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吕布??董卓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温明园的宴会上。他像神与魔,视百官如蝼蚁,从他们之中穿过,趾高气昂地走上殿,一开口是石破天惊的话。而我却对那震动满朝文武的事漠不关心,只问义父什么时候能回并州。 义父却说我们回不去了,那高高在上的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国贼,若不除他,华夏永无宁日,何以为家? 有些事情我并不愿去想。我在义父麾下镇守并州这些年已是小有名气,将士们皆敬畏我的武功神力,却也总听说有人在背后议论我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我对此并不在意,双亲逝去后,我在这世上再没有看重的人了。 可复杂的事情却接二连三地发生在我身上。李肃来劝降,茫茫然中我只能答应回去考虑一番。 我去问义父此事该如何是好,一向为我指明方向的义父却给我出了个更大的难题。 义父央求我用他的死去投诚,假意为国贼驱使,寻到机会便了结这厮的性命。国贼不除,他愧对汉室,无颜苟活。 他说,王司徒会帮我。 他又说,当世名将中只有我能做到此事,我们父子合该为此青史留名。 他最后说,这是他的遗愿。 我根本无法拒绝。 义父带着大义凛然的笑容用方天画戟捅穿心脏而亡,我为他守了一夜灵,第二天便割下他的首级投奔了国贼。 尽管义父以身仿效樊於期,他却不愿让我成为有去无回的壮士或是背井离乡的逃犯,他嘱咐我找到能脱身的机会再下手,最好是群雄并起共讨国贼或是身旁有众多帮手时再行动。 我答应了,却也不知道纵然有幸保住一条命,事成之后又该做什么呢? 我将全天下的唾骂照单全收,护着他废长立幼,护着他横行霸道,装作他身边最忠心威猛的一条狗。 我屈身事贼时会想起自己的亲义父来。虽然我和义父的感情不算深厚,但这老贼害我没了义父,等事成之日我也要割下他的头回乡祭奠,一报还一报。 有主意了,事成之后我要回去,继续守我的并州。 同为习武之人,董卓很抬举我,把最精锐的部队交给我统领,赏赐接二连三地送进我家里,除此之外,他还很亲切地对我,称我为奉先我儿。 想要董卓命的人一个个丧命,他更加信任于我,我便如此在董卓身边埋伏起来,像宝剑藏在冷掉的铸铁炉内,难见天光。 有时候我也流露出些得意,即便是再高明的谋士也看不穿我的真正目的,我终于也可以将人耍得团团转了。 他的恶名很快传遍了五湖四海,有志之士纷纷集合起来讨伐他。 我要在十八路诸侯攻进洛阳时杀掉董卓,到时候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可惜讨董联军们攻进洛阳时,迎接他们的只有满城炙热的焦土。 我拖着满地的血和狼藉到了长安,继续这项隐秘的事业。 危机解除后董卓彻底露出了残暴的本性,与此同时,令我不寒而栗的是,他对我更好了。 我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他看向我的眼光变得更加热切奇特。那眼光在父子之情的基础上少了些慈爱,又多了些欣赏。 我说不清楚他是不是发现了我的目的,但我不怕,一命换一命本来就是我最初的想法。 他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在郿坞闲居时,他常常看着看着书就会睡过去。我佯作体贴地去捡他掉落的竹简,常常是《诗三百》。 “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董卓对我说,这是一首悼亡诗。看着他品味那份古老忧伤的样子,我实在是不懂。死在他手下的无辜百姓官员能堆满长安城。他伤感的是哪一个亡魂呢? 他很耐心地教我文墨之事,看我带兵习武,日夜饮宴取乐时也教我在一旁陪同。 可我却在这奢靡的生活中想到另一件事,如果一辈子都再没有杀他的机会,我便做他一辈子的奉先儿吗? 恐惧扭曲了我的品性,我变得急躁无比,长此以往下去,我怕是要落得个自我毁灭的境地了。 然而,董卓还是一直对我深信不疑,我所设想的种种危险境地并没有出现。 今日的夜宴已经结束,席上只剩我们二人。他在不急不忙地品味着杯中的残酒,歌姬仍在珠帘内唱着婉转的曲子,我身下的火忽然被这靡靡软音撩拨起来。 都怪他,要是没有董卓就好了,我咬牙切齿地想着。 压抑了多年的愤怒使我赶走了所有的舞姬乐女,粗暴地把他掼倒。我将后果忘了个干净,借着酒意于半醉半醒中侵犯了他。 我发现了董卓的秘密,汉室衰微,竟让一个阴阳人夺了朝纲。流传出去怕是要被后人耻笑万年了。他既男又女,那便是个不男不女的恶魔。只有征服了恶魔,才能证明我是独一无二的大丈夫,只有征服了恶魔,才能证明我没有忘记义父的遗愿。 案几被我打翻,果子咕噜噜,冷掉的酒汩洒了一地,沾湿了他的软rou。他很能忍得痛,一声不吭地承受了所有。不反抗也不惊讶,只是身体随着我的动作荡漾着,泛起阵阵油腻的波涛,我像乘在火热的海浪上,一下一下地捅穿了他干涩的xue口。 狠狠地发泄过后,我的身心都获得了满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随着我的阳精一同流走了。 周遭全部归于平静,只有他喘息着横陈在地,胖大的rou体上星星点点地布满了白浊。 