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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 她没好气地辩驳:“我马上十六了,在我们东陵……” 话还没说完,她一顿,噤了声。 现在哪儿还有什么东陵,赤云骑攻下临淮是迟早的事,天下很快就只有一个楚国了吧…… 她突然垂着脑袋安静了。 池衍眸光一动,如玉俊面若有所思,却只不动声色含笑:“怎么?” 在他们东陵,十六就是大姑娘了,是要谈婚论嫁的。 锦虞一息回神,掩饰情绪般,开口便怼:“老男人!” 说完,她挪向一侧下了榻,崴着脚极快回了屋子,徒留身后那人独自在那儿。 池衍微愣一瞬,随后舔了舔嘴角,气笑。 他征战虽将近十年,但初上战场时都不及束发,居然嫌他老? 清光一缕,吹动湖心波光澹澹。 当那娇窕红裳消失在长廊尽头,如幻似金的云光仿若忽然淡了色泽。 池衍没有直接离开,仍是那般坐着,垂眸静静思量。 十六岁,锦瑟妙龄,还真是清纯明亮的小姑娘,若非突遇国难,确实是要红妆待嫁了…… * 与此同时,太守府另一处院落,哭声不绝于耳。 “哎哟……乖女儿,为了方家,你姑且忍忍。” “可女儿什么都依她了,她也不知怎么的,非是跟我过不去!” 方汐容坐在桃木交椅里,手绢不停抹着颗颗滴坠的泪珠子,泣不成声。 自己惯大的女儿,脾气他再清楚不过。 方世尧站在边上手足无措,最后只得沉沉叹了口气:“这节骨眼上,爹也没办法了……” 这下方汐容哭得更凶了,边泣边拍桌案:“那表姑娘处处刁难,当自己是公主了不成!” “哎,忍耐过这一时,待你嫁入定南王府,任她再无理,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尊你一声表嫂?” 听了这话,方汐容稍微止了声,擦拭着哭花了的妆。 方世尧继续哄道:“一直听闻那池将军手段狠厉,之前爹以为是个莽撞粗鲁的,还担心委屈了你,可没想到会如此品貌非凡,和你般配得很呐!” 一想到那人的音容样貌,方汐容不禁面染娇晕,吸吸鼻子:“可是……” 见她迟疑,方世尧忙问:“你不喜欢?” 他紧接着劝道:“如今江山易主,方家摇摇欲坠,你要能跟了他,便是万人之上,无比尊贵,爹爹和你大哥,以后可就得仰仗你了!” 大将军夫人,可不是区区一个太守府二姑娘能比的,这道理她自然懂。 “喜欢……” 方汐容低羞说完,转瞬又委屈道:“可是,可是他根本不搭理人家,还纵着那表姑娘胡来!” 忽而想到什么,方汐容蹙了眉:“而且我听说,那表姑娘只是远方表妹,万一他们有点什么,也不是没可能……” 方世尧历过官场,心思多些,他思考片刻后,叹道:“ 你娘走得早,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放宽心,这事爹爹来想办法。” 听罢,方汐容擦掉了眼泪。 方世尧在边上坐下,“你大哥来信说,谢统领不日将抵浔阳,爹爹到时会将他一并请来,况且池将军好不容易肯赏脸,那宴席须得备得万无一失。” 静默片刻,方汐容惑道:“谢统领是……” “他曾是王都参将,你大哥就是在他手下办事,如今国已不国,他便投楚成了金吾卫首领,想来是深受楚皇帝青睐。” 慨叹一声,方世尧深思须臾,又道:“池将军重兵在握,怕是难求他助我方家,但这谢统领好歹也是东陵人,又与晟儿颇有渊源,想必不会坐视不理,咱们定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 方汐容懂得其间道理,点了点头。 * 后几日,还算平静。 除了在屋里养伤,锦虞最多的便是趁池衍不在汀兰苑时,偷摸到他的书房,将不利临淮的书册都毁了个七七八八。 锦虞不懂兵术,但搜找多了,也得知临淮城可进可退,想要攻占,不是轻易能得手的。 而赤云骑以寡敌众,先手屈劣,却不知为何,静待这么些天都毫无动作。 锦虞一直在等,没等到赤云骑的动静,方汐容倒是不嫌累地时不时过这儿一趟,将她要的东西一一送来,始终维持着那谦和知礼的姿态,尤其是在某人面前。 锦虞也不藏着情绪,想怼便怼,该享受也照样享受,一点儿不亏待自己。 这夜,方太守大摆宴席,满城皆知。 酉时将至,方世尧先于一品居打点好一切后,又特意命人到汀兰苑备了马车,静候他们前来。 夜如墨砚,金灯似火。 锦虞出了屋子,红秀领着她往苑外走。 调歇了这么多天,她右脚虽还难以跑动,但走步是没问题了。 还未踏出汀兰苑,锦虞余光忽而瞥见花木疏影间,一团雪白晃了一晃。 她好奇地靠近瞧上一眼,才发现是撅臀埋头的乌墨。 这时,乌墨似有所感应,转过头来,瞳孔突闪惊恐,正想逃窜,锦虞一把逮住了它。 “偷吃什么呢?”锦虞蹲下身,揪它到怀里。 兴许是上回被她折腾怕了,乌墨缩着脖子都不敢乱动,乖巧得很。 锦虞扯走它叼在嘴角的一瓣梅花,对上它咕噜转的异瞳,一琥珀一宝蓝,比玉石还精致。 这么一看,还挺温驯,比某个抢她手链的老男人讨喜多了。 今时换了身茜色流光锦织丝裙,锦虞心情不错,在乌墨脑袋上胡乱揉了两下,松松软软。 她展颜逗它:“雪昭,雪昭……” 乌墨起初还缩头缩脑,后来似乎是被摸舒服了,它慢慢眯起眼睛,禁不住露出享受的表情。 “起来。” 这时,一道淡沉的声音自身后坠入耳中。 锦虞吓了一跳,不必回头看就知道是谁。 她措手不及,立刻将他的猫丢出怀里。 她翻脸忒快,突然被扔在地上的乌墨懵住。 红秀行礼退下后,锦虞当做无事发生般站起来,边捋长发边回过身。 半弯新月俏悬。 池衍一袭月白锦衣,肩上随意搭着雪色狐氅。 褪了坚毅的银铠战袍,淡淡柔和的清光下,他恍若矜贵的俊美公子。 然而他修眸的笑意若有似无,流延眼尾泪痣,又是惹人遐想无尽。 红热不知不觉蔓延两颊,锦虞恍然回神,忙撇开目光。 她想,这人莫非是邪祟,不然为何每次多看他两眼,她都像□□熏心了似的。 锦虞若无其事清清嗓子:“干嘛?” “你说呢?” 池衍一如既往,神色悠然。 他是在等她一起前往一品居。 锦虞意识过来,不咸不淡“哦”了声。 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