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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的居住楼上连续不断传来“砰”的关窗声,城防所的工作人员和犯人们则被迅速转移至最近的居住区。源源不断的装甲车辆从城防所在基地的各个驻点驶出来,分散至道路各处。 安折、肖老板和诗人在同一间房里,城防所现在自顾不暇,而他们三个一个犯的是煽动罪,一个犯的是非法窃取审判者信息罪,一个被审判者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罪名——总之没有什么杀伤性,没有士兵监管他们,只是锁死了房门。 “驱散中心远程管理外城所有驱散仪,”诗人向窗外远眺,“在野外的空气里,哪怕一只小飞虫都有可能感染人类,基地用特殊频段的超声波驱散它们,才能保证居民绝对安全,基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如果驱散中心真的出事,那我们已经全城暴露在感染的可能下了。对繁殖季的昆虫来说,人类的血rou是虫卵的最佳温床。” 安折抱膝坐在光秃秃的床板上,他问:“会怎么样?” 诗人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假设昨晚有一只小虫子把卵产在了你的皮肤里,虫的基因和人的基因就会发生融合。最迟三天后,你就是一具里面裹着上亿只虫卵的皮囊。小虫子从你的眼睛里,呼吸道里飞出来,飞到其它人身上,很快——” 肖老板不满道:“你别吓唬小孩。” 诗人慢悠悠收手:“我说真的。” 安折眼前蓦然浮现那天在供给站广场上被陆沨剖开肚子的异种,他的腹腔和呼吸道里全是半透明的小虫。 他道:“那怎么办?” 诗人摇摇头。 “我们只能祈祷驱散中心没有出大事,又或者刚刚出事还不久,驱散仪很快就能修复,否则……”他轻轻叹了口气:“否则,要么全基地爆发感染,要么……审判日就要重现了。” 安折蹙眉望着窗外空荡荡的街道。 却听肖老板问:“你知道审判日?” “听过一点。”诗人说。 肖老板叹了口气:“我以为只要老实待在基地里,就能活到老死。” “基地安全了太久了。”诗人仍眺望着远方:“我总是忘记安全才是暂时的,危险是永远的。活着并不是我们应得的,活着是恩赐。” 安折不大能听懂,也不知道如何发问。 他只有一个问题:“审判日是什么?” 肖老板的目光却向他瞟来:“我忘了问你了。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安折:“……” 他还披着陆沨的大衣,并且大衣口袋里还装着陆沨的工作手册和圆珠笔。 肖老板的眼睛眯了起来。 “昨晚我和诗人在帐篷里的时候,你在哪里?”他问:“你是不是和他睡觉了?” “没有。”安折总觉得肖老板在质问他,他小声回答:“他没睡觉。” 肖老板“嘿”地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他没睡觉?你就是和他睡觉了,他怎么样?说说。” 安折心知自己谁都说不过,他装聋作哑:“审判日是什么?” “那你知道是怎么提出的么?”诗人问他。 安折:“不知道。” 诗人看向肖老板:“老先生一定知道。” 肖老板挑挑眉,道:“我知道。” 诗人道:“您的年龄?” 肖老板却没回答,他道:“我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很拥护这个法案。” 诗人在床板角落和安折并肩坐下,他身上灰色的囚服有一些地方磨破了,黑色的半长头发在脑后简单扎起来,脸上神色很平静,说话时有种端腔拿调的顿挫,或许这就是诗人这一职业常用的语气:“已经延续将近一百年了。我想,北方基地很感谢它。我对那件事了解并不很多,基地的老人太少。” 肖老板的兴致似乎终于从安折怎么睡觉的问题上转移,他一手把玩着从口袋里拿出的人偶小零件,一边道:“我也是小时候听人说的。” 诗人:“您讲。” “东南基地完蛋以后,大家都很害怕。那时候异种的变异程度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外面的人回基地只要经过全身检查,没有伤口和其它异常地方就好。基地里每个地方都有士兵,一旦发现变异,立刻杀死。”肖老板道:“超声驱散仪也没发明出来,基地里虫子乱飞,明显变异的大东西都被士兵打死了,小的抓不住,基地里到处挂满捕虫灯,未成年人不允许出基地,就编成捕虫队,到处扑杀昆虫。” 诗人道:“兵荒马乱的时代。” “差不多吧,”肖老板道:“我小时候还当过捕虫队队长。十几年以后才有了超声驱散仪,整个基地一个虫子都飞不进来。” 诗人:“那时候审判者法案已经出台了。” “对,”肖老板说:“但是法案出台不是因为虫子,是因为一段监控录像。一个监控员例行检查水塔过往录像的时候,看见角落里发生了一件事,那地方太暗了,拍的不清楚,所以当时并没有人发现。看到录像的一瞬间,监控员就吓疯了,你们想不到那个画面。” 安折被肖老板的讲述勾起了兴趣,他看见诗人也全神贯注听着。 就听肖老板继续道:“他看见一个姿势很奇怪的人走到了循环净化水池旁边。然后,那个人坐下了,像没有骨头一样。我听见过录像的人说,那个人像个有人形的水蛭。坐下后,他把腿伸进了水池。” 诗人:“他是异种,在用分泌物污染水源?” 肖老板笑了笑:“嗐,那也不至于吓成那样。” 诗人挑了挑眉。 “然后,那个人的腿变成了半透明的花白的东西,炸开了一样,一大片扩散在水里,没法形容。”肖老板晃了晃脑袋,接着道:“再然后,那个人整个身体也流到了水池里,水位立刻升了十几个点,我听人说,像塞满了白花花的rou沫,那些水是基地水循环系统的一部分。” “再然后,它就跟着水流从出水口流走了,那是基地的饮用水。”肖老板道:“更坏的消息是,这已经是二十多个小时前的录像了。” 诗人微微蹙着眉头,他好像有些反胃,喉结滚动几下后,他才道:“全城暴露。” “对。”肖老板道:“灯塔给出了调研结果,这是一种软体水生异种,扩散到水中可能是一种繁殖方式。总之,全基地都有感染的风险,谁都不安全。紧接着,那个法案就应急出台了。” 诗人:“有一种说法,初代审判者和审判庭并不属于军方,而是灯塔的下属机构。” “也没错,水生异种入侵后,灯塔那些科学家里面,有研究类人异种形态的,对这些东西的特征了解比较多,他们组成了审判庭,用十天时间,组织全基地所有人挨个接受检查。没人有伤口,但是谁都可能被感染,也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