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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 谢呈:“走了。”说着跟上去。 柴科:“……” 出了校门,周讲于步子缓下来,两个人并肩顺着街朝下走,走出一截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谢呈说,“我什么能力都没有。” 周讲于想了想:“说不定可以找我爷爷帮忙。” 谢呈摇头。 周讲于清楚他的脾气,说:“又不是送钱给你家,借不就完了。” “等等吧,看看情况。”谢呈说,顿了顿,他问,“让你问你爷爷要钱你自己用,你会要吗?” 周讲于沉默了。 谢呈耸耸肩。 “别怕。”周讲于最后说,“要是背债了以后我帮你还。” 谢呈笑了,顺手碰了碰路边的香樟叶子。 周讲于抬手抓住他捏过的枝条,使劲一拉又放开,树枝猛地弹回去,叶子簌簌地响。 他认真道:“真的。” 这一句“真的”听到耳里,谢呈鼻子一酸,垂眼不开口了。 到宣家巷口的时候周讲于正在说运动会的事情,后面来了两个男人,从他们旁边超过,率先踏进了巷子。 其中一个人正在小声说:“我上次来看过,那房子是挺不错的,结实宽敞,关键是有个院子有个酒厂。” 另一个应:“你这样一说钱我都不想要了……” 两个男人一个三十上下,一个四五十的模样,都走得飞快,擦身走远之后,后半句就听不清了。 周讲于立马想追上去,却被谢呈一把拉住。 “那两个……”周讲于小声说。 谢呈点点头:“慢一点儿,跟着。” 两个人走到周讲于家门口时,看到那两个男人已经进了谢呈家的院子。 周讲于朝里望了一眼:“进堂屋了。” 谢呈拽住他:“去后面。” 经过院门口,从酒厂旁边绕到房子背后,最后两个人并肩矮下身子,藏在堂屋的窗下,听着里面的动静。 堂屋里面传来宣芳玲有点着急的声音:“可是大哥,先前不是说好了再等半个月吗?你们这样我怎么……钱我会想办法还上,你们能不能先走?娃们回来了看到害怕。” 男人的声音响起:“大姐,不是不宽限,我们也难啊,我们又不像别人放水还收个高利息,我们这利息完全跟银行是一样的,你说这白纸黑字的欠条写得清清白白,还不起钱就用房子和酒厂抵。我们手头也缺钱,只能来问一问你。” 谢呈手放在墙上,缓缓合起来捏成拳。 屋子里沉寂半晌,宣芳玲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有点颤抖:“再给几天,我一定想办法,房子给你们了我们一家子怎么办?我还有三个孩子。”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大妹子,我们也知道你难,谁不难?要怪就怪你没嫁个好人。” 开口说话的男人附和道:“我看着你男人也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不过话说回来,看上去老实的人会做的事儿那才多了去了。我们也没办法,他确实就是抵了这房子,欠条你也早看过了。他跑了就只能落在妻儿身上,你要打官司什么的那也随便。” 半晌,宣芳玲说:“我知道了。大哥,求求你们先走,咱们电话联系成吗?我两个小的娃要回来了。” 谢呈听到这里再忍不住,他咬紧牙,手在墙上用力一撑就想站起来,周讲于这会儿却寻回了理智,抢先一把抱住他,顺势捂了他的嘴。 “别激动。”他在谢呈耳边轻声说,“你现在进去玲姨兜不住。” 谢呈僵着身子,听到里面的男人说:“就这个星期了,真不能再拖了。” “快走吧,求求你们了大哥……”宣芳玲小声说。 剩下来的话谢呈没听清—— 周讲于跪在地上,将他拉得转身,抱在了怀里。 身后是邻居家的一小片柚子林,风一吹,宽大的叶子刮擦着响,周讲于牢牢抱着他,手在他后颈上安抚地来回摸着。 屋子里的谈话声消失之后,空旷得好像没人在家,过了好半天,突然传来一声抽泣。 那哭声压抑,来自一个苦了半辈子,并且早就适应了这苦的中年女人。 苦习惯了,因而她哭也不敢哭得大声,甚至无处控诉也不愿控诉,只能徒劳地,趁着无人的时候悲伤片刻,连自怜也不得空。 下面还有三个孩子。 谢呈茫然地睁着眼睛,屏住呼吸,额头抵在周讲于心口边,伸手拽紧了他背脊处的衣服。 进屋的时候宣芳玲正在厨房煮饭,听到脚步声,她回头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谢呈把书包扔在廊下的椅子上,进厨房:“开班会,说运动会的事情。” 宣芳玲笑笑:“麦子怎么也还没回来?” “画室呢吧。”谢呈应,从她手边端起青菜来择。 宣芳玲:“饿了没?” 谢呈点头:“有点儿,还成。” 锅里的米汤咕噜咕噜,白汽萦绕。 母子俩安静地一起待了好半天,谢呈开口:“妈,还差多少钱?” 宣芳玲搅米的手一顿,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谢呈垂眼:“我从我哥那儿套出话来了。” 宣芳玲默然片刻,把锅从火上端下来:“你别管这些事情。” “一共二十万?咱家有多少钱?有没有能借的亲戚?”谢呈平静地问。 宣芳玲手里的锅重重落在案板上,谢呈神色如常,她一手撑在案板上,看了他半晌,而后伸手捂住了脸。 谢呈朝前一步,说:“妈,你看我比你高一个头了。” 宣芳玲放下手,苦笑一声。 “你别怕,咱们先找人借借钱,把房子留住,借的钱大不了以后我来还。”谢呈说,“反正你有三个娃呢,你怕什么?” 静了一会儿,宣芳玲再次转头看着他,说:“我从十八岁跟着你爸,整整二十年了,他脾气再坏再不耐烦,我们再怎么吵架,我从来没有抱怨过他……” 谢呈不忍心地别过头去。 他一点儿也不想把整件事跟谢军联系在一起,哪怕所有事实摆在眼前。他从小到大再不喜欢谢军,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跟宣芳玲会被抛弃。 还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 就像被剥皮一样。 “我早就知道,他的心不在这个家里,只剩爱面子的责任而已。他不满意我要把你哥跟麦子接回来养着,所以他心里有怨气我也不在意。”宣芳玲说。 平时总是沉默寡言的人被打开了话匣子,每一句都藏得太久,所以全部扎在谢呈心上。 “我知道他不满意我,也知道他累,所以他再嫌弃我我也从来没说过什么,酒厂也不轻松,我没资格享清闲,我以为只要有你他就还记着这个家的,他怎么能这么说走就走?”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