岁便升到从六品,可以算得上是平步青云了。为了使自己看上去与同僚更合群更老成一些,最近他蓄起了一字短须。 近期朝中的局势于他来说,再好不过了。 毕竟不是所有官员家中都有适龄女儿被钦点为秀女,而且一次就是两个。 本朝自建立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选秀。 此次选秀,皇帝陛下不为充盈后宫,旨在为皇子们开府做准备。所以只选帝都十三至十六岁身家清白的一至七品的官家女子。 礼部尚书是个板正严谨的人,所以选秀的初选审核非常严格,什么养女旁支侄女什么的通通不合格。 他只有三个女儿还没儿子,之前还常常因此事被同僚嘲笑,结果这回选秀他彻底扬眉吐气了一回。 运气好的话能把女儿直接送到皇子们的后院中去,如果运气更好一点的话,还能送到东宫……可惜大女儿自小定亲不合适了,要不然……就是一门三秀女,这该是多大的荣宠? 官家女子们去参加大选之前,御前金吾卫和女官会护送着宝马香车挨家挨户来接秀女前去储秀宫。 如果三女儿是从蒋宅上车的,那他的脸面搁哪儿?那无上荣宠不是就分给蒋宅了?他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不过饶他算计再精,也架不住家中有个河东狮拖后腿,他万万没想到杨氏竟敢背着他将好不容易回来的女儿拒之门外! 三女儿自小养在道观,跟他一点也不亲,他在女儿眼中甚至算得上是仇人。 他也不是没努力亲近过这个女儿,奈何…… 今日要不是看那杨氏娘家还有用的份上,他差点动手削那个无知蠢妇! 到了蒋宅门外,余唯庸自矜身份没有下车,只派仆从前去拍门。 他看着蒋宅那灰扑扑的大门和外墙,低低地嗤笑一声:“商贾商贾,世世代代都cao贱籍,钱财再多又有何用?连大门都不可涂亮色!哪比得上……” 哪比得做官的,除了皇室专用的黄色和一品大员专用的紫色不可乱用之外,其他颜色想用就用!绫罗绸缎也想穿就穿…… 正想着,见小女儿聘聘婷婷从门内走了出来。 这两年她长高了很多,身高随了他,眉眼却像极了她的母亲,如男子般星目剑眉的英挺模样。 芳琼换下了在道观里常穿的棉布衣裳,穿着天青色琵琶襟小袄,彩蝶戏花长裙,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周身环佩叮当,贵气逼人。 这个女儿同大女儿不同,即便身着裙装也不减她身上的英气。 这模样……他皱了皱眉头,有些失落:不是贵人喜欢的温柔婉约的秀美。 据说东宫那位喜欢的是…… 见她走得慢,他也难得的耐着性子等她一步三摇走到马车前,这才掀开车帘,嘴角扯出一丝自认为慈祥的微笑:“琼儿,为父亲自来接你了,上车吧!” 芳琼内心:呵呵,亲自来接我?搞得好像是我不对一样! “……是,父亲!”但脸上却丝毫不显情绪,她盈盈拜了一拜,礼仪挑不出半点错处,毕竟是明静真人带大的孩子。 相传明静真人是宫里出来的贵人。 毕竟在钦天监那样的皇家秘辛最多的地方供职,他几年前就得到了一丝关于明静真人的风声。 但明静真人实在太低调了,通身毫无贵气,单薄柔弱一点都不像从宫里出来的人。 西华观清修辛苦,明静真人挑水种菜,事事都自己动手,唯一伺候的丫头也被她嫁了出去。 看样子,根本不像贵人做派啊! 那一丝风声让他一直不敢置信,直到两年前他带着十几号人气势汹汹去西华观中想强请原配出观时,明静真人拿出了一块金灿灿的腰牌,那明晃晃的“皇”字差点晃瞎一群人的眼。 顿时他肠子都悔青了。 十几年来,他不知得罪了明静真人多少次。 这次能不能通过小女儿来缓和弥补一下这个关系呢?运气好的话……还可以…… 芳琼:……这表情……不知又在算计哪个倒霉鬼! 心思各异,话不投机,父女二人一路无话。 余唯庸假装没看到后面跟上来的一列蒋宅的车队。 浩荡的车队一路招摇,回到冬瓜巷之后王喜安就指挥家丁开始卸货,马车进不去,于是壮实的婆子们鱼贯而入鱼贯而出把一箱箱晃眼的东西往三小姐的厢房里搬。 