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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打趣阮承掉了门牙,把豆花吃了满身;会嫌弃地把阮承拎进浴室,胡乱在他头上抹满洗发膏,弄得两人身上都满是泡泡;也会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拽进刚刚晒过,软绵绵香喷喷,带着阳光的味道的被窝,帮他掖好被子。 彼时阮承刚刚失去母亲,方泽坤一家就是他灰暗人生中的光。 阮承曾经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方泽坤分化成了Alpha而他自己分化成了Omega,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夕阳的余晖透过厚厚的窗帘照射进来,留下一道道金灿灿的光路,就洒在碗的旁边,点点碎光透过桌子折射到阮承的眼睛里,他眯起眼睛,实在无法把小时候的方泽坤与现在的联系起来。 半碗豆花下腹,阮承腹中逐渐有了饱意,而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壮壮哥,还有什……” 阮承把嘴里那口豆花咽下去,前去开门,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愣住了,眼前的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壮壮哥。 高大的Alpha站在门外,他逆着光,阮承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像一堵墙,死死地挡住所有的光亮,一股足以让人陷入深不见底的淤泥中的绝望由心底缓慢升腾,阮承瞬间回想起上次并不愉快的,他忍不住狠狠打一个寒战,随即不顾一切地用力地摔那木门,下意识想把痛苦隔绝在门外。而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方泽坤的手挡在了门与门框之间。 方泽坤闷哼一声,硬生生承受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夹击。 他的指节瞬间充血,一点也不结实的木门剧烈晃动着被弹开,足以想象阮承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 方泽坤脸色阴冷,寒气逼人,他的手臂死死抵在木门之上,问道:“你刚刚在叫谁?” 第8章 只是转眼,两人就一周未见了。 这时间说长也不长,与之前方泽坤成月的不回家根本不值一提。但方泽坤那被工作霸占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缝隙的内心里,难得地像被蜜蚁一点点啃食了一般,有了豆大点儿的空隙,酸酸的。 他想阮承了。 想他亲手煲的永远热乎乎的汤,也想他在床上永远异常配合的纤细腰身,想他红通通的含情却克制的眼神。 方泽坤难得被勾起情愫,他想来找阮承,给他一个惊喜。 但这满腹的柔情却被阮承那一句话赶得一干二净,他现在只觉怒火中烧,Alpha的独占欲令他发狂。 方泽坤的双目赤红着,空气中Alpha信息素的味道急剧攀升。 他从阮承口中,听到了别人的名字。 在方泽坤的认知里,阮承不过是过来散散心,玩闹一番。阮承嘴笨,不会与人交际,又没什么特长,如同路边一根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野草,除了他身边无处可去。但方泽坤没想到阮承这么快就在这里认识了新的人,他仿佛真的要抛却前尘过往,留在这个潮湿的、能听到小贩推车来回着卖东西的、慢节奏的城市中消磨时间一般渡过余生。 这与方泽坤的预想完全不同,好似脱轨般的失控让他难以接受。 阮承一步步后退,方泽坤则半步不离地逼近着他。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阮承被困在方泽坤与餐桌之间,他步幅不稳,几乎下一秒就要栽倒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你在叫谁?”方泽坤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 阮承眼中满是戒备,他死死盯着方泽坤的身后,随时做好将要逃离的准备,他冷着声音道:“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方泽坤的声音抬高了一些,他挑起眉,瞳孔中能看到隐约的火光:“我是你的Alpha,是你的丈夫。” 现在再听到这两个词,阮承只觉得好笑,他兀自向后退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如同一只受到惊吓而炸毛的刺猬,手指则在餐桌上慌乱地摸索着。 抑制剂,抑制剂在哪里?他记得他就把抑制剂放在桌子上了。 阮承焦急地寻找着,Alpha急剧侵占性的信息素太浓烈了,以致他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起来,脸上泛起不自觉的嫣红。 自从上次方泽坤强制他发情以后,阮承就准备了大把大把的抑制剂,摆放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什么骨骼疼痛,浑身无力,高烧,发情期紊乱,身体机能下降……这些副作用阮承通通不在乎,他就算是顶着破烂的残缺的不能自理的身体,也不愿被方泽坤那样粗暴的控制。 他是一个Omega,但他首先想活出个人样。 豆大的汗粒从额侧滑下。 …… 终于摸到了! 阮承把针筒紧紧握在手里,他一直如同踩在了软绵发泡的棉花上,现在总算有了在实地上的些许真实感。 阮承惨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抬起头直视着方泽坤,眼中满是警惕。 阮承窸窣的小动作并未逃过方泽坤眼睛。 方泽坤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试图释放出信息素来安抚眼前的这个红着眼睛死死瞪着他的Omega,他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别怕……你在怕什么呢?我不会伤害你的。” 阮承依然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方泽坤的话。 气氛有些凝滞,空气粘稠得仿佛有了实体。 方泽坤继续释放善意,他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目光中有几分柔情:“我不会强迫你的,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 听到“孩子”这个词,阮承脸上的悲戚一闪而过,他的手把抑制剂攥得更紧了,指甲刺入手心,骨节泛白。 “没有了……没有孩子。” 阮承声音紧绷,他本以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自己会哽咽到不能言语,但没想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松了一口气的,那些闷在心底的积怨愤懑,总算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方泽坤难以置信,他的手掌按在阮承瘦弱的肩膀上,强有力地钳住,似乎能把阮承的骨骼捏碎。“你什么意思?!” 阮承忍受着肩膀上钻心的疼痛,目光却如同一滩乌黑发臭的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我吃了避孕药,没有孩子。” 听到这句话,方泽坤浓烈的情绪喷涌着排山倒海一般爆发出来,阮承曾经暗示过好多回,想要一个孩子,方泽坤没想到他会吃避孕药。 铺天盖地而来的信息素席卷而来,阮承的血液隐隐有沸腾起来的趋势,他没再犹豫,把抑制剂的针头狠狠扎入自己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