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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的舅可比不得她爹,招待见呢,爷都抬举着,更何况他们这些下人,哪里敢拦,堆着笑迎了进去,使人去知会旺儿。旺儿这时正作难,说起来,也不算甚大事,昨儿跟着爷去了尹家,倒惹了一场不痛快。 这尹二的爹今年任期将满,正cao持着走郑千户的门路,往上升迁,说起这尹二他爹,也算个时运不济的,当年科举得中,同科进士大都有门路,放的官儿便都是肥差,便是没门路的,也占了个年轻,有那京中官员相中,招进门当个女婿,靠着妻族的力,青云直上不在话下,就算那些都不占的,却有个钻营的本事,哪怕外放到穷乡僻壤,没几年也钻营上来。 只尹二他爹,样样不占,没门路可走,中了科举那年,尹二都老大了,他爹胡子一大把,使了些钱,才好容易到这信都县来当一方父母官,又摊上两个儿子都是吃喝玩乐的纨绔,便是贪了点银子,也不够挥霍的,如今却没几个存项,这临到任期满了,心里怎能不急。 思来想去便想走郑千户这个便宜门路,郑千户虽平常,他舅在京里头可是手眼通天,若他这儿垫上一句话,自己考评交上去,吏部那儿抬抬手,说不准就放一个肥差,无奈郑千户虽面儿上和气,却油滑非常,平日应酬说笑可,正经儿话却递不上一句,便想起顾程来,思量他儿子跟顾程多有交情来往,不若从他哪儿拐个弯,许能成事。 便叫来尹二商议,尹二暗道,自己这个爹一贯偏心向着大哥,这会儿既求到自己身上,哪里不趁机要些银子,便跟他爹道:“顾程的面儿好使也是因他舍得使钱,那郑千户最是贪财好色,爹难道不知,如今郑千户新置的那处两进的小院,便是顾程送与他的,连带瑞香阁里的小倌,算着得足使了一千银子呢。” 他爹一听便有些rou痛,想自己的俸禄一年才有多少,这一千银子真使出去,若收不回来岂不打了水漂,尹二见他爹那样,却道:“爹,您真真算不明白,别说一千,两千也当使,真若走通门路,给爹放一个肥差,不出一年,几个一千两回不来。” 他爹听了心思活动,便让管家去账房支了一千银子给了尹二,还嘱他莫说给他大哥知道,尹二一叠声应了,拿着一千两银子出来,倒没思量给他爹走门路,先把他左邻的空院子买了,拆了相连的墙,并在一处,收拾出个像模像样的宅子来,这一通折腾便用去了五百两,那日去郑千户府里看戏,本说跟顾程提一提,却不想遇上大姐儿,魂儿都飞了,那还记得这些,便是家来,还想着大姐儿那若嗔若笑的风情,瞧这自己那两房妻妾越加没趣起来,遂暗暗走了心思。 便是顾程身边宠着的丫头,也不过个丫头罢了,自己探探他的话儿,若有松动,也好谋来,思来想去,便借着在府里摆酒的时机,让冯来时生拽了顾程来,还特特请了顾程的相好娇杏来作陪。 顾程一进来瞧见尹二这府,便挑眉道:“几日不见,他这府到收拾的越发像样,可见发了横财。” 冯来时嘿嘿一笑道:“什么横财,还不是从他家老子哪儿抠来的银子。”顾程一笑没说话,酒席摆在侧边院中,因院中多植树木倒也阴凉,也只三两个平日吃酒耍子的朋友,围着做了,旁边几个粉头递酒打扇,却也十分自在,那娇杏打老远瞧见顾程,便忙着几步迎了出去,到了跟前盈盈下拜:“爷万福。” ☆、59 话说这芙蓉院的娇杏儿,也称得上是个佳人,只命不济,堕入风尘,落了个污名儿,虽沦落风尘心却高,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寻个合意之人,琴瑟相合共守百年。 顾程生的魁梧体面,颇有家俬恒产,又不似那些纨绔子弟一般只知坐吃山空,却是个有实在本事的。 娇杏儿在风月场中迎来送往,度量这些子弟,也只顾程是个可托终身的,且顾家大娘早逝,只两个侍妾,也不多得意,若得意,顾程也不至于成日长在外头,便下了心思,想着盘住他赎身出去也是个结果。 原先瞧着。也有五六分意思了,却不成想半截儿冒出个徐大姐儿来,要说这徐大姐儿。娇杏儿也是听过些影儿,她爹老徐头原先的买卖不差,信都县里也有些名声,续了后头的婆娘把前窝的闺女典卖出去,谁人背后不嚼说他。 只那个徐大姐儿卖进顾府十年不声不响的,不想那顾廉一死,倒被顾程瞧在眼里,弄到身边,成了个近身伺候的丫头不说,竟是愈发得了宠。 自打有了大姐儿,外头院中都不去了,这一晃竟几月不见顾程的人影儿,娇杏儿心里的指望眼瞅落了空,能不急,这一急可不就成了症候,在炕上躺了足有七八日,才渐次好将起来,人都瘦了一圈。 今儿应了尹仲华的传唤,过来唱曲儿陪酒,知道顾程也在,更着意打扮装裹了一番,满头青丝挽起攒了个杭州一窝丝儿,顶上银丝髻儿,四鬓光溜,连支花都未戴,却更显一张小脸而清瘦细白,穿了一身娇黄衣裳,连任一福,目光盈盈瞧着顾程,仿似带着万千愁怨情丝,好不惹人怜。 顾程伸手扶起她道:“这才几日不见,怎瘦成这样了,可是你娘打你了不成?” 娇杏儿顺着他的力,便依在他怀中道:“娘倒不曾打,只几月不见爷,奴心里惦念,才消瘦了容颜。” 顾程却笑道:“这话可是哄爷欢喜呢,上月里,爷还听说来了个南边的客商,要为你赎身子去的,爷想着这是你的正经出路,莫耽搁了你的好事,便没去瞧你,怎倒说是为了爷,可见这话是哄爷呢。” 娇杏儿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事儿虽不假,他却怎知道了,上月里是来了个贩南北货的商人,在院中住了几日,便跟她娘说要赎她家去,她自是不称心。 那商人家里尚有数房妻妾,连儿媳妇都好几房了,又是大老远,自己去了能有什么好,再说,那商人年过五旬,虽有心却无力,那帐中云雨之事,哪比得顾程,娇杏儿怎会中意,只她娘却劝她:“过了年可都二十了,风月场中的女子,便再貌美如花,过了韶华也跟那将谢的花一般,再难惹人一顾,未若趁着青春鲜艳之时,早早寻一个退身步,你莫总想着顾家老爷,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他正得意身边的丫头呢,哪还有旁的心思,你等也是白等,不若跟这人去了,也是个结果。” 娇杏虽知她娘说的在理儿,奈何心里总不如意,末了也没应赎身之事,他娘也只得叹息一声道她傻。 娇杏却不觉自己傻,顾程对自己未必无情,只这会儿被那丫头勾住了,过些日子,说不准便想起她来,所以说,古人云痴心女子负心汉,真真不假。 这会儿一听顾程提起上月那档子事儿,娇杏忙道:“爷哪里听得消息,不定谁胡乱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