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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女子十分坚持,“天地君师,奴虽然不识字,却也知道这个道理。郎君肯教导义郎是义郎的福气,义郎却不能忘记了上下尊卑。” 小正太不明白女子说的这些,却记得阿娘昨晚嘱咐他的话,一定要拜郎君为师,讨郎君欢心。他昨晚在家中已练习过几次,当即上前扑通跪下,讨好地将手中的小羊举起,软糯叫着:“师父。” 身为大唐一名可恶的特权阶级,李流光早已习惯了下人仆从的跪拜。但小正太这么一跪又有所不同。时人看重师徒名分,若只是跟着认字读书不过称呼一句“夫子”,“师父”便又有了另一层意味。他微微皱眉,只一瞬沈倾墨已借着巧劲拉起了小正太。比起李流光,沈倾墨显然想的更多。他目光冷冷地扫过女子,意有所指地对李流光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七郎你……” 李流光从沈倾墨欲言又止中明白,沈倾墨担心的是他身后的“圣域”。两人这一路似有默契,他不提沈倾墨的身世,沈倾墨对他奇奇怪怪的随身物品视而不见,但显然沈倾墨已认定他出自圣域。他猜测或许是圣域收徒严格,沈倾墨怕他稀里糊涂订下师徒名分,不懂其中的轻重。 他心中熨帖,冲着沈倾墨点点头,低声道:“无碍!”再看义郎懵懂无知,女子却是身体轻颤跪倒在地,他便猜到这应该是女子的目的。想到女子可能的身份,李流光心中一软,对方显然是竭尽全力为义郎谋求一个出路。说来他日后离开安北,顺手带走义郎并不是难事,他一开始顾虑的无非是觉得自个会误人子弟。但转念他虽然无法教导义郎诗文讲义,教些别的倒也不是问题。怎么他前世也是经历过高考,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的人。 这样一想,他便冲着义郎招招手,待义郎凑过来摸着义郎的小脑袋说:“义郎想要拜我为师吗?” 不知义郎是否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脆声道:“想,我想要跟着师父认字,还有数数。” “语文、数学吗?”李流光低声自语,转而笑道:“好!” 沈倾墨看看他,又看看伏地不起的女子,不知似想到什么,面色虽冷却没有再反对。 义郎拜李流光为师的事没有瞒着,很快便传入安公耳中。安公沉吟半晌就去找了毗迦陆。因着李流光从未正面提过圣域,安公斟酌之后并未告诉毗迦陆他的猜测,只是暗示李流光身份尊贵。他原想着借仆骨部落收留李流光,留一份香火情。但如今有义郎拜师在前,安公不免想的更多,希望仆骨部落不要放过这个机会。族内年幼的子弟良多,便是没有义郎的运气拜师,跟着李流光认些字也是好的。 毗迦陆虽然老了,却并不糊涂,立刻便领悟了安公的意思。当天上午便有陌生的仆骨族人牵着同义郎年岁相仿的小孩,寻到李流光,希望能跟着认几个字。 大唐统治草原多年,自来各部族便仰慕盛唐文化。但这个时代读书更多是贵族的事,仆骨部落本就弱小,族人只能勉强混个温饱。便是族内长老想要将子弟送去云中城的私塾也根本不可能。现在听说李流光肯教义郎读书,便是没有毗迦陆授意,他们也会想方设法为自己孩子争取一个机会。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李流光的预料,让他意外之余又不好拒绝众人。他已知道义郎是胡汉混血,义郎的母亲是父亲用一头羊从回鹘人手中买回。三年前义郎父亲去世,仆骨部落虽然看在义郎体内一半的仆骨血脉容留他,但没了父亲,他又是混血,终究过得十分艰难。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世事便是如此。他若只教授义郎一人,恐怕义郎在部落中的日子会更难过。便是不考虑这些,若有同义郎年岁相仿的小孩想要读书,他大概也狠不下心拒绝。 如此一来,李流光干脆同沈倾墨商量办一个学前班。无拘是谁,只要想来都可以。拜师则不必,只需称呼他夫子即可。“也算是报答仆骨部落容留我们的恩情。”他同沈倾墨这样说。 沈倾墨对他的想法并不赞同。提醒道:“义郎拜师不过几个时辰,整个部落的人便都知道了,这一切背后未必没有安公同毗迦陆推波助澜。” 他不喜别人算计李流光,李流光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仆骨部落帮他们在前,纵是有些谋算,也直白地摊在两人面前。所做一切说到底也是为了部族子弟,同义郎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教导义郎一个也是教,多教几个也费不了什么力气。再者李流光想要还清星盟贷款,碱草便是最快的选择。他已有了大概的想法,正需要一些帮手。这些小萝卜头自个撞上来,可比李流光主动去找他们更方便的多。他态度坚决,沈倾墨见无法说服他改变主意,也只能答应下来。 李流光要办私塾的消息一经传出,安公立刻派人送来了一应笔墨纸砚。原先只是义郎一个人,怎么都好办。现在读书的人多,李流光便想着统一给他们启蒙。他沉吟半晌,首先想到的便是。前世他祖父是一个正统文人,小时候没少逼着他背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旧时启蒙读物。导致他印象深刻,现在还可以倒背如流。如今习惯使然,李流光提笔便写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是什么?”沈倾墨低声念道,只觉李流光写的朗朗上口,读来十分有趣。 李流光一怔,立刻便意识到唐还没有。成书于宋,且前面还好,自汉后的历史已完全改变,并不适合写出来。他略一犹豫笑道:“这是我在某本古籍上看到的半篇歌诀,觉得很适合给义郎启蒙,便想着默写出来。不过……”李流光话题一转,将手中的笔推给沈倾墨,“我刚学描红没多久,顾着夫子的面子,还是五郎代写比较好。” 他自个打趣自个,沈倾墨听着轻笑起来,脱口道:“以后我教你。” 李流光:“……” 为人师表的自信心得到会心一击。沈倾墨已接过笔,问:“后面是什么?” 李流光琢磨着沈倾墨刚刚的话为玩笑,收敛心神将歌诀中可以用的内容挑出,不太符合的全部剔除。他念沈倾墨写,不一会便满满写了几张纸。沈倾墨写完重读了一遍,评价道:“句短而易读,殊便于开蒙,识字知理,确实比千字文更合适。” 不仅如此用简洁通俗的白话讲出了很多哲理,又将经史子集等各部类的知识揉合在一起。读歌诀便如读史,真正是识字明理。沈倾墨可以想象这篇歌诀流到外面,会引起怎样的轰动。恐怕没几日便将取代成为最重要的童蒙养正教材。 第42章 养家 沈倾墨能识出的好坏,走南闯北多年,深谙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