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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府的内部。 能给天子用食,却不经过检验的,的确只有祁律一个人,但是能接触到祁律的吃食的,可不只是祁律一个人,除了膳夫和被关起来的齐国二公子纠之外,还有一个很容易被忽略掉的人,那就是…… 獳羊肩。 卫州吁听罢,又是震惊,又是后怕,石厚竟然把眼线安插在自己的身边,而且利用了自己去诓骗祁律,连带着自己人都被骗了,怪不得能顺利把獳羊肩安插到太傅府之中。 卫州吁后背都是冷汗,但如今他就仗着石厚的能耐,也不敢多说什么。 姬林看着跪在地上的獳羊肩,分明还是那样温和无害的眉眼,但是那模样,却和以前认识的獳羊肩不大一样了,整个人看起来冷清的好像冰刀子,麻木的跪在地上。 姬林虚弱的说:“原是如此。” 石厚说:“如今天子知晓,为时不晚,寡君要求的不多,只要天子能写下文书,册封寡君为正式卫国国君,厚自当奉上解药,绝无二话。” 姬林却笑起来,年轻天子的脸色非常虚弱,笑起来竟有一种病态的俊美,说:“石将军,咳咳……倘或寡人真的册封卫国,你真的会拿出解药么?” 面对姬林的质疑,石厚眯了眯眼目,没有说话,因为姬林说对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rou,册封与否,按照石厚那种心狠手辣的性子,绝对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既是如此……咳咳咳——”姬林伏在榻边咳嗽着,唇角挑起一抹虚弱的笑容:“寡人为何要听你一个逆贼摆布?!” 石厚没有立刻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收敛,青筋一点点的突兀、狰狞,浮现在额头上。“啪啪啪——”石厚突然开始抚掌,说:“好,天子说得好,想来……天子的确是个聪明人,然,厚最厌恶的,便是聪明人。” 虢公忌父眯着眼睛说:“逆贼石厚!奉劝你立刻交出解药,弑君大罪,你以为自己能活着走出太室么?!” 石厚似乎并不担心什么,淡淡的说:“弑君的确是大罪,罪无可恕,甚至还要灭族,不过……倘或天子是病死的,厚岂不是无罪?” 他说着,目光突然看向周公黑肩,慢慢走过去,一点点逼近黑肩。 黑肩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石厚一点点走近,石厚走到他的跟前,伸手轻轻的缕了一下黑肩的长发,笑着说:“若厚没有记错,现今王叔病逝,天子年轻,还未能给王室留下一儿半女,如此一来,整个周王室便缺少了正统血脉,而周公您……虽不是周王室的嫡系血脉,却是周公正统,亦是姬姓血脉,对么?” 虢公忌父眼看着他逼近黑肩,手背上青筋直跳,冷喝说:“石厚!你休要挑拨!” 石厚笑起来,说:“虢公,您为何如此紧张?倘或是心志坚定之人,厚如何挑拨,自是无能为力,倘或本就不是一路人,厚也无需挑拨甚么,不是么?” 黑肩眯着眼睛,眼神十足平静,似乎没听到石厚说话一般。 石厚并不着急,食指绕着黑肩的黑发,似乎在把顽什么顽物,又说:“周公已有僭越之举,你是个聪明人,难道天子真的能与周公放下隔阂么?别做梦了!” 石厚越发的逼近了黑肩,微微俯下身,在他耳边沙哑的轻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无能的天子,寡君便会拥立您为新天子,做一个天子,总比做一个看人脸色的狗,要强得多罢?” 石厚说着,还“啪啪”拍了拍黑肩的肩膀。 虢公忌父冷声说:“拿开你的脏手!” 石厚并不放开黑肩的肩膀,笑着说:“虢公,别着急,你是否也想听听周公亲口所说?” 虢公忌父的脸色越发的差,因为他看到黑肩的面容突然有了一些松动,似乎在笑,似乎有些释然,似乎……又有些贪婪。 黑肩突然笑起来,他双肩微微颤抖,撇开石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伸手摸向石厚的腰间,“嗤——”缓慢的铮鸣,竟然慢慢将石厚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 石厚并没有阻挡他的动作,一来,黑肩的武艺并不出众,他是一个文臣,而石厚则是一个武将。 二来,黑肩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那种贪婪的光芒,和石厚一样,他能感同身受,他们是一路人。 黑肩拔下石厚腰间佩剑,果然没有辜负石厚所望,“唰——”一摆佩剑,竟然将剑尖指向天子姬林。 “黑肩!你疯了!?”虢公怒吼,几乎睚眦尽裂。 黑肩的面容更加释然,他平举着佩剑,一步步往前走,逼近榻上的天子姬林。 姬林似乎想要挣扎,但是没有力气,“嘭!”一声倒在榻牙子边上,又吐出一口血来,沙哑的说:“黑肩,你要谋反么!” 黑肩却笑着,没有回答,一步步继续走近姬林,剑尖几乎扎在姬林的肩膀上。 就在这个时候…… “啪啪啪!”是抚掌的声音。 笑声从太室后面的北堂传进来。 路寝宫中,太室之后还有一间北堂,北堂后面连着侧阶,换句话说,北堂有个后门,可以从北堂连接的后门进入路寝宫,只不过一般人不会走这个后门就是了。 一个人影从北堂转出来,进入太室,抚掌而笑,那模样大有一种看热闹的样子,说:“精彩,精彩!” “祁律?!”卫州吁又是大喊出声,震惊的无以复加,说:“你……你不是在圄犴之中?!” 本该在圄犴之中的祁律,突然出现在王宫的路寝宫之中,这简直大出意料,就连游刃有余的石厚也吃了一惊,眼中划过一抹震惊。 就在大家分神之时,“唰!”黑肩竟然将佩剑一扔,与此同时,本该缠绵病榻,万千不胜的天子姬林猛地一拍榻牙子,突然拔身而起,“啪!”一把接住黑肩抛起来的佩剑,长剑银光一闪,直接斩向石厚。 石厚眸光一凛,快速后退,只可惜他后方还有虢公忌父,虽黑甲武士堵在太室门口,但是太室这般大,那些黑甲一时间没能扑过来,姬林的长剑已经快速而至。 石厚反应迅速,立刻让开一步,长剑堪堪擦着面颊划过,哪知道姬林这动作只是虚晃,猛地一收,“嗤——!”一声,反手直接将佩剑扎进石厚的肩膀。 “嗬!”石厚闷哼一声,他武艺虽然超群,但是此时没有兵刃在手,而姬林同样武艺超凡,两个人对在一起,石厚立刻落了下风。 石厚捂住受伤的肩膀,眼中划过一丝狠戾,说:“你不是中毒了么?” 姬林手持长剑,长身而立,别看他只穿着一身黑色的里衣,但是一点子也不输阵,一抖长剑的剑尖,鲜血顺着血槽缓缓流下,滴落在太室的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声。 姬林哪还有一点子缠绵病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