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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厚的分手费。孟先生的中年叛逆事件就此终结,除了江星萍从此跟他分房睡外,孟家上下像集体失忆般,忘记了这段不愉快的回忆。而尹小姐呢?高高兴兴坐上前往英国的邮轮,留学去也。 至于外面,孟先生的感情八卦短暂地成为焦点之后,马上被其他更有趣更新的绯闻赶超,他也很快又做回了那个体面的绅士。 一切回归正轨,孟成蹊不由感到神清气爽,唯一的小遗憾是父亲拒绝了和沈家的合作。不过父亲说的在理,倒卖鸦片的事,谁沾都会脏手,不如让别人去赚那腌臜钱。 孟重迁回家,宋绘瓷又被诊出有孕,几天内喜事接踵而至。孟家人张灯结彩,翘首以盼,在喜悦中迎来了一九三四年。 第9章 涂延手上的照片里,浓妆艳抹的女子朝镜头笑着,似一朵人间富贵花,风尘而曼丽。 “孟成蹊前段时间都跟她在一起?”他语气平平地问站在跟前的黄毛。 黄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回复道:“是,孟公子与她同吃同住了一个多月,期间不曾回家。” 手指忽地攥紧,照片上出现几道难看的褶皱,白婉君的脸一下变得愁苦起来。 涂延心底竟生出几丝被背叛的痛楚,孟成蹊为了这等庸脂俗粉把他冷落了那么些天,人不见踪影,电话也不给他回一个,当真是重色轻友得可以。他又看了一眼照片,觉得孟成蹊选女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刚想再问几句,门外的仆从来敲门。 “什么事?” “老爷让少爷去门口,一起迎接贵客。” “晓得了。” 涂延站起来披上黑色双排扣大衣,正了正里面衬衫的衣领,这才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 天空像一块肮脏的旧抹布,皱巴巴地摊在头顶,苍白的太阳有气无力地散发出微光,天地间混沌灰暗。正是大雪将下未下的时候,地上的人和植物都怕冷地缩紧脖子,一副瘟鸡样。太冷了,涂延躲在他爹身后,涂金元伟岸的身躯都挡不住寒风的攻势,冻得他直跺脚。 尖利的刹车声响起,一辆挂着军用牌照的黑色小汽车在涂公馆门前停住。车门从里面往外推开,下来一个肩宽腿长的男人。只见他一身戎装,淡黄的脸上眼窝深陷,眉毛无时无刻都微微蹙着,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他仿佛丝毫不惧严寒,不戴手套也不穿大衣,稳如松地站立,把腰板挺得笔直。 涂金元大跨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摇撼几下,谄媚道:“傅司令大驾光临,让在下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哪里哪里,我也是久仰涂老板的大名。”声音是清冽的男中音,却老气横秋的,不像个年轻人。 傅啸坤是在这年的年末走马上任的,这位年仅三十岁的淞沪警备司司令甫一上台,就在各界引发极大关注。每日前来拜会的人排起了长龙,有攀交情的,有谈生意的,还有人做媒的,总之大家都想跟这位炙手可热的人物扯上点关系。 他冷眼看待众人的阿臾奉迎,头脑却愈加清醒:权势带来的友好太过短暂,只有利益是永恒的。 傅啸坤将之前就想过的计划又拿出来过上一遍,打电话联系了涂金元。涂金元在上海滩既不当大官,也不开大公司,但在市井的纵横阡陌和繁芜的犄角旮旯,他有不可忽视的背景和势力。 涂家父子将客人迎进客厅,傅啸坤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座位正首。涂延看这人倨傲的神气,认为此人狂妄自大,不可深交。 佣人为傅司令奉上珍藏的明前龙井,三泡茶之后,话题才转入正题。 傅啸坤把玩着手边的茶杯盖子,慢悠悠道:“当今天下不怎么太平,在我看来却是大好机会,自古英雄多磨难,要搞出点名堂,怎么能不冒险呢?不知涂老板有没有这个胆量,和小弟我一起干件大事?” “傅司令且说说是何等大事。” “我想跟涂老哥合伙做点生意,我出成本你出力,利润嘛好说,咱们分分。” “在下人微望轻,我这过时的老东西哪能帮上什么忙。”涂金元自谦道。 傅啸坤捧着他:“涂老哥您别这么说,在上海滩您跺跺脚,地都要晃三晃。” 涂老板当然不会真觉得自己没用,欣欣然接受了对方的肯定,他眼睛眯缝着,透出一道精光:“不知傅司令想做的,是什么生意?” “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傅啸坤把丑话说在前头。 涂金元嘿嘿一笑:“我涂某人刀尖舔血大半辈子,什么没做过,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请但说无妨。” “我认识个白俄朋友,”傅啸坤遽然中断,放低声音说,“有办法从俄国弄来枪火弹药……” “走私军火?那可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营生。”涂延情不自禁出口打断了他的话。 傅啸坤傲慢地斜睨了他一眼,嫌面前的愣头青鲁莽而又愚蠢:“不入虎xue焉得虎子,以现在的形势去搞传统实业,没赚到钱就把自己熬死了,有意思吗?” 涂延自知失言,垂首道:“傅司令说的是。” “你小子不懂别插话。”涂金元瞪了他一眼。 接着他摸摸肚子上的肥rou,又对傅啸坤说:“黄毛小子鼠目寸光,小老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你说的这事,我很有兴趣,就是不清楚可行性如何。” “涂老哥不急,此事我们要从长计议。”傅啸坤笑了一下,笑容却不达眼底。 “好,我让下人去安排晚饭,咱们边吃边聊。” 孟成蹊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五。当天晚上,他吃了两大碗汤圆,又拉着孟怀章和孟楚仪陪他打牌,玩到十二点,好歹心满意足地去睡了。 凌晨四点,惊雷般的电话铃声在孟公馆炸开,惊扰了一家人的好梦。佣人阿明把孟成蹊直接从床上拖下来,运麻袋似的把他往门口移:“少爷快起来接电话了,巡捕房的来电。” 孟二少爷本想一巴掌拍死这个烦人精,一听巡捕房登时清醒了。他顾不得穿拖鞋,赤脚噔噔蹬奔下楼,一把抓过话筒放在嘴边:“喂,请说,我是孟成蹊。” “孟先生,请问你认识白婉君吗?”那边的警察问。 “认识。她怎么啦?” “是这样,昨晚丁香公寓,有歹徒进入白婉君家中行窃,被发现后捅死了主人,歹徒逃逸。” 孟成蹊脑袋嗡的一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谁死了?” “白婉君死了,你方便通知到她的家人吗?” “不可能,”孟成蹊靠墙勉强撑住身子,“肯定是你们搞错了,婉君怎么忽然就死了呢?” “有疑虑的话可以过来认尸。”巡捕见从他那里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咔擦一声把电话掐了。 孟成蹊像木头一样呆立了半晌,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