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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四十一 消气 两个人搭伙过日子,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彭靖发现沈凌志对钱这件事不太有概念,他习惯记账,一切从实用出发,能不花钱就不花钱,虽然他们换了房子住,工钱也涨了,但每月除去将近一千的房租和水电费,剩下的钱也不算多,彭靖有些苦恼,于是除了必要的支出,其他的钱都得存下来,平日里的水电,彭靖也省得不能再省。 但沈凌志不一样,他遇见什么好东西,总爱买回来,有时候是一盒草莓,有时候是几瓶牛奶,全都捧给彭靖,让彭靖吃。 他有些一根筋,也没把每个月的工资精打细算,次数多了,彭靖就有些烦。 春节将至,彭靖更烦了,他看着手头不多的钱,盘算着一月底工资发了要怎么花才能过个还不错的年。 今年的春节,在彭靖心里意义重大。 以往过年,彭靖最期待的就是被姑妈接去她家住上几天,虽然油腻小气的姑父让彭靖倒胃口,但他还是很喜欢那儿不多的年味,门框旁边的春联和那些还没下锅的饺子,面皮柔软,彭靖轻轻用手指戳动时,会触到厚实饱满的rou馅。 但那更像一个美梦。 梦里的橙红橘子和透明丰硕的饺子全都消失在他眼前,彭靖又会回到冷清杂乱的那栋房子里,就算他躲进房间依然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酒味。 但现在梦不会再醒了,彭靖安慰自己,今年他会吃到他和沈凌志一起包的饺子——彭靖已经和楼下的房东奶奶商量好了,在家里包好然后借她的锅蒸熟。 他无比地期待这个重大节日的到来。 为了好好过节,当务之急就是省钱。 沈凌志是个花钱的大头,彭靖决心要把他按住,在他多次强调下,沈凌志总算停止了往家里带不必要的吃食,但彭靖早上起来看到厕所里亮了一夜的灯之后还是非常愤怒地炸了。 他啪地一声把灯关了,站在早晨透进来微弱的光线里独自抓狂。 牙刷被彭靖粗暴地塞进口腔里,在他一拉一扯之间狠狠滑过牙龈,彭靖痛得眉头几乎要拧在一块了,他把带血的牙膏泡沫吐出来,暴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塑料桶,安静地生闷气。 始作俑者被塑料桶的哀嚎吸引得推门进来,沈凌志正好看到那根带着点血的牙刷和彭靖透露着烦躁的双眼。 “怎么了?”沈凌志无辜地问,“牙龈出血了?” 彭靖不想向沈凌志发脾气,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刷牙。 没关系,不生气,彭靖深呼吸,今晚回来提醒提醒他就好了,不生气,快过年了,不生气。 今天还是最后一天上班呢,彭靖想,好日子,明天就放假了,不生气。 这种自我安抚终于在彭靖晚上看到沈凌志提了一袋橘子站在理发店门口时失去了效力。 彭靖感觉自己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他气得伸手去抢那袋橘子,沈凌志还没反应过来彭靖为什么炸毛,橘子就已经被彭靖抢了过去。 “阿靖,怎么了?”沈凌志一脸疑惑,他又想起来解释,“橘子,我早上看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彭靖生气地打断了。 “我和你说了好几次了!不要买!”彭靖想起今早那盏孤零零亮着的灯,气得发抖,“我们昨天说好了,买年货的时候买橘子,你非要浪费钱干嘛呀!” 沈凌志觉得委屈,他今早看到彭靖刷牙出血,这种牙龈出血,吃几个橘子就好了,搬完货就顺便买了几个,可现在被彭靖这么一顿发火弄得心里不是滋味,他想辩解几句,又听到彭靖接着说话。 “还有厕所里的灯,晚上出来时为什么不关,亮了一晚上!你不省着点,我们年前还怎么买锅,你还怎么做菜给我吃?” 彭靖还想嘟囔几句,憋红了脸,看沈凌志憨厚的样,又不忍心接着吼,跺跺脚,把橘子塞回沈凌志手里,自顾自地往前走。 他走得好好的,听见身后咚的一声,彭靖转身正好看见沈凌志把一袋橘子尽数倒进垃圾桶里,一个个小灯笼滚进散发恶臭的垃圾桶,沈凌志倒了个干净,又粗暴地把塑料袋塞进垃圾桶。 沈凌志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他觉得彭靖真是奇怪,连他的解释也不听,明明自己是看他牙龈出血心疼才买的橘子,至于厕所的灯,是因为曾经彭靖晚上起夜时撞在客厅的桌角上,大腿上青了一片,沈凌志怕他再撞到,就开着厕所的灯做照明用,彭靖不领情,他还管这些干什么? 不管了,不管了,沈凌志憋着气,你牙龈再出血,大腿再撞桌角也不关我的事,彭靖爱怎么样怎么样,他把手揣袋子里,目不斜视往前走。 彭靖气得想笑,可沈凌志皱起眉来,原本沉闷的眼睛就陷在眼窝里透着凶劲,粗重眉毛横在眼窝上方,嘴唇也抿着,腮帮子的肌rou微微鼓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彭靖讨厌沈凌志这样。 路灯亮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影子却被拉长缠在一起。 进了家门两人气都还没消,彭靖咬着后槽牙,洗完澡钻进被窝冷着脸拿手机和江岱聊天。 累了一天,他没一会就困得不行,隐隐听见沈凌志在挪客厅里的桌子,彭靖困倦地眨了几下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凌志气得睡不着。 他洗完澡特意把灯的开关用力地按下,客厅里一片黑,他摸着黑进房,站在房门口半晌,又不甘心地回去挪桌子。 把桌子挪开点,免得彭靖晚上撞到还把自己吵醒,沈凌志极不情愿地想,等上了床,他才发现彭靖背对着他,中间空了一大块。 冷气全灌进被子里,冻得沈凌志脚僵,以往两人挨着抱着睡,被窝里热乎乎的。 有必要吗? 他瞪着旁边鼓起来的那一团,翻了个身,中间的空隙更大了。 真不想和彭靖吵架啊,沈凌志有些迷糊,有双手正把他往梦境里拽,他正要沉下去,却听到彭靖猛地坐起来,还伴随着大口大口的喘气声。 彭靖头痛欲裂,梦里酒鬼又在踢他,血顺着刀捅出来的伤口涌出来,流了一地,他看到自己的鞋子踩到一滩血,血微微溅起来,像极了他下雨天时踩的水坑,女人的哭喊挥之不去,彭靖抹了一把脸,摸到冰冷的水。 “怎么了?”沈凌志彻底没了睡意,他坐起来要去摸床头灯的开关,却被彭靖拽住手腕。 彭靖声音有些抖,他尽量保持冷静:“别开灯,别开灯,沈凌志。” 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彭靖把脸埋进双手里,沈凌志看到彭靖的脊背微微地弯着,轻薄的衣物下是凸起的骨头,它弯曲的弧度是那样的恰到好处,自然而又显得脆弱,像一轮弯钩似的月亮,也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