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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38

    只是他这么个小子,当真能做主吗?还是说只是南边派来试探的。

    沉吟良久,吴长明才道:“若真能运来粮食,此事倒也并非不能谈,只是方公子应当也知晓,我吴家并非余杭最大的丝商,既然去过周家的诗会,也见过顾三郎,为何不寻他们呢?”

    这么大的买卖,根本就不该亲自找上门谈,而是应该寻了人脉关系,私下相商。顾氏和陆氏才是余杭数一数二的丝商,他都有门路找上周正纶了,何必找上他们?

    这话一出,就见对面小子笑了出来:“陆氏肯定不行,顾氏又瞧我不起,何必上门自寻难堪?”

    原来在诗会上出丑,是故意作态吗?吴长明看对方的目光都开始不一样了,若真如此,这事可就值得玩味了。

    先是在诗会惹众人关注,随后抛开顾氏,直接找上他家的丝行,如此一来,谁也不知这小子到底想买多少生丝,又愿意出什么价码。毕竟三十万两的买卖,若是传扬出去,怕是整个余杭的丝价都要疯涨,到时候作为买主岂不是要吃了大亏。专门找上他们,就是为了保守秘密,毕竟夹带上粮食,这生意还真能谈一谈,既然能谈,吴氏就不会随便放出口风,私下运作,说不得真能顺顺当当达成所愿。

    还有那句“陆氏肯定不行”也是有深意的,人人都知道陆氏在番禺吃过大亏,甚至连远洋船队都被赤旗帮抢了。如果这小子真跟赤旗帮有关系,那肯定是不会去找陆氏的,这是不是也在向他亮明身份?

    别看这人小小年纪,又一副纨绔架势,但是简简单单一番斡旋,还真滴水不漏,难怪方家会派他出来接洽,这等心思手段,让人防不胜防啊。

    于是吴长明笑了出来:“既然贤弟如此看重,这买卖自然可以谈,不如约个时间,咱们再来细说?”

    这么一大笔生意,光是意向和备货就要跟族中人好好相商,哪能轻易说了算。对于吴长明的答复,方陵显然也不意外,笑着应道:“小子就住城中鹏跃酒楼,若是吴兄有意,只管找我详谈。”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不用啰嗦什么了,吴长明亲自送人出了门,等人一走,立刻叫来马车,往家中赶去。

    这一番谈话,旁人自然无从知晓,但是方陵去了吴氏丝行却是瞒不住的,一时又惹得众人哗然。毕竟余杭最大的丝商是顾氏,之前明明见过了顾三公子,却不好生拉拢,反倒去寻了吴氏。别说顾三郎面上不好看,就是代为引荐的周公子也要怪罪,然而这姓方的真就无所顾忌,直接改换了门庭。

    更莫名其妙的是吴氏那边也没露出口风,事情不免得古怪了起来。别说顾三郎,就连别家也都起了心思。难不成那姓方的小子,当真有些来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当真是吴子亮亲自处置的?”听到下人禀报,顾云开的脸色都不免郑重了起来。

    他原本还打算让那姓方的小子吃个苦头,谁料对方根本没有巴结他或者周正纶的意思,转头就去寻了吴家。这也到罢了,但是吴长明出面,事情就大大不同起来,这可是比他还长一辈的吴氏中坚,能让这人出面,就意味着的确有一桩大买卖。

    那在诗会上的表现,是不是刻意而为,那小子原本就没指望顾氏和周氏的意思,只是拿他们做个探路的踏脚石罢了。

    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真以为余杭四姓是任人摆布的吗?

    然而心中升起了怒意,顾云开反而更冷静了,又问道:“查清楚他的底细了吗?”

    下面人立刻道:“番禺的大织造场里,的确有家姓方的入了股,是做绸缎买卖的。那位方小公子带来了五条船,身边家丁也有百十人,入住的是鹏跃酒楼的雅阁。”

    鹏跃酒楼的名头在余杭也是数一数二的,租住雅阁花费更是不菲。至于带五条海船,身边还有护卫,基本就能肯定这人的来头不小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代表的究竟是谁,是方家,还是背后的织造场,甚至赤旗帮呢?

    之前他也问过周正纶了,听闻只是个朋友引荐的,似乎连他也不太清楚对方的底细,这也是算计的一环吗?

    沉吟了半晌,顾云开突然道:“继续炒热丝价,再找个人去跟陆氏通个气,我倒要看看他们作何打算。”

    不管那小子来历如何,都是番禺过来的,跟赤旗帮不无关系,而余杭城中,最恨赤旗帮的恐怕就是陆氏了,那么何不搅一搅水,让局面更乱一些呢?

    赤旗帮是不容小觑,但是毕竟远在千里之外,中间隔着不知多少势力,想要凭借声名来压他们,怕是想多了。这里可是余杭,是他们说了算的地方,再强的过江龙,也要曲一曲身子才行。

    当然,不用顾三郎提醒,陆氏也已经有人盯上了这边的动静。

    “真是番禺过来的?”陆氏商行的主事人陆莘,此刻已经眉头高耸,脸色难看了起来。

    他是陆筠陆大人的庶弟,早年留在家中打理事务,也是最了解兄长家里那摊子烂事的。因为陆俭这小子,陆氏丢了番禺的地盘不说,还折了远洋船队,如今连汀州的田庄都受到了影响,加之京中剧变,江东陆氏已经陷入了窘境,此刻冒出一个番禺来的,可不让人心惊。

    然而此人竟然是周家小辈引荐,又登了吴氏的门,难不成有人打算对付陆氏了?

    一想到这里,陆莘就觉得脊背发寒,也不由自主生出了杀心。话虽如此,他却隐忍着没有动手,谁知道如此招摇之后藏着些什么?被人拿住了把柄,那才是难办。

    思来想去,陆莘道:“派人去吴氏那边打探一番,看这小子是不是真心想买生丝,若是如此,得炒一炒丝价才行。还有顾氏那边,也得派人去结好一番,都是同气连枝,哪能让外人在余杭兴风作浪!”

    周氏和吴氏靠不住,他们能选的自然就只有顾氏了,两家生丝买卖做得都极大,联手炒热行市也是应有之义,想来顾三郎也不会拒绝。至于更进一步,陆莘却没法做主,毕竟陆氏都落得如此地步了,跟谁结好也是有讲究的,得等兄长归来在做打算。唉,听说他已经辞官了,也不知能不能顺利脱身,离开那修罗场。

    想想就是一脑门官司,陆莘不由更怨恨起那位续室的嫂子了,还清流名门呢,但凡当年对陆俭好上那么一点,何至于闹到如此局面?

    不过这事可不能让侄儿知晓,万一再闹出事端,他可担待不起啊。

    无数消息在水下流淌,盯着方公子的眼睛也更多了。按理说,这种时候,任何私底下的接触都会被人察觉,然而偏偏,那个本该等鱼儿上钩的人,却出现在了陆俭面前。

    看着那一身素雅衣裙的小妇人,陆俭都不由深深呼了口气:“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

    这