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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一遍又一遍洗刷着葱郁大山,山下江水滚滚,淹没了村庄与家园,淹没着亲人或同伴。 大山内升起袅袅炊烟,光膀子的大汉炒着大锅菜,这个简陋的棚子外面都是些山贼野宼,为了口吃的,能抄家灭户,无恶不作。 俞礼撑着昏沉沉的脑袋醒转过来,见屋内横七竖八躺着随他出来的仆从,他挨个查看了下,他们身上并没受很重的伤,一些小伤也被包扎了,俞礼这才放心下来,琢磨起自己此时的处境。 这些山贼若是求财,拿走车里的银两就行,为什么还要把他们绑来? 若是求色……俞礼看了眼此时穷困潦倒的自己,摇了摇头。 必不可能。 正此时木门被人鲁莽地推开,一个莽夫大汉端着盆各种菜杂烩在一起的东西,粗嗓子喊道:“醒了?吃点不?” 俞礼应该是在地上躺了一整天,此时腰酸背痛脑袋昏沉,没胃口拒绝道:“不了。” 看那菜的模样,他也有些下不去口。 那名大汉笑了声,道:“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们小当家洞房啊。” 俞礼缓缓冒出一个:“?” 大汉端着菜进来,砰地一声放在桌上:“这里就你最漂亮,不选你选谁,吃吧,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可别看不起灾时的这一口饭,好多人都求之不得呢!” “那个……能劳烦你说清楚不?”俞礼头疼得很,支起身问道:“我从未跟人结过亲,怎么就要洞房了?” 俞礼浑身乱糟糟的,头冠因折腾时被打散,几缕发丝散在额角,白皙的脸上也染了污垢,虽如此,依旧美艳得让人心猿意马。 那大汉生了怜惜之心,将包着鸡腿的油纸包放在桌上,道:“小当家生了怪病,得冲喜,这不就刚巧撞上你了么。” 俞礼:“若猜得不错,你们小当家应该是个男的?” “是又如何?” 俞礼道:“可能你们看错了,其实我也是个男的。” “男的又怎样,这年头还讲究这些,是个活的就成!” 俞礼:“……” 那莽夫将门关上走了,俞礼听见铁链的声音将门锁上了,他按了按空空如也的肚子,还是挪过去拿起那个油腻的鸡腿,小心翼翼地咬了小口。 他看得淡然,沦落到这个境地,要还那么挑剔,就是自找罪受。 房外传来婴儿啼哭声,俞礼疑惑这个寨子里连个女人都无,哪来的婴儿。他走到窗边从破口的洞口看向隔壁房间,见里面呆着不少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正吃着跟刚才那名大汉端来的一样的菜。 俞礼收回目光,满眼复杂。 富家不收留,官家不理会,最后却是落草为寇之徒来搭建起水患中的那一叶扁舟,这是何等讽刺。 身后闷哼了声,执书也晕乎乎地醒了,他环顾了圈周围,撑起身子道:“主子,我们这是在哪?” “在山贼的老巢里。”俞礼言简意亥,执书愣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意料之外非常淡定,甚至还自己给自己舀了碗杂烩菜吃。 俞礼没瞧见他激动的样子,有些失望,继续道:“今晚是你家主子大喜之夜,记得多吃点好的。” 执书终于激动了,啪地放了碗,跳起来道:“大喜?主子跟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俞礼坏心眼地卖关子:“今晚你就知道了。”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即将大婚之人,是个谁。 任执书抓心挠肺,俞礼好整以暇地撑着头,有个人陪他不淡定,他就能淡定了。 仆从们陆陆续续醒了过来,能吃下那盆菜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选择饿着肚子,刘常焦急得很,因为他家主子带的药全都不见了。 俞礼身上披着件粗布大衣,望着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天色似乎也黑了些。 他宽慰刘伯道:“那么多药材,山贼们不可能一下弄没,等我嫁过去了,让他们还回来点就成。” 听了这话,刘伯更急了:“主子说什么胡话,我呸呸呸!” 俞礼轻笑了声,心情好了不少。他已经想到了办法,这里的大当家应该并不是个恶贯满盈的贼,那便有迂回的余地。 而且,他隐约觉得,商炽是派了人暗中跟着他的。 夜幕来临,房门总算被人打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端着凤冠霞帔进来,往屋里瞧了眼,一眼明了小当家要娶的是谁,招呼俞礼道:“先随我去隔壁屋洗洗吧。” 俞礼老老实实跟着去了,他这一身脏乱得自己也忍受不了。 洗完澡出来,整间屋子的人都异常颓废,那老人问小寺:“你是婢女?给新娘子梳个妆面。” 小寺不肯干,让她给自家主子弄新娘子造型,这种屈辱主子的事不如杀了她!然而当弯刀架在她脖子上时,她还是一边哭着一边给俞礼梳妆了。 铜镜里映出雪肤皓眸的清贵美人,贴了花黄,唇染胭脂,细描眉眼,美艳得让趴在窗外偷看的汉子们都直了眼,俞礼美目流转,盈盈往那边望去,一众八尺大汉腾得红了脸。 小寺见不得别人觊觎主子,戴上凤冠后就拿盖头将他遮住了,气得朝外面吼道:“我家主子也是你们配直视的?” 她急得直掉眼泪,俞礼替她擦了擦,好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个什么。” “主子天人之姿,他们不能如此折辱你。”小寺哽咽得泣不成声,然而时辰到时,依然阻拦不住山贼们将俞礼请出去,那一袭喜服在灰蒙蒙的细雨中前行,明艳倾城,领口下的流苏每一晃都晃得人神魂颠倒。 山贼们没什么见识,自小受的就是男欢女爱的道理,但此时也觉得,绝色成这般的人,哪还管他是男是女,见一面都是福气。 俞礼由人搀着去到草草布置起来的喜堂,宾客都是山贼跟难民,高堂坐着凶煞的刀疤脸大当家,俞礼站在堂中,在司仪高喊吉时已到时,出声道:“在下朝廷命官太子少师,此行奉命治理水患,这儿有不少人都因水患而无家可归,既然信冲喜救人这么虚无缥缈之事,为何不信我能救你们所有人?” “太子少师?”那名大当家恶狠狠地笑了起来,道:“那太子在哪?当老子是随意能糊弄的,我要是再信你们这些当官的,一道雷降下来把老子劈死得了!” 俞礼嗅到猫腻,自红盖头后皱了皱眉,问道:“为何不信?” 大当家站起身,身材魁梧高大,整个喜堂都被笼罩在煞气之下:“你懂个屁,金陵这一方天高皇帝远,早就形成了一股独有作风,为何偏偏金陵的水患最严重?明明是最富庶之地,朝廷也拨了不少银子,但你看这山下面,有个屁用!” “莫非金陵从未治理过河道?”若说浔阳城是偷懒导致引起连带水灾,那金陵牵扯的恐怕就是贪污案,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