余府宅子太小,三小姐的闺房还是翻箱倒柜腾挪库房临时改的。只有一明一暗两个小间,东西实在太多放不下,只能堆在院子中,一会儿就占了大半个院子。 余唯庸历来是不愿管这些后宅之事的,何况他看得出这个女儿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家中还坐着两盏不省油的灯,这三盏灯碰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 于是他将芳琼接回家以后就以同僚相约为由避出门去了。 五大三粗的蒋宅粗使婆子在巷子与宅子之间进进出出,那一口口箱子沉重非常,不知装了多少贵重东西。 京城百姓历来敢说敢做,可不怕余唯庸这没什么实权的钦天监从六品小官。 议论起余府中事来津津乐道附和声一浪高过一浪。 “你说这嫡出的三小姐回府还需要外祖家准备铺笼罩被?你看你看,这余大人府上当真窘迫得连地毯都买不起了?” “我有个相熟的姐妹曾在这余府打过短工,听说那当家的二夫人吃菜只吃菜心三片叶子,吃rou只吃羊上脑,喝茶只喝什么银针毛尖,顿顿山珍海味变着法儿的吃!日子过得很是奢遮。” “余府既然如此有钱,那为何嫡女回家弄得如此寒酸,强逼嫡女走角门不说,据说就连闺房也是才腾挪出来的!” “什么?难不成这孩子十几岁了就从没回过家?” “回什么家呀,有后娘就有后爹!你看他家那嫡出的大小姐,常年都住在外祖母家中,据说就连婚事也是外祖母在帮忙cao持!” “那余大人也不管管?” “他管得过来吗?你是新搬来的不晓得,十几年前,他家大小姐才两三岁,据说有一天夜里掉井里去了,幸好看门的老曹听到井里有动静就把大小姐给救上来了!没多久,蒋宅就来人把大小姐接走了。从这以后,大小姐也就过年祭祖才回家小住几日。” “啊?这这这……” ………… 呆在正房的杨氏听到门外巨大的嘈杂声,虽听不真切但料想那些贱民口中也没什么好话,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尤其是二小姐芳瑶还一直在耳边聒噪:“母亲,你看,那个死丫头的东西把咱家院子都霸占了……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哼!贱人!” “翠红!”杨氏咬牙切齿地喊。 翠红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杨氏本想摔杯子,想起老爷临走时的交代,硬生生把那口气吞了回去,“去给我沏杯茶来!” …… 芳琼可没空理会父亲的妾室高不高兴,因为现在这闺房实在是一言难尽。 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继续将她的闺房用作堆箱子的库房,她则在杨嬷嬷服侍下移居到大阿姊闺房中,反正她在余府也就住一两个月而已。 收拾完房间,已经暮色四合玉兔东升,如若不是中途吃了几块自带的点心充充饥,芳琼恐怕已经变成了头一个被饿死的皇家预备役秀女了。 肚子里正闹着“空城计”,翠红来了。 翠红上前小心扶着芳琼:“三小姐,夫……姨娘在前厅等着您呢!” 芳琼微微一笑,并未抓翠红言语中的漏洞,假装没听出来,留下小扣子和杨嬷嬷继续整理归置东西,她则随着翠红去往前厅。 中途翠红好几次欲言又止,芳琼在垂花门前站定,示意翠红开口。 翠红小声道:“三小姐用饭时小心一点!” 芳琼微笑着盯了她一眼:“知道了!” 对于翠红的投诚,芳琼顺水推舟乐见其成地接受了。 深吸一口气,芳琼提起裙摆踏入了今日的“战场”。 余府的客厅并不大,余唯庸为显示宦官世家的威严,八仙桌太师椅多宝阁一个不少,使空间更显逼仄。 杨氏和二小姐芳瑶已经在客厅里坐着了。芳琼见杨氏还算乖觉并未坐在主位上,也就没理会她,径直走到芳瑶面前行了个平礼:“二姐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