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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不过除此之外, 最让杨绵惊讶的是,刘尧居然喜欢她。 因为在她的想法中, 她教导刘尧成长, 其实相当于对方的老师, 当然对方可以将她当作一个普通宫女,同样也可以将她当作长辈,这都没关系。 就是没想到,对方会对她产生其他的感情。 这一瞬间,杨绵是想笑的, 她认为刘尧还是没有真正长大、成熟起来, 她拍了拍刘尧的肩膀,打算跟他好好谈一下, “先让我下来再说, 雨马上要停了。” 刘尧抿了下唇,对这句话充耳不闻,似乎真的不听到杨绵同意的答案,就不放她下来。 而等到雨停了之后, 刘尧还是把杨绵小心的放回了几个护卫新买来的马车中, 这时他才好像松了一口气,强撑着的力气骤然消失,接着踉跄一步, 竟然半跪在了地上。 就算小时候的刘尧, 也跟小狼崽子一样生龙活虎, 杨绵何时见过这么虚弱的刘尧? 她原本就是感觉刘尧的身体状态在跟疯马拼斗之后, 处于一个身体被掏空的临界点上,再加上淋了雨,杨绵总担心他会下一秒就倒下。 却没想到他背着一个人还能咬牙坚持那么久,强撑着直到把她送进马车里才松懈下来。 可这一松懈,也是病发的那一刻,杨绵叫两名扶着他的护卫,将他运进了马车中,进去给他把了脉,精力集中给他扎了针,又喂他吃了些应急药,后来的半天也睡了过去。 到了饭点有护卫前来喊她出去吃饭,杨绵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刘尧攥进手心,他还没醒,皱着眉好像同样听到了马车外的声音,想要努力醒来,可他烧的厉害,脑子里一片混沌,更是睁不开眼,只能不安的皱眉。 与此同时,就在杨绵抽出自己的手,推开车门的那一刻,身后昏迷的男人突然低声呓语了她的名字,那叫声很可怜,男人手指还无意识的动了一下,大概也感觉到了,那本来在自己手心的人,现在正在离开他。 他的不安、可怜,无助,那些平时的胆大包天截然不同,却更容易让人产生怜惜。 杨绵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转头下了车。 马车内,刘尧睁开眼,目光对着车顶板,在无人发觉的这个角落,闪过一道疼痛和失落。 他也是人,被喜欢的人不停地排斥、拒绝,当然也会难过,但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他错过了杨绵,那么他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一个,能让他那么喜欢,那么在意的人了。 他小时候没有父皇宠爱,日子过得贫困,后来生活有所改善,他还是养成了一种掠夺的性格,他想把一切好的都揽入自己怀中,可面对杨绵时,他却愿意把一切都送给她,即使是皇位与她相比,都没那么重要。 正在想着,忽然车门被人推开,一个长脸山贼探头进来,手上还提着一盒食物,好奇的打量他一眼,“素菀姑娘说了,醒了就好好吃饭,她说你之前说的,她会好好考虑,不过在此之前……” 山贼话音未落,那眼中本来病殃殃平躺在马车中,看着快死了一样半点力气都没有热男人突然就是一个鲤鱼打挺,苍白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格外熠熠生辉,将山贼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不过在此之前什么?”刘尧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是吓人了点,他咳了一声,又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装病般倒下,在此恢复成病人的模样,他充满杀气的威胁了山贼一眼,“快说。” “在此之前……你得先养好身体。”山贼被他吓了一跳,心中纠结了一下,这个人是真的身体不好?他之前也这么以为的,毕竟被疯马踹了两蹄子,后来半个身子都淌在泥水中行走,不病才怪了,可现在他又感觉……对方是不是装的? 不过……就算是装,也得先能制服疯马,再说其他,不论如何,关键时候显真心,这个人虽看上去跟素菀姑娘认识时间不长,却也是真的把对方放在了心里,相反那些护卫,分明是跟素菀姑娘在一个地方出来的,可在见到疯马的那一刻,第一反应还是畏惧。 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谁说得清呢? “知道了,”刘尧没管山贼心中拐了几个弯,他接过了食盒,就把山贼推了出去,躺回原处不知想着什么。 等到不久后,杨绵回到马车一看,食盒被人打开,菜肴干粮放在一边,几乎没动过。 她目光一顿,“怎么不吃?” 刘尧脸色惨白,撑起身体刚想说话,忍不住咳了好几声,接着又体力不支般栽了下去,那模样显然是在说……他也想吃的,但是他没力气吃饭。 杨绵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不过是个体力透支和发烧而已,绝不至于严重到连饭都吃不动,可见这人的虚弱,起码有一半是装的。 “要不找个人进来喂你?”她想了想,问道。 刘尧的咳嗦更厉害了,他脸上憋得通红,又努力的坐起来,手抖着拿起碗,虚弱地说,“还是不要了,就算在宫里,也是除了你,从不习惯别人碰我。” 杨绵愣了下,也想起了在宫内时,刘尧确实做什么都不假他人之手,甚至吃饭也都喜欢往她那边凑,从不带太监宫女近身伺候。 她原本只觉得刘尧这是独立的表现,却想不到,他可能是不习惯。 因为习惯了在她在身边,所以一旦换了别人,就宁肯不要别人,开始自己打理一切。 她以为刘尧只是把她当最亲近的人,错把她当作了喜欢的人,可他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他的内外都包含着自己的影子,又能怎么分割呢? 杨绵沉默了下,将他手中的碗接过来,喂了一勺子给他。 刘尧神色恍惚了下,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手指捏成拳又微微放松,胸腔里一颗心都差点跳了出来,他神色变换了好几次,最终目光柔和的不成样子。 这天晚上,本来杨绵是让刘尧睡在马车,毕竟未婚男女在同一辆马车中,怎么都不太对,但刘尧说什么都不肯,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睡外面?于是他一个病人,也没人敢对他下重手,愣是让他下了马车,护卫在马车周边。 他面容坚毅,枕在马车旁边的大树上安然入睡,不远处篝火的光垂在他脸上,映出他好看却苍白的五官。 小时候又黑又丑的男孩,现在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个丑字,反而充满着成熟的味道,杨绵半夜掀开车帘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不舍得,到了后来的几天,对他故意抓一抓手的动作,已经半睁只眼、不再理会。 这个时候,再不长眼的人也看出来了,杨绵对于刘尧的态度,明显松动了许多,或许是真的默认了刘尧未婚夫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