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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讲于正低着头,神色认真地看摊在膝盖上的书,橙色的光从窗外打进来,正好将他笼在其中。 窗帘被风掀起,切开夕阳的余晖,光影于是显出斑驳来。明暗交杂之间,讲台边好像汪了一池水。 风一吹倒影就要晃动似的。 谢呈呆呆地看了好半天。 正愣着,风吹得玻璃撞在墙上,哐当一声突兀的响,他吓了一跳,而后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周讲于。” “嗯?”周讲于抬头看他。 对视了两秒,谢呈说:“帮我倒垃圾。” “还指挥起我来了?”周讲于扬起眉,一眼扫完空了的教室,龇龇牙说,“明天来先收拾肖潇一顿。” 他说着跳下来,走到谢呈旁边,随手把杂志往他怀里一推,提着垃圾桶出教学楼。 谢呈把书放到自己桌上,转身继续扫地,扫了两下却又停住,只撑着扫把站在原地,看着窗帘下面的光。 没一会儿周讲于进来了,整个胸膛朝着他背脊上直直一撞:“想什么想这么出神?” ——想你。 谢呈抿抿唇,迅速把脑子里的声音掐掉,问:“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周讲于拖长了声音,得意道,“这是个秘密,是惊喜,现在说就没意思了。” 谢呈:“……是秘密你还跟我说?” 周讲于:“本来想你生日的时候给你的,但是今天我突然改主意了,我想运动会的时候给你。一改主意我就忍不住想说了。” 谢呈简直无话可说,随手扔了扫把,准备去外面洗手。 周讲于笑嘻嘻地跟在他后面:“你说我怎么回事儿?明明都瞒了好久了,现在又说出来。”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儿呢你问我?”谢呈扭头看他,像在看傻子。 周讲于:“我心急,得拉你跟我一起急。” 谢呈:“教你一个不急的办法。” 周讲于:“说。” 谢呈:“现在立马告诉我,这样咱俩就都不急了,一举两得。” “不。”周讲于笑得眯起眼睛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就想看你急。” “你神经病!”谢呈转身就想踹他,周讲于身子一侧让开,顺势拧开水,吹着口哨洗手。 在cao场上踏正步的日子跟初中一模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谢呈跟周讲于的距离又近了些。 转眼一周倏忽而过,星期五。 第二天早上就是运动会开幕式,下午谢呈回去,一进门就看到宣芳玲已经在家了。 她手边放了个包。 “妈。”谢呈喊,“今天关门儿这么早?” 宣麦在旁边说:“二哥回来了!姑要去西容!” 谢呈还背着书包,惊讶地问:“去西容?去干什么?” 宣芳玲很平静:“你爸工地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中午刚接到电话,有几个工友在闹,说谢军欠他们工钱。” 谢呈心里骤然腾起一股邪火,冷冷道:“关咱们什么事儿?” 宣芳玲没说话,只低头动作。 谢呈朝前两步,看到椅子上放着两件衣服,他暗暗咬紧了牙,站在原地不动弹,只觉得一腔气没处发。 宣麦本来坐在宣芳玲旁边,见状起身,来拉着谢呈手臂。她安抚地在他背上摸了摸:“二哥。” 谢呈回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过了一会儿宣芳玲抬头,略带指责意味地看着他。谢呈忽觉自己态度有些过了,说:“那我要陪你去。” “你去了meimei怎么办?”宣芳玲问。 谢呈不说话。 宣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皱了眉也不开口了。 宣芳玲拉过麦子,问谢呈:“书包不重啊?” 谢呈把书包朝旁边一扔,她才说:“你别担心,我跟你兰姨说了,她刚打电话请了个人看摊子,现在正在家收拾东西。她陪我过去不比你去好?而且你哥明天也要去。” 听到宣禾跟兰姨都要去,谢呈放心了些,最后“嗯”了一声:“什么时候的票?明早?” “等会儿就走。”宣芳玲应。 谢呈:“怎么这么突然?马上就要走?明早再去不行吗?” 宣芳玲:“早些把事情解决了早些安心。今天过去住一晚上,明早上就去工地。” 她一边折着一张帕子一边叮嘱:“可能得去好几天,你带好meimei,早上别赖着不起,稍微起早些,监督着她吃了早饭才能去上学。铺子上不用你担心,你谢叔在。” 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来:“我忘了,你明天运动会?” “没事儿的姑,二哥忙他的。”宣麦乖巧地把双手叠在一起,放在桌上,眼巴巴地看着宣芳玲,“姑,我白天在尧姐那里画画,天黑了我可以跟尧姐一起睡吗?我会把作业带过去的。” 宣芳玲笑了笑:“可以,但是晚上不能睡太晚。” 她转向谢呈,有些感叹地说:“你跟小禾的朋友倒是个个都对咱家好。” 谢呈也笑了:“嗯。” 东西刚收拾好,周讲于跟兰姨一起过来了。 周讲于似乎也才知道兰姨要走,脸上还有点懵,宣芳玲又叮嘱了谢呈几句,几个人一起出门。 谢呈想送她们去车站,宣芳玲摆摆手:“回去写作业去。” 兰姨指着周讲于威胁:“不准去打游戏!乖乖跟着小呈看书写作业,听到没?” “哎呀不打不打,你说几遍了?我都多久没去过网吧了啊!”周讲于没好气地大喊,“你污蔑我!” 兰姨哭笑不得。 两个女人提着包走远,三个小的在门口面面相觑,周讲于挠挠头:“什么情况现在?就剩咱兄妹仨了?” 谢呈:“你们饿不饿?做饭吃?” “这么早。”周讲于应。 宣麦搂着谢呈的手臂,仰头看他:“二哥,我想去尧姐那里。” 周讲于揪揪她辫子:“你这丫头,现在跟你尧姐都比跟你二哥好,你姑才走你就忙着要去找她了。” 宣麦冲他皱皱鼻子:“要不然我二哥不会扎头发,尧姐会扎好看的头发,比我自己扎的好看。” 她弯着眼睛去拉谢呈:“二哥,反正你们明天要运动会,白天也没空管我吃饭,你回来之前姑已经把钥匙给谢叔啦,什么都不用担心哟。” 谢呈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你个鬼灵精。”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宣麦高声“哦”着,兴冲冲地进屋提书包,出来正要跑,谢呈问:“你尧姐平时都跟你讲什么你这么喜欢她?” “讲故事!”宣麦说。 谢呈突然想到莫尧尧说过她初中看了太多言情,一惊之下一把拉住宣麦:“什么故事?” “讲童话故事,一只豆子呀,两只长了脚的云呀,可有意思了!她说她自己编的,她讲了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