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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

    捧了场,没时间露面的也派人把贺礼奉上。谁都知道赌王是锱铢必较的性子,哪怕攀不上交情,也不好得罪了他。

    孟家父子迈出饭店电梯,超大的水晶吊灯在头顶熠熠生辉,大理石地面纤尘不染,身穿燕尾服的侍从像水中鱼一样在宾客中穿行,看得人眼花。孟成蹊几乎是循着人气,来到人头攒动的宴会厅。宴会尚未正式开始,宾客已基本到齐了,主人公沈寒清这回却迟迟不肯现身,摆足了架子。

    上流人士的集会最讲究假客套,孟成蹊由父亲带着见了赵钱孙李各路神仙,讲了些讨喜的奉承话,笑的腮帮子酸疼,肚子倒不合时宜地咕咕直叫,瞥见自助餐台上满满当当的食物,计上心来。他借口上洗手间,避开孟重迁的视线,找了个角落吃奶油蛋糕,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五步开外,一身穿宝蓝祥云绣纹马褂的中年正和他左手边的光头交谈,声音传到了孟成蹊耳边。

    “我是看不懂这世道,自从清朝的皇帝下了台,上海三天两头变天,这个将军那个司令,来来去去,赶场子似的。你看,才几年功夫,卢大帅赶走了傅将军,齐司令又把卢大帅打败了,最后还不是北伐军坐收渔利。”

    “张兄慎言!”光头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政治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岂是你我能妄加揣测的?听说先前落败的傅将军,早已投靠了国民政府,现下是南京那边的红人。”

    “呦,好一个咸鱼翻身。”

    “可不是嘛,小道消息说,上头要派他来当淞沪警备司司令呢……”

    孟成蹊竖起耳朵还想往下听,四周突然安静了。

    宴会厅的灯光齐刷刷打开,使房间里的气温都身高了两度,侍者推开大门,一行人众星捧月簇拥着一名清瘦的中年人缓缓走了进来。

    沈寒清个子不高,身上是红色杭绸长衫套黑色暗纹马褂,怀表装进胸前口袋里,只露金色的表链。他长了一对丹凤眼,瘦削的脸上颧骨突出,整个人看起来锐利而刻薄。

    孟成蹊东张西望寻找父亲的身影,忽然肩膀上一重,回头看见孟重迁就站在身后。

    “傻站着干什么?快随我入席。”

    宴会厅前排搭了个临时舞台,是为了特别节目准备的。大家听了出京剧,又看了场爱尔兰踢踏舞表演,才等来寿星到各桌敬酒。

    到他们这桌的时候,沈寒清已经喝了不少酒,他身形微晃,一只手被身边一个青年搀着,苍白得脸上多了血色,反倒增添些许亲和力。

    跟全桌人喝过一杯后,沈寒清同孟重迁客气寒暄:“孟先生真是虎父无犬子,令公子文质彬彬,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哈哈,沈老板谬赞了。”孟重迁使眼色让儿子给沈寒清斟酒。

    孟成蹊遂替他把酒满上,沈寒清也不推却,笑眯眯举起杯子刚要喝,手腕竟被人牢牢握住了。

    沈慕枝轻轻夺过他的酒杯,仰头喝尽,然后朝孟重迁他们作揖道:“孟先生孟公子恕罪,我爹不胜酒力,在下自作主张替他喝了这杯。”

    身后的青年从阴影里走进人们的视线,长身玉立,丰采高雅。孟成蹊的目光停在沈慕枝身上,像中了邪,就这么死死盯着,难以移开半寸。

    他自认是个花痴,看到美的东西便会心神荡漾,可沈慕枝的俊美是巧夺天工的奇山异水,如此浑然天成,让人惊心。他痴了、醉了、迷了,片刻找不到魂。

    “你……你叫什么名字?”孟成蹊用脑袋中残存的一丝理智,问了个蠢问题。

    “沈慕枝,你呢?”

    “成蹊,孟成蹊。”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好名字。”

    名字好不好孟成蹊不知道,但沈慕枝对他笑得像春风一样,他也盲目地相信自己的名字超凡脱俗了。待沈家父子去了别处,孟成蹊的脸还微微发烫。

    他抠着手指小声跟孟重迁咬耳朵:“沈寒清竟然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他是生不出,生的都是女儿。”

    “咦?”孟成蹊一惊。

    “大惊小怪,”孟重迁用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那沈慕枝是沈寒清的养子。”

    孟成蹊听了这话,心里一阵舒适,他对沈慕枝的印象极好,一个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和沈寒清这种满身铜臭味的商人,自然不能有血缘关系。

    酒至半酣,宴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两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涂金元和涂延一人捧一个礼盒,神态端庄肃穆,活像唐朝时候向皇帝进献贡品的邻国使臣。

    众人皆知涂金元与沈寒清素来不和,私底下连话都很少说。可两人同是上海滩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好将关系弄得太尴尬。所以沈寒清做寿,涂金元不打算拆他的台,不但不拆台,他还要给足对方面子。

    把手中的礼品往侍从怀里一塞,涂金元佯装亲切地握住沈寒清的手:“剑臣兄,有事来晚啦,实在抱歉,老哥我给你赔不是。”

    “涂老板严重了,你们二位能来即是我沈某人的荣幸,欢迎欢迎。”沈寒清面上波澜不惊,右手实际上被涂金元握得吃痛不已,又不能说,兀自暗暗咬牙坚持着。

    涂金元装傻充楞,把手握得死紧,仿佛要把对方的骨头捏碎:“剑臣兄,我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家和业旺,寿比南山!”

    说着他继续用力地晃动两个人的手,痛得沈寒清眉头微蹙。

    “祝福我们收下了,但涂伯伯姗姗来迟不可不罚,”沈慕枝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挥手让人呈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三个装满酒的水晶酒杯,“我爹的大日子随便不得,罚您先喝掉这三杯,不知您意下如何?”

    “好,喝就喝。”涂金元虽心有不爽,但碍于面子不能发作,只得接过杯子把酒喝了。

    手上得到解脱的沈寒清感到轻松不少,皮笑rou不笑地招呼涂金元他们入座。

    涂延把礼盒递给身侧的沈慕枝,见他一本正经,心血来潮开玩笑说:“沈少爷绷着脸做什么?怕我这盒子里装了炸弹吗?”

    沈慕枝手上一抖,盒子不易察觉地晃了晃,随之意识到是他的恶作剧,才淡淡朝涂延道:“涂少爷当真幽默。”

    孟成蹊一早看到涂延进来,以为他跑错了地方,后来瞧见沈寒清对他们父子礼遇有加的态度,就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两人是谁?”他悄悄问孟重迁。

    “洪帮听过吗?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洪帮的大佬涂金元和他儿子。”

    孟成蹊鼻子哼了一下,透出轻蔑:“切,地痞流氓啊,我当是谁。”

    “你晓得什么,流氓大亨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涂金元能混到现在的地步,很有些本事。”

    酒会到了尾声,宾客们开始相互串门,优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