我整理好衣物和铠甲,走出门等待审判。 但第二天他并没对我怎么样,还是神色如初地叫我奉先儿。仿佛是我喝醉了,记错了,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 我不信邪,故技重施地又一次装醉找上了他。如此数回,也不见情况有何变化。 董卓的身子从不洁净,呼吸间有腻酸的汗味,偶尔动情时强行压抑着的声音像动物的粗喘,我一边嫌弃他的松松垮垮,一边又止不住地上了瘾。 我和他的性事快乐又肮脏,我和他的关系有悖人伦又以下犯上。每当一夜过去我的罪孽就会深重一些。我怎能对他有邪念? 更可怕的是,我性起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本该是人人敬畏的英雄,却在这里对着仇人发情,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征服着他。 有时候我希望他给我一些回应,又觉得厌烦,便故意说些难听的激他发怒。 “义父,你说话啊?布干得你shuangma?” “义父,平常行房事时是不是要把爱妾的眼睛蒙上?总是遮遮掩掩的,很疲惫吧?” “义父,你说,除了我这个好儿子,还有谁肯干你?” 他还是不吭声,逆来顺受地接受了我所有的凌辱。我发了急,便伸手扼住他脖子,看他的肥脸涨得通红,涎唾随着咳喘变成浑腥的泡沫从嘴边溢出。我力大无比,再不松手他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这样也好,我们一同断气吧。 天空中轰隆的雷声将我震醒,董卓的命保住了,可他粗短得几乎要看不见的脖颈上却从此留下了两个深深的手印,就像是有人要生生揪去他的首级一样。 也许我不需要什么锦绣前程,我想把董卓关在郿坞虐待,让他日日感受痛苦。他无法祸乱宫廷,无法发号施令,大权重归于天子,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为国除害? 我的疯狂想法还没有实现,王司徒就来请我入府做客。我知道一切都该回到正轨上了,只要杀掉董卓就一切结束了。 我根本无法拒绝。 司徒大人给我安排的事都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我却越来越不安。 我又想起了义父。王司徒为示诚意,也将自己的养女献给董卓获取信任。或许真的只有牺牲些什么东西,才能换取伟大利益吧。 直到北掖门前,我才知道这种不安是为何——我下不了手。 一片混战中他仅有的几个亲信护送着他逃了出去,但我还得去完成使命,我单枪匹马追上去。士兵们为了掩护他一个个死在我的方天画戟下,又只剩我们二人。 我追逐着他来到了皇宫外的密林里,和他保持了不紧不慢的距离。 他不知道我难以下手杀了他,还以为我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大限将至,这垂死之人的挣扎是十分滑稽的。 他终于累了,放弃了逃避。在对峙中我竟然有些羞愧和心虚。 仅仅是几个时辰过去,他就变得苍老无比,目光不再复平常的杀气,额头上的皱纹紧紧拧结在一起。高高挺起的背佝偻下来,显得身材更是臃肿一堆。 我只需要一戟刺向董卓的咽喉。他不会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但我还是迟疑着,赤兔马在我的胯下发出嘶嘶的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我敏锐地捕捉到刀锋出鞘的声响,还以为他要反抗,但数声沉闷的声响在耳边炸裂。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大量带着新鲜腥气的血液喷薄而出,将脚下黄土渗得潮湿一片。 “你,你合该自裁以谢天下!”我激动地大叫着。 我无意识地抓起一抔又一抔的湿土,想盖住他五脏俱出的破裂肚皮。可那里还是不停地渗出令人掩面的东西。 “奉先我儿,你实在太年轻了。” 他还在叫我的表字。我放空了头脑不知作何言语,眼前出现一片亮光,我被这博大与温暖的光围绕着,甚至听到了一种从未听到过的美妙声音。 董卓还是死了。一朵血花迸溅,我从董卓的手里取过七星刀割去了他的头颅离开了这里。七星刀还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从曹孟德那时入相府开始,似乎每个董卓看重的人都想要了他的命。 这也难怪,义父早就说过,董卓是窃国的贼,自然不配被真心对待了。 他死前也会因为我的背叛难过吗? 回首这段荒诞的时光,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多少事。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好在最后似乎也没出现什么大的差池。 后来他的尸身被秃鹫啃噬了几日才被附近的村民找到,拉回长安城内任人观看践踏。腐rou被踏为血泥,连骨骸都化为了齑粉,灰飞烟灭,唯有骂名流传于世。 我对此却一无所知,我那时已经带着他的头回了并州,祭奠完了义父就把他埋在了黄土中。 他不必伤心,我没有抛下他,我可以陪在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