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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肩抵肩,他攥在床沿的手指一寸寸地靠近顾超,直到交错着握住了。 顾超的手没有动,两人十指交错攥得很紧,用力得骨节都泛白了,似乎是在暗暗较劲,又似乎只是在发泄。 最后,张潦松开手,低下头沉沉地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以后别这样了,文明点。”顾超探出身越过张潦,拉住他受伤那只手说,“其实挺疼的是吧?” 张潦摇了摇头,起身拿了一盒餐巾纸来,站在顾超面前替他擦了擦鼻涕,还有眼角的泪,说,“你爸爸怎么样?” “没事,祸害遗千年。”顾超就着张潦的手擤了下鼻涕,总算是破涕为笑了。 张潦把受伤的那只手背在身后,不让顾超看见,就这样单手替某人擦着。 顾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说,“你等我一会儿,千万别走!” 说完,顾超急吼吼地冲了出去。 张潦把手边的卫生纸清理掉,看着墙壁上的挂钟,说不上现在自己是什么情绪,还没来得及想,顾超就又以冲刺速度跑了回来。 他跑得急了,像是真怕张潦逃走,又像是在跟时间赛跑,想早一秒把手里的东西给张潦。 顾超鼻息很重,他弯下腰喘了会儿粗气,压了下呼吸才拎起不锈钢保温饭盒,得意洋洋地说,“给你带好吃的了。” 他拉着张潦在桌子边坐下,献宝似地打开盖子,一阵香气飘出来,是一碗酒酿圆子。只见软糯的小圆子乖乖地躺在酒酿汤里,表面还撒着糖桂花。 “你尝尝,挺好吃的。”顾超舀了一勺子放在嘴边吹吹,又喂给张潦,“酒酿是姑妈自己酿的,很纯正,糖桂花是去年秋天采的腌了起来,我吃的时候就想到你肯定喜欢。” 好像无论我做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你。 暖暖的酒酿汤顺着张潦的喉咙下滑,甘冽的味道润泽心田,软软的小圆子黏黏的。 顾超满脸期待地看着张潦。 张潦突然明白自己说不上的情绪是怎么样的了,或许就像这碗酒酿圆子,齁甜齁甜的,粘粘的,带着醉人的酒香。 “好吃吗?”顾超问道。 张潦点了下头,此时此刻,他又想抱抱顾超了。明明只吃了一勺,这酒酿度数高得仿佛已经让他醉了。 于是,他微微探过身,窗外月色正好。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哒哒的脚步声,王医生走了进来,她边走还边对着医务室里说,“哎小顾,我看还是早点成个家好,有人知冷知热多好。” 王姐跟他老公恩爱得很好,所里都知道,晚上她随口提了声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想吃饺子了,他老公就大半夜送来了。 “小顾,你看你姐夫给我送夜宵来了,一起吃吧。”王姐有些得意地说,“我都没说想吃猪rou韭菜馅的,你看他就记着我的口味,小顾你早点脱单吧,找个人互相疼着宠着,这滋味别提多好。” 王姐说着说着自己也害羞起来,她把不锈钢饭盒放在桌子上,突然发现桌上已经有了一个。 “这个?” 顾超不好意思起来,他赶忙把饭盒推给王姐说,“王姐你尝尝看。” 但他满脑子都是王姐说的,大半夜送来、记着口味、互相宠着疼着。 他一抬头视线和张潦交错着,两人同时低下了头,似乎有一点点羞涩。 后来送张潦回宿舍的路上,顾超找了个没监控的角落,执着地要张潦低下头,然后他笨拙地亲了下他的头顶说,“扯平了。” 第30章 谢谢 张潦回到宿舍时,三班的人都已进入了深度睡眠,还有不知是谁酣畅淋漓地打起了呼噜。他沉默地爬上床铺,刚踩上第一级台阶,脚踝就被一只手抓住。 何小飞仰起头看着张潦,cao场上大射灯的光线照亮他半边脸,另一边隐在黑暗中,两个人一上一下地对视着,最终何小飞轻轻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他的手一松,张潦就翻到了床铺上,这个谢谢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宿舍里呼噜声时响时轻,张潦跟何小飞一个在上铺、一个在下铺,却都没有睡着。 何小飞蜷缩起身体,用被子紧紧裹着,像一只蚕蛹。他闭上眼睛就想起那把直冲他而来的剪刀,还有张潦紧握住剪刀的手掌,以及溅在自己脸上的血滴。 他在后怕,也在讶异。 其实,何小飞压根没想到张潦会出手,他甚至荒唐地在生死一刻怀疑,这会不会是所有人联手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让他死。就像常磊出事那样,这次轮到自己了。 所有冲突都很自然,而他就这样死了也没人会怀疑。 但何小飞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张潦救了自己,于情于理,自己害了耗子的meimei,而张潦是耗子的兄弟,如果自己死在猴子刀下,既不用脏他俩的手,也报了血仇,正好一举两得。 可张潦在那一刻握住了剪刀,何小飞翻过身仰面看着上铺的床,一直看了好久好久,直到迷迷糊糊睡着。 张潦也睁着眼睛无法入睡,他的嘴里、他的喉咙、他的胃里,甚至他的心里还残留着米酒的醇香,但手脚却是冰凉的。 其实,张潦最初的想法,并不是救何小飞,他甚至阴暗地想这样正好借刀杀人。可就在那一刻,他看到走廊尽头有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从拐角跑进来,那一眼让他改变了想法。 这世上变数很多,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意外,就像刚关押进双桥未管所时,张潦跟王文浩根本没想到常磊竟然减刑了,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狱了。 林北堂曾经问过张潦,为什么非得以这种方式?等他们出狱了不行吗? “到时林哥有一百种方式帮你了结他们。”林北堂用食指推了下精致的眼镜架,悠悠地说。 张潦沉默无言,狭长的眼尾透着戾气,他一定要以这种方式,要他们终结在高墙铁网之内,要他们看不到外面自由世界的阳光,要他们死在黎明之前。 这一变数导致他们仓促出手。 蒋云峰的那通电话是林北堂打的,受贿的线索也是他暗中查的。出事前,张潦和王文浩在卫生间围住了常磊,冷冽的少年以一根白色毛巾绞住了常磊的脖子,勒得他喘不出气来,又重重地踢了下他的膝盖,让常磊跪倒在地。 常磊脸涨得通红,眼眦爆裂,手指无力地抓着毛巾。王文浩用鞋跟碾过常磊腿间,阴狠狠地说,“下面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给我听好了。” “我俩收了钱办事,你家的何小飞在外面拈花惹草,有人让你割了他的老二。”耗子笑笑说,“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话,那人就让我们割了你的老二。” 张潦松了下毛巾,常磊刚喘上口气,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小阎王猛地发力又绞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