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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8

    个屁,你不要总是装作你什么都懂的模样,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冲进阴暗的厕所,踹开门,果然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团成一团,两只手缩在身下,蜷缩在垃圾桶的边上,他身上那股干净也被染成了屎尿的味道,徐斯捏着鼻子装模作样地喊臭,而美和却蹲下身问他怎么样,却没有回应。

    “装什么死!”

    “你能不能少说几句?沈望,你没事吧?”

    依旧没有人回应。

    “不会晕过去了吧——”

    美和没好气地说:“你过来搭把手!”

    徐斯很不服气地凑过去,背起他。出乎意料的是,沈望太轻了,就像是背着一只小羊羔。他似乎晕得很厉害,徐斯一边骂他一边走都没有吵醒他。

    然而走了几步,美和突然说:“等等!”

    徐斯很不满地回头:“怎么了?”

    “你身上怎么都是血?”

    那是沈望第一次自杀,算不上成功,用一片薄薄的刀片划伤自己的手臂,没有伤及动脉。他只在医院里待了三个小时,就被院长拽回了孤儿院。

    院长把他的书包翻了个底朝天,没收了他的刀片和剪刀,然后打了他一顿,他没有哭也没有闹,所以院长没有打他第二顿,他被关在杂物室里“反省错误”,里面没有任何光亮,只有灰尘。让他的气管变得堵塞,他甚至有些喘不上气,但一切都还好,没有更糟。

    然而当他无所事事地摸自己绷着绷带的手臂时,外面突然出现了一个让他警惕的声音:“喂,你在里面吗?”

    沈望没有回答他。

    那边很生气地踹了下那摇摇欲坠的门:“说话啊!”

    “嗯。”

    “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的关系,害我们都不能好好地过年!你为什么要……”

    沈望没回。

    徐斯气急败坏地说:“你玩刀片就玩刀片,就不能稍微小心一点,万一死了怎么办?那我们这里就会闹鬼!你是不是想变成鬼报复我?”

    沈望想了想,说:“没有。”

    “我不是真的在问你!”

    “要是我死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一次都不想。

    那边安静了下。

    然后是悉悉簌簌的声音,似乎是徐斯靠着墙坐了下来。徐斯自顾自地说:“你都不知道院长都多关心你,刚刚院长揍了我,说都是我害的。”

    “跟你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

    沈望没说话。

    “不说就不说,谁想理你,像你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成天垂头丧气的,真不知道院长为什么这么宝贝你!”

    “宝贝”?

    所以打他。

    所以他不能长大。

    所以他想死。

    但他连自己遭受了什么都说不清楚。

    正常的孩子也会吗,被一根棍子搅来搅去,不能踹人,否则会被皮带打。要一直是个小孩,没有人期待他长大。如果是,那为什么其他的小孩不想死?

    还是就像那个张叔叔说的一样,这是小孩们必须经历的一切: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守住秘密。这是所有孩子们都共有的秘密。如果说了,就会被孩子们和大人们讨厌。

    真的是这样吗?

    为什么偏偏只有他守不住?

    因为他太脆弱了吗?

    想告诉别人。

    不想再在短裤上看到血。

    很过分吗?

    那些孩子们也会吗?会掉出rou,会看到血?为什么书里的孩子们似乎捧着玩具和英文书就能度过的童年,他却没有?

    但日子依然在继续。

    叔叔们。

    阿姨们。

    哥哥们。

    jiejie们。

    还有谁?

    谁都没有!

    要听话,这是“秘密”。

    A secret。

    S、e、c、r、e、t。

    S是射 精。

    e是呃呃呃。

    c是插入。

    r是日。

    e是嗯。

    t是停——不准停。

    一张扭曲的脸,对他说:“跟着我念,儿童,children,这个单词什么意思?意思是:你可以对他们做任何事。”

    包括阉割他们的人生。

    他因为小黑屋里的灰尘得了肺炎,出了杂物间就在床上静卧,院长偶尔来看他,给他拍照。沈望是要在村里的迎新晚会上表演的,但因为刀伤、肺炎,最后只好让一个小女孩代替了他。

    院长对此很不满,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是从院长的眼镜看出来的,那背后的眼睛一定像是机关枪一样,在扫射他。

    当他病得极其糊涂时,他会在墙壁上看到老虎的影子,他伸出手臂想要去抓,却被美和塞进了被窝里。

    “你看,有老虎。”

    “哪里有?你病糊涂了。”美和说:“怎么好端端地就肺炎了,是不是衣服穿得少了?”

    “没有穿。”

    “嗯?”

    美和手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不能穿,光着。”

    “谁不让你穿?”

    若是平常,他却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但那天他实在是烧得难受,胸口里有一天火,想要燃烧一切,所以他很轻声说出了秘密:“院长。”

    他附在美和的耳边说:“我们都知道的。”

    孩子们的秘密。

    “知道什么?”

    他学着那些人的音调们说:“宝贝你生病啦,所以要打针,不过不要怕……我会咻咻咻地插进去。”

    美和睁大眼睛盯着他。

    沈望笑了下,说:“好恶心。”

    他们的音调就像是蜂蜜。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记得多少,他只依稀记得美和的眼睛也像是黑夜里的一团火,让他很温暖。迷迷糊糊睡着之前,他抓着美和的手臂说:“我不想要钢琴了……真的很痛,我想扫地,什么都行……”

    他一时之间的脆弱,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迸发出多少的正义。美和在他的床边守了整整一晚,天还没亮,沈望刚醒的时候,他就看到美和的眼睛就像是烧了一晚的柴火,还冒着红红的星火,美和对他说:“我们去县里找警察。”

    美和信誓旦旦地说:“你要自己保护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像是充满了力量。他没有管软绵绵的腿,义无反顾地跟着美和去县城。

    但是走到公交车站的路上,他的那团火焰便灭了,他想起院长的脸,想起那根皮带,还有照相机咔擦咔擦的声音,一切都是无法阻挡的可怕。

    但是美和却坚定地让他去。

    他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售票员不让他们上车,但是美和热热闹闹地跟售票员吵了架,他骂得很痛快:“你眼睛瞎了吗?你要是再唧唧歪歪,我就冲到你家里放火,烧死你们,你别看我们小就欺负我们,你试试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