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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南河盘着头发,跪坐在桌案后头等着开餐。 她本就穿了一身男女皆可的深衣,他一时间甚至晃了晃神。 南河半垂着眼睛,等他犹豫之下坐在她对面时,她冷不丁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辛翳一下子绷紧了脊背,简直像是在上课似的坐直了身子,语气都忍不住想恭敬几分。 这可是道送命题。 他能怎么说? 哎呀我早就知道了,后头都是我装着不知道占便宜逗你玩呢。 荀南河说不定能把以前打手的竹板再翻出来,把他那双捏过她脸的手打成大猪蹄子。 南河问完了也有点后悔。 想想她自个儿也曾一口一个“妾”还装温顺体贴,她都有点牙疼。 辛翳在桌对面都跪坐的笔直了,半天憋出一句:“没多久。” 南河挠了挠脸有点尴尬:“……哦。”那他怎么知道的? 她的尴尬沉默在辛翳眼里就成了波澜不惊,他突然开口道:“你根本学的不像个女子,破绽百出。” 南河手抖了一下。 南河缓缓道:“是么?这也不是你动手掐脸的理由。而且不也没少使唤我来端茶倒水的。” 辛翳瞪大眼睛:她还回击了? 辛翳总觉得……南河有些改变了。他说不太上来,但她以前情绪并不太多,他围着她闹啊笑啊,她总是微微一笑似看小孩儿似的瞧着他,伸手揉揉他脑袋。那种眼神虽然让他心里暖,却也饱含着一股疏离。 她是先生,她比他成熟的多,她许多话都在心里并不会拿出来跟他说。 很少看她会回嘴,更别说看她会有点没头绪的小脾气。 但她现在好像藏不住了。甚至连发现自己藏不住之后的那点懊悔,都藏不住了。 辛翳:“你,你明知——”他还在满脑子搜索她的把柄,南河就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若说对不住你只有一件,那你做的荒唐事还要我一一列举么?” 辛翳一下子急了:“我怎么了!我顶多让你磕了下脑袋,我又没……” 他说到一半心虚了:“……我又没真把你当寐夫人对待!” 南河微微睁大眼睛:“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是榆木脑袋么! 南河:“你……之前不是与我说过你喜欢男子?” 辛翳:我不是喜欢男的我是——那都是误会好不好!你要是不装成男人我也不会这么说! 辛翳突然难以启齿:“我以为……我、也不知道。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南河瞪眼:怎的又无所谓了?以前天天就拿性向三百问来sao扰她,事无巨细的要了解方方面面,怎么忽然又无所谓了。 南河:“……不过你喜欢什么倒也无所谓。但寐夫人的魂魄很早之前就不在,你若是……误解了些什么,或对此女有些……我只能与你道声歉。” 辛翳没太明白:道歉?她道什么歉? 他还想再问,景斯与宫人通报一声,端着饭食进来了。辛翳用过饭不再吃了,这些精细的饭食都摆在了南河身前。南河开口道:“再给他拿双箸。” 景斯:“喏。” 景斯弯腰走出去几步,才觉出来不对劲:这个寐夫人使唤司宫倒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了! 而且他怎么会下意识的就行礼办事儿了! 等景斯端着漆盘将竹箸递上去的时候,南河拿过来,对辛翳道:“你也吃几口罢。” 这口气?!对大君称“你”? 辛翳接过来:“我不太饿。” 南河:“平日这个点也到了该找零嘴的时候了。这上头的枣子你吃么?” 辛翳往前挪了挪:“吃!” 景斯听着这段熟悉的几乎让人回到半年前的对话,忍不住回了下头。结果就看见辛翳在那儿转过眼来瞪他,似乎质问他怎么还不出去。 景斯这满肚子怀疑的合上了门。 南河拿起小碟,将黍米糕上头放的蒸枣儿夹下来,正要说找个别的碟子放一下,辛翳一低头,张嘴咬住那颗枣子,牙齿在她筷子上磕了一下。 他刚叼住那颗枣子,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身子僵住,咬在筷子上,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更不敢。 她一愣,看着某人这么高的个子却低头抢食的样子,只好把筷子抬一抬。 他就像是叼着那筷子死不撒口似的,头也跟着抬了抬,人坐直了几分。 南河:“……你是饿的要把筷子也吃了么?” 第85章 子之丰兮 辛翳差点牙一哆嗦,真把她那双筷子给咬断了, 他赶紧松开她的筷子, 吃下那颗枣子, 不放心似的来回擦了几次嘴。 南河看向自个儿筷子。上头真快让某人牙尖给咬豁了。 辛翳还以为是她嫌弃, 整个人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丢人,真想钻桌子底下去。他连忙拿起自己没用的筷子塞她手里,把刚刚被自个儿叼了半天的筷子换回自己用。 南河一愣,道:“……你饿了就多吃点。年纪小,还长个呢。” 她倒是知道他爱吃什么。这小子嘴挑,吃东西也偏甜,专喜欢吃那些饭食上的添头。要是在后世, 估计他就是专逮着炒菜边上的萝卜花吃的那种。 他最瞧不得那些大鱼大rou, 五谷丰粮, 总觉得顿顿吃那些扎实顶饿的玩意儿,侮辱了他小仙子似的派头。以前他跟范季菩一起吃顿饭,就差点没被范季菩拿缸子吃面,嘬的凶猛的劲儿给伤了眼, 再不让范季菩坐他对面吃饭了。 南河总觉得, 他这个子全是让满肚子的零嘴撑起来的。 她把好几个做的精致的小点拿给他,不过这年头没有炸炒,只有蒸烤煮,做出来的东西口感不那么丰富,却也自有奇妙朴实的好吃。辛翳吃了两口,道:“我是长个了, 你那一道划得矮了。我已经长得比它高了。” 南河手顿了顿:“等回去你再站那儿量一回。” 辛翳低头吃着东西,听她这句话,竟然睫毛一抖。 等回去了。多么平常又理所应当的口气。 她既然肯这么说,他就不用怕……至少短时间不用怕她消失不见了。 但这个时间是多久呢?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下一个八年? 辛翳低头拨弄着碗里的薏米粥,上头摆着的一个梅子让他筷子尖戳弄得破破烂烂,他道:“你当时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么?” 南河低声道:“……食不言。” 这算是规矩了,她吃饭的时候确实几乎不怎么说话。 辛翳:“……你不想说就是,还非要拿条条框框来压我。” 南河没回他,端起碗来,眼睛微微一转,就瞧见他不吃了,放下筷子,满心憋屈还要按着她规矩来似的趴在桌边,抬头看她。似乎等她赶紧吃完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