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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道了句,“江婺,你莫要与我生气了。”他话里轻软,听着像是说江婺无理取闹,又像是熬不住了服软。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他已经能适应并控制容易躁动的身体,起码如今见了人她,不会动不动胡思乱想……便是想,也以自制力压住了。如今才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 江婺一开始跟他生气,气着气着已经不气了。从小到大就是这般,她拿他没辙。只是他有意避着自己,她才不想凑上去,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这时候就哼了一声道:“谁与你生气来着——你有话就说罢。” 无殃唇角微弯了下,轻声道:“那江婺来陪我看会儿书吧。”又垂了眸子,似是轻叹:“你已有大半年未曾指导我文章了。” 大半年?江婺一时间有点懵,感觉明明没有多久啊……好吧,两地时间不一样的锅。 不过两个人僵着确实难受,既然他不想僵着了,那她也就不跟他计较了,谁让他是弟弟呢,唉。 江婺就跟他讨论了一下兵家谋略,就“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兵者,诡道也”、“慎战”等话题展开聊了聊。 无殃一直用心听着,还状似无意问了别的问题:“江婺对皇权有何看法?” “皇权?” 江婺对这个倒没有什么看法,毕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不过受一些宫斗、夺嫡电视剧的影响,她觉得—— “皇权不是个好东西。” 少年微微诧异,抬眼问:“江婺何以这样说?” 无殃是男孩子,江婺就不说宫斗了,道:“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争夺皇位,父子反目、叔侄互敌、手足残杀,明明是亲人,却过得像仇人一般,有什么好的?皇位只有一个,皇室子孙却越来越多,他们都去争皇位是不明智的,而且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好皇帝,一个不小心就是千古罪人了。相反,亲王郡王们从皇权中心分散出去,又相互团结,固守封地,与中央帝王摇呼相应,才是单姓王朝长治久安之道。”以上差不多是江婺看电视剧的感慨。 “哦。”少年听完,垂下眸子,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顿了顿,又问一句:“若出身皇室,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可否?” “可以啊。”江婺想起电视里身披铠甲、威风凛凛的各种王爷将军,点点头,“要真能保家卫国,可比做闲散王爷好多了。而且手里有兵权,也能有底气些。但有一个不好,就是可能引起皇帝的忌惮和戒备吧,他可能要想方设法地收回兵权甚至杀人了。不过话说回来,皇帝要真是这么没有肚量,肯定不是什么好皇帝,一举率兵反了算了。” 江婺后面这句本来是玩笑话,哪知道少年听得心中一震,如醍醐灌顶,眼神透出一抹深意来——自此一颗种子种在了心里。 讨论告一段落,江婺见他脸色严肃,不由得多想了点,心里一咯噔,“这该不是……要打仗了?” 无殃眉间一直轻轻皱眉,没有松开过,闻言微微颔首。 看得江婺也皱了眉。 不管什么朝代什么地方,打仗都是伤亡惨重的事情,上关系到国家兴衰,下影响了百姓安居乐业。不过她毕竟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国家百姓都离她很远,她唯一担忧的就是无殃了。 她就皱着眉头问:“此地离交战的地方可近?会不会受到泼及?”又赶紧建议:“要是离得近,还是想办法到平静的地方去吧。” 无殃闻言却误会了,以为她担心,忙摇头,“你放心,这里远着呢,好好的。”顿了顿,他又突然说了一句:“若是此地也危急,天下便没有平静的地方了。” 江婺听到了,有些疑惑,“难道,你这里是京畿重地?” 无殃不答,抬眼看她,反问:“江婺,你家在何处?” 江婺一愣,眨了眨眼睛,“我,是天上的仙女啊。”从到他大的谎话,不管他信不信,她还是要坚持这么说。反正时代不同,她的来历说也说不清楚。 果然,他黑漆漆的眼里露出些不满来,“我不是小孩子了,江婺不许再这样骗我。” 江婺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继而想到他也没告诉自己他哪里啊,就板了脸拍拍桌子,理直气壮道:“你问人家家里哪里的时候,应该先报上自己家门,这样才礼貌,就跟想知道人家名字,就要先道出自己姓名一样。” 不过她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完了自己倒先笑了笑,开了句玩笑:“不过你如今越长越大了,又长得比女子还好看些,你不用自报家门,自有一堆女子来迁就你了。” 原先还好好的,突然听到这个,无殃顿时脸色有点不对,皱眉道:“我比女子好看?” 江婺含笑点点头,“对啊,你瞧瞧自己玉肌雪肤的,可不是比姑娘家都漂亮?”又忍不住叹一口气,“你不是一直跟着广常练武吗,怎么他长得高大阳刚,你还是精致漂亮地跟个小姑娘一样的。” 无殃听完,抿紧了薄唇,颇有些恼怒的样子。 江婺有点懵,“怎么又不高兴了啊,开个玩笑啦,你还小嘛,再长大一点就跟广常一样有男子汉气概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少年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好吧,江婺又不想理他了。这个弟弟,就是有时不时让她怄气的能力。 不过想想他十三四岁豆蔻年华……哦不,正是青春发育、情绪敏感的时候,她也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了。她仍坐回窗边无聊地啃干粮,一边看着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情景。 那边无殃兀自恼了一会儿,见她不理自己了,不由得有些挫败,突然说了一句:“没有一堆女子。”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江婺茫然回头,“什么?” 无殃看她一眼,见她忘了就没说下去,只在心里默默道:没有那么多女子来迁就他,就算有了,他也不在乎她们。他想要的是她自报家门,奈何她不。 他转而关注起了她一直握在手里细细啃的灰白色固体,“那是什么?” “压缩干粮。” 江婺并不饿,她只是拿来磨牙罢了。就是在超市看到,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到了无殃长大了背着书箱带着干粮上京赶考的画面——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然后她想,无殃没吃过现代的压缩饼干诶,可以带给他尝尝,然后她就买了两大袋。现在见他问起,她就拿出来给他看。 少年玉白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小包干粮,仔细看了看,又问了江婺一些问题,若有所思。沉默半晌,突抬起黑眸看她:“江婺,这些干粮,你下次可方便多带些过来?” 江婺好久没听到他要东西了,这么多钱放她那都不好意思,闻言忙点头:“行啊,不过这个可不好吃,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他默然片刻,低声道:“虽不好吃,但胜在能饱腹、好携带,江婺能多带便多带些。” 江婺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再看了看窗外,终于忍不住问他:“月亮门那里,怎么有两个美丽的少